季昭华目瞪口呆的望着金戈,这位将军实在是……太直接了啊!

金戈被季昭华流光溢彩的美目看着,抓耳挠腮好不难过,最后索性将心里想说的都说了。

“末将是个粗人,当年是跟着将军身边的。预感到形势不好的时候,将军就曾经交待过我们这些人,要我们一定要保您跟小将军的周全,后来……”说到这里,金戈的眼睛有点红,“最后只保住了小将军是我等的失职,对公主,末将不敢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只是想着能守护公主一世,也就是了!”

还有这样的缘故,季昭华现在听到这些已经不怎么震惊或者难过了。

当年季昊安排下来的人又何止眼前的金戈一人呢,还有季启,也不是季昊安排下的人么。可是结果呢,这些人心里眼里都只有季旷这个主子,对季昭华都是退而求其次的。

想起季启,季昭华心中不知怎么的就起了无名的火气。

要不是那个大胆妄为的奴才,她不会失去女儿。虽然后来知道季启是绝活不了的,回来之后,季旷也刻意的从未提起过这个人,但是季昭华还是恨。恨这些人在最早的时候将她弃之不顾,恨这些人连最后的一点安宁都不肯留给她。

季昭华笑的阴森起来,“哦?如此说来,当年你是护着小将军走的人喽?”

金戈点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我后来经历了什么啊,被****灌了红花,失了孩子弃于街头,亲眼看着父亲还有兄长被斩于眼前。那场面,现在想起来,还犹如昨日呢。咦?想来你是不知道的,那时候你们都护着小将军走了呀,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样子,你们哪里能见到。这么说来,那以后的事情你该知道的吧,我被夏侯慎带去了夏国,先是进了夏侯慎的秦王府,伺候夏侯慎。后来被夏侯忱掳去宫里伺候他,还给他生了孩子。那孩子你们定然是不陌生的,若不是你们那好季启的刺杀,我的孩子又如何会死。我这样一个女人,哪里值得你守护一世呢,快回去保护你的小将军吧。当年你们走的时候,不是就已经放弃我了,那时候你们谁也没想到我能活下来吧,现在又何必来假惺惺呢。”

将自己所有的伤疤都掀开,季昭华说的痛快,那种近乎于自虐的快感,让她酣畅淋漓的。

当年这些人,哪怕就是留下来一个看顾她,她都不会经历那些惨痛的过往。

现在什么都过去了,就跑来假仁假义的说什么奉了季昊的意思,要守护她?试问她现在堂堂长公主,何以需要一个大臣守护。

没有这些所谓守护的人,她已然独自一人挺过了那些最惨痛的日子,现在她还怕什么呢。

金戈脸色苍白起来,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当年他们护着季旷走的时候,是没有想到季昭华还能活下来的,那时候大家都认为,出事之后,作为丞相夫人的季昭华,要不然就是背叛家族为保自己投诚给孟辰良,要不然就是第一个被孟辰良弄死的。

无论是以上哪一种可能,都不值得他们多费心神。

谁也没想到,季昭华能活下来,在那样如今他一个男人听来都觉得残酷的环境下,活下来。

“不……”金戈想说不是这样的,当初他们只是没有想到,但是后来他们知道季昭华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多方的想要帮助她,可是那时候她已经是夏国的宠妃,哪里是他们能插手的。

再然后,季昭华为了季旷毒杀太后,被囚禁于慈恩寺,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心急如焚的。之所以派了季启去,也是因为季启在夏国呆过段日子,地理位置熟悉,并且季启也是跟季昭华见过面的,想来季昭华不会怀疑这人的真实性。

结果……,就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结果,季启竟然不管不顾的去刺杀夏侯忱。消息传来时候,别说季旷险些晕过去,就是他们这些身边人,也都是大骂季启是个蠢货的。

季昭华因此失了孩子,独身一人离开了夏国。

金戈低头看着季昭华,这样纤弱娇媚的女子,册封大典是金戈第一次见到季昭华的真容,那样高贵美好的女子,是他平生仅见,爱上她不是什么难的事情。可就是这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竟然逼得他这样一个大男人连站在她面前都觉得羞耻。

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能木然的说:“抱歉!”

