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深夜打折的原因,餐厅里的人流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薛书榕躲过端着餐盘的侍者,坐在圆桌旁,桌子上的玫瑰花放了一天,看起来有些不精神,蔫嗒嗒地冲她开放。
她默默用手把花拨到一边,说:“佩妮,你对这儿比较熟悉,点餐吧。”
“”
“佩妮”
薛书榕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佩妮正盯着她发愣,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渴望,总感觉像在盯着一盘七分熟的菲力牛排。
“你在干什么”
“噢不好意思”
佩妮醒过神,拍拍脸颊:“今天身体有点儿不舒服。”
侍者把菜单递了过来。
佩妮的眼神凝固在侍者的手上,一直延伸到他的身体。侍者吓得颤了颤,把托盘抱在胸前问:“这位女士”
佩妮迷蒙地眨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有点晕,非常抱歉”
她慌乱地点了几份食物后,喝掉一大杯冰水。
薛书榕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没事吗”
“呼”佩妮揉揉眼睛,“我想我刚才应该是饿得出现幻觉了,看每一个人都觉得非常美味”
她不由囧了一下。
“美味你真是饿疯了吧”
“或许吧。”
佩妮一手拄着下巴,对薛书榕痴痴地说:“这时候的我,只想吃一份新鲜的、软嫩多汁的大脑”
她越说,眼睛越热切,仿佛正在思考如何将薛书榕大卸八块,做成美味的食物。
“”
薛书榕拿起一旁的杂志遮住脸,郁闷地开口:“佩妮,醒醒,你这个样子太吓人了。”
佩妮呆了一下,立即红着脸道歉:“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米莎,我发誓刚才不是自己真正想要说的”
小插曲结束后,两人进行愉快的晚餐。
或许不能说得上愉快。
薛书榕用叉子卷起一团意大利面喂入口中,食不知味地吞咽下去。原因无他,对面的好友佩妮目光如炬,直愣愣地盯着她发呆,几分钟之前叉起的牛肉早就冷透了。
最恐怖的是,佩妮的嘴边竟然有几滴隐隐约约的晶莹口水,顺着唇角往下滑
“够了”
薛书榕总算恢复半截的疲劳值,精神缓过来,自然有力气问她:“佩妮,你到底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不知道”佩妮近乎痴呆地摇摇脑袋,“米莎你看起来真好吃”
“”
她抬手试了试佩妮额头的温度,顿时吃惊不已。
“怎么变得这么烫了佩妮,别吃了,我们快去医院”
回应她的是佩妮陡然加大的力气,拽住她按在佩妮额头上的手,竟然像野兽一样嘴巴一张啃了上去。
“哐当”
薛书榕感觉不对,迅速抽回手,动作仓促之间玻璃杯不小心砸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围的食客安静片刻,望向她们两人。
“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有些不舒服,请结账吧。打碎的杯子一起算到里面。”
“好的。”
薛书榕一边付账,一边还要控制住佩妮乱咬人的迷糊状态,侍者望向她的模样,俨然是在盯着一位居心不良的人贩子。
“听话,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薛书榕把佩妮的胳膊反手束在身后,像在捆绑犯人一样带着她前行。无奈佩妮愈发的不配合,不仅挣扎的力气变大,还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请问你们是在”
路边的巡警察觉到异常,狐疑地拦住她们两人。
佩妮的眼睛泛着如饿狼般幽幽绿光,一张嘴差点咬到了对方。
“哇噢她怎么了”
“很抱歉,她的精神病发作了,有些神志不清,我要带她回去”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的薛书榕满头大汗,怎么也不明白应该能轻松控制的佩妮今天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需要帮助吗”
“不不,需要,如果能帮忙拦一辆的士就好了。”
“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坐警车回去。”
“非常感谢”
好在对方很热心,把她们两人送往医院所在的地方。一路上佩妮不太省心,不停地扭动着,嘶吼的声音更加大声了。
“这位小姐需要去治疗一下。”坐在副驾驶的警察看了一眼后视镜,“我有朋友在洛杉矶的一家疗养院,他对于癔症和精神分裂很有研究,需要他的联系方式吗”
“不需要了,她有心理医生。”
“是哪儿的”
拜托大哥你不要这么八卦了可以吗
薛书榕只能撒个谎:“是是汉尼拔莱克特医生。”
“噢,是那位先生吗非常年轻,样貌英俊而又风度翩翩,他为我们的犯人做过几次心理辅导,效果很成功。”
