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静静驶上路程,很快就开到了市中心。

朝晨合上笔记本,透过窗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每天都是一样。

他问:“这个城市带给你什么感觉”

伊如回:“地狱。”

朝晨一怔,笑了。

“你笑什么”伊如看他,鼻间的禅香让她的心安了安。

值得一提的是:这竟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朝晨摇了摇头,忽而说了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人们都惧怕命运,却没有想过,被命运抛弃,更加可怕。

而他,恰恰是那个被命运抛弃的人

于他而言,这是熊火燃烧的地狱。或许因为待太久了,所以习惯了。

于孤苦无依的她来说,这也是地狱,因为刚刚加入,所以情绪异常强烈,答的故作平静,实则咬牙切齿。

车子开过市中心,路上的人车越来越少,绿木青葱的倒是多了许多。

降下车窗,清风徐来。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现在其中哪个最困扰你”朝晨含有趣味的问。

“求不得。”伊如也学着他的样子,迎面看窗外。

朝晨说:“做人不要太贪了。”

“贪心的人能吃更多。”伊如想也不想的回,似乎非要让自己在别人的形象里,成为一个贪婪鬼。

“嗯,最后都是被撑死的。”后面才是朝晨要说的话,“我倒是觉得,最困扰你的,是放不下。”

他看透我了。伊如在心里默默道。

“放不下,更不想放下,不然,我也不会拿命与”

与你赌。

伊如没有说下去。

朝晨也没有追问。

“你呢”伊如冷不丁问。

冷灰开车的同时微别过脸,面色冷肃地提醒道:“伊如小姐,你逾矩了。”

朝晨轻轻摆了摆手,“没关系。”

伊如看着朝晨,也在想自己怎么那么大胆。

朝晨想了想,才说:“除了爱别离,其余我都经过。”

“”伊如扯了扯嘴角,人不可貌相,都爱吹牛。

朝晨看着她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寂静着,也不解释。

“这是一栋全设施的公寓。以后你常用的是:射击室、拳击场这两个地方,”

“如果一个人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么遇人遇事,会很没有安全感的。尤其像你这样的女孩儿。”

“休闲的地方也应有尽有,不过这无关紧要,我就不给你介绍了。反正,五年的时间绝对够你熟悉这里的每一寸。”

被带到这里的伊如,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番话:“五年”

她停在原地。

冷灰转过身,“怕吃苦么”

朝晨,坐在沙发上,微微抬起头,听到了一个字:“怕。”

冷灰眼角微抽,似没想到伊如的回答会是这样。

就算是怕,她也应该回答:不怕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吧。

“但我知道我没有退路了。”伊如继续说,“决定赌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她环视着这么大的豪华别墅,佯装轻松地一笑,“其实我还该感谢你们,我运气真好,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住不了那么大的房子,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到现在还像一只无头苍蝇在z市乱转悠,空有一腔没用的想法。”顿了顿,“的确学会某种防身的本事会让自己更有安全感,是因为有了你们,我才有机会,所以,谢谢你们。”

这是难得的机遇,不抓不行,它烫人吗它烫人,但也救人。

“那么,”沙发那边儿传过声音,伊如和冷灰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朝晨。朝晨眼睛的色泽是至纯的黑色,他说:“休息吧。”

在遇到朝晨之前,休息的理解,于伊如而言,是或躺床上,或坐沙发,或出去,玩儿。

在遇到朝晨之后,她点了点头,原来休息就是,听理论知识,并将它一点不留地消化下去。

“看清楚了么将枪拆卸和组装一遍。”伊如险险地接住了冷灰扔过来的黑色手枪,第一感觉是重。

她怎么觉得这东西那么渗人的呢看着都觉得可怕。

“我”伊如咬了咬唇,余光忽然掠过贴着落地窗的白猫,视线明显停顿了一秒。她明白,他们不需要一个用小孩子神情看着猫的伊如。她只能强迫地转开目光,封了以前的自己。

“有点笨。”朝晨的笑不着痕迹。他走到伊如身边,在伊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五天以内玩熟它,那只白猫就是你的了,你想怎样对它就可以怎样对它。如果玩不好”

“如果玩不好,怎样”伊如语气艰难。

朝晨从她身边走过,她清晰的听到了他冷酷的声音:“那也好办,你亲手结束它的生命。”

“”伊如颤抖地转过身,目光直射他的背影,在他的背影上,她看出了一种不留余地的无情。

这样的人身上,怎么会有禅香

爱比恨还要让人有动力吗

逆光处,朝晨看着这三天,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枪不离手的伊如,心中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休息一下吧。”明处的冷灰,皱眉要扳开伊如的手指,再这样下去,对她的手骨太折磨了。

黑色手枪被拿走,伊如的目光落在了仍然保持握枪的僵硬手姿,眼底充满了无奈,竟然还有深藏的恐惧:“我还是没办法闭着眼将它拆卸组装”

“一只猫而已,为什么那么拼命”冷灰叹了口气。没完成任务要的又不是她的命。

“我不想看到更可怕的事。”他们的冷漠让伊如的心也冷了起来,出口的语气跟着心的温度一样,“也许对于你们,杀人一点也不可怕,杀猫就更是。可对于我,杀猫比杀人可怕。”

冷灰觉得这说法有趣,“在你心里,人命还比不上动物的命”

“对。”回答,干脆利落,也冷清。

冷灰默了。

朝晨倒是勾了唇,迈步离去,和来时一样无惊无动。

费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伊如猛地一惊,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可再次看到那个角落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束挺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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