当年所有人都想保下季旷这个定国公府的唯一血脉,也确实是忽略了季昭华,那个时候谁会去在意一个嫁出去的女子呢。现在他再一次搬出季昊来,也怪不得她会如此的激动。

金戈觉得胸

口的地方闷疼,其实在季昭华面前,无论是他还是季旷都是说不出什么旧情来要挟她的,因为季昭华根本不欠他们什么,当年生死一线,是她靠着自己的坚韧走过来的,后来孩子没了,那样的伤痛也是他们这些所谓的自己人带给季昭华的。

季昭华发泄了一通,觉得疲惫的紧,脑袋昏昏的。

“我想回去了。”

季昭华率先走了回去,由春环搀扶着上了马车。再无看过金戈一眼,金戈也不再出声,安静的送季昭华回来长公主府。

降温来的突然,季昭华他们准备不足,又在外面吹了风,当晚季昭华就发起高烧来。

她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的,小产过一次伤了根本,后来又强逼着自己生了映雪,身体底子早已经被掏空了。

在夏国的时候夏侯忱一直注意着,就算是后来去了山里,该吃的养身东西也是没有停过。

这一趟回来,没有发过病,季昭华也没有主动提及。

来势汹汹的病情,季昭华满脑子都是晃动的幻影,有父母,有哥哥嫂嫂,还有奶娘晴霜,但是就是没有夏侯忱。

季昭华浑身都像是针扎一般的疼,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这里是她曾经的家,心底的苦楚似乎压抑不住。

迷糊中,听到春环说:“主子,皇上带着汝阳侯来给你赔罪了。”

赔罪么?有什么好赔罪的呢,季昭华突然觉得自己也许什么都该放下了。她太累太累了,那么长时间,她都坚强的活着,无论遭遇什么,都没想过一死了之,但是如今却不是的,第一次觉得死其实是一种解脱。

如果当初她就跟着父母亲一起去了呢,那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这些痛苦。只是若是那时就死了,是不是就不会有雪儿那样冰雪可爱的孩子了呢,现在死才是真的好呢,父母兄长身边还有她可爱的女儿,那是从她心头剜去的肉,是她最最宝贝的心肝儿啊。

——

季旷怒的恨不能杀了这帮跪地请罪的太医,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风寒,怎么就能救不回来呢。

“三日之内,若是公主还没有起色,你们这些人都不用活了。”季旷眼睛都是血红的,语气倒是平静的很,慢条斯理的说:“你们该知道朕的手段,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朕有的是法子让你们生死不能。”

这些太医中,有些是前朝留下来的,有些是一直跟着季家军军医,季旷的手段,他们自然是在没有不知道的。

别看季旷长相明朗,但是动起手来,那是一等一的阴狠。

虽说开国皇帝都应该有这样的雷霆手段,但是这样的手段没人想用在自己头上啊。

带头的太医是原来季家的家医,季家出事后,他舍了一切云游天下,等到季旷登基,才重新又回来,说是季家的家臣也是可以的。

大着胆子说:“我等治得了病,却改不了命啊。长公主自己没有一点求生的**,就是神仙下凡,也是救不了的啊。”

自己不想活了的人,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无济于事的。

季旷手臂一挥,那太医头上的发冠便飞了出去,摔的粉碎,也不过就是半寸的距离,如果季旷的剑往下半寸,那么这太医的脑袋怕就发出去了。

这些太医,就是胆子再怎么大,那也是文人啊,谁见过真的刀刃,被季旷突然的行为吓的魂飞魄散。

全部磕头如捣蒜,保证能救活季昭华。

“滚!”季旷一声令下,这些人都跑的飞快。

等房间内没了人,金戈才重重的跪在了季旷面前。送季昭华回府之后,金戈越想越不不对,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二话不说就往宫里找季旷请罪去了。

季旷听了前因后果,还没有说出个什么,外面大公主府的人就已经来了,说是大公主伤了风,高烧不退。

这哪里还敢耽搁,可不就带着太医来了么。

结果这帮子太医,也就是初初一诊治,就异口同声,说:“没得救了。”

这让季旷如何能不发怒!

看着金戈,季旷突然就发不出脾气来了。面对季昭华,季旷时时有一种亏欠的感觉,明明活下来的是他们两个人,可是他季旷继承了季家留下来的季家军,刚开始的时候,还得了夏侯忱的帮助,一路来,虽也是磕磕绊绊,但也称得上是顺风顺水。

可是,他的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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