“那真是太巧了。”
薛书榕一愣,怎么也没料到误打误撞竟然真的和对方认识同一位心理医生。
“他很厉害,之前所谓的几个专家都没有进展,汉尼拔医生虽然年轻到看起来有些不可靠,但很明显,效果非常显著,那几个病人都认罪了。”
“都认罪了”
“差不多,除了两个受不了被监狱禁锢的痛苦选择自杀。”
在断断续续的交谈中,薛书榕总算如愿以偿地到达医院。一下车,她抓紧佩妮的胳膊,两人踉踉跄跄地下了车。
“嘿,真的不需要帮助吗”副驾驶的警察划下车窗关心地问。
“我想身旁的先生更需要您的帮助,先生。”
她一句话成功让对方怔忪了一下,狼狈地合上窗户,警车很快消失于街道。
刚才在和她搭话的时候,薛书榕立即感受到开车的另一个警察懊恼的目光,不停地投向同伴示意。她为了避免尴尬,只能尽量结束话题,不料对方似乎半点儿意识都没有,反倒喋喋不休地夸奖了汉尼拔一路。
“吼”
“佩妮别乱动”
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的原因,佩妮的眼睛看起来更红了,她的力气越来越大,薛书榕差点压制不住。
“佩妮”
“小姐,需要帮忙吗”
“不用”
薛书榕说了半截,后知后觉地发现对面伫立的身姿挺拔而健硕的奇怪家伙正是她下午在医院不小心碰到的人。
他换上了便装,紧身的半袖紧紧贴在硬邦邦的肌肉上,上半身毫不遮掩的流畅线条看起来异常的吸引人。他英俊的脸上表情温和,和看起来能把几人同时撂翻的好身材半点儿都无法联系到一起。
“我能够对付,请”
薛书榕突然惊呼一声,佩妮立即如脱缰的野驴不,野马一样气势汹汹地冲向陌生的男人,恶狠狠地咬住对方的胳膊。
薛书榕:“”
对方:“”
佩妮呆住两秒,瞬间捂着嘴开始呜咽,眼泪不要命地往外飚。她的嘴里咕哝着什么薛书榕听得不太清楚,但从如此痛苦的声音来看,应该是咬疼了。
她囧着脸重新抓住佩妮的手,眼尖地发现陌生男人露出来的半截胳膊上有斑斑血迹。
“有血你没事吧”
“我没事,”对方摇摇头,淡定地擦掉胳膊上的血迹,“都是她的。”
“”
这哥们的肌肉硬度也是没得谁了
薛书榕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觉得此刻的佩妮才是真正的受害者。orz
“我看她的情况有些不对,还是带进去让医生检查一下吧。”
“好的。”
薛书榕正打算继续拖着佩妮向里面走,对方先她一步,轻松地控制住处于狂暴状态的好友。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佩妮啊呜地一口咬上去。
她面对即将发生的惨剧,不忍地捂住眼睛。
“咣”
“啊呜呜呜呜”
佩妮似乎清醒了一些,满脸热泪,向薛书榕投来悲痛和对人形食物渴望交加的复杂眼神。
薛书榕和她对视几秒,忽然恍悟了:“她她是不是受到了那场暴.乱的影响我是指,她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应该是的。”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叫史蒂文,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
“米莎。”
就在这时,从大楼的高空遥遥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终于找到你了女神”
薛书榕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好不容易摆脱的粘人牛皮糖,竟然能跟着她跑到洛杉矶她好想哭。
死侍轻松地落在地上,先笑嘻嘻地瞧瞧薛书榕,又冲史蒂文打了个招呼:“嘿,你的胸看起来似乎更大了”
对于他不经大脑的话,后者直接屏蔽。
“真是太棒了我来这边逛一逛,正好就找到了你。”说到这儿,死侍好奇地望向佩妮,“这个小妞看起来有些熟悉”
“你绝对不愿意想起来的。”薛书榕面无表情地道。
死侍拍了拍佩妮的肩,惹怒对方,一口就咬到他的手上。
“我的新衣服”
他看起来半点事情都没有,至于佩妮薛书榕诡异地沉默了。
如果佩妮在以后回想起这一天,绝对、绝对会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把所有人都撕碎吧。
“我总算找到你了”这是一道逐渐逼近的浑厚声音。
“咚”
地面被砸了个大坑,灰尘逐渐散去,露出一个硕大的、接近两三米高的钢铁巨人。他一动,地面仿佛都在颤抖:“死侍,你不打算加入我们吗”
他说着,回过头,熟稔地冲斯蒂文打了个招呼。当看到薛书榕之后,他愣了愣,钢铁的青色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你就是死侍一直在寻找的女人”
“我”
“加入我们的组织吧”
“啥”
薛书榕被眼前这混乱的场景搅得一团糟。
而依然处于狂暴状态的佩妮看到面前的钢铁巨人,猩红的眼睛呆了呆,默默捂住嘴。
或许她需要一片益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