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家宴的事情,房嬷嬷交由刑部,太后被夺了凤印,暂时在太和宫养病。

“太后,玉兰已经去了,您可不能在伤了身子啊。”现如今太后身边得力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刘公公倒成了太后唯一贴心的人了。

房嬷嬷也是嘴严,临死也没有交代出什么重要的信息,最后不忍折磨,咬舌自尽。

太后听闻之后跪在佛主跟前念了一夜的经,不知是祭奠亡人,还是被房嬷嬷当时的举动吓到了。

“德玉,你相信玉兰会如此这般蠢吗”太后跪在蒲团之上,闭着眼睛,不停的滑动着手里的佛珠,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安定一样。

“老奴自然是不信的,玉兰谨慎一辈子了,太后已经说过这期间切不可闹出事端,她不至于这般的。”刘公公说完也是一生叹息,不知是惋惜还是安心。

太后冷笑一声,说:“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为何小皇帝敢如此猖狂,都改哀家那没用的儿子,眼看着江山落入别人之手,不知道他泉下有知看到这一幕是不是惋惜自己一辈子打来的江山,就要这样拱手让他人了。”

“太后,老奴得知玉兰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家宴有人会暗害太后您啊,她是担心才犯下了这样的错误啊。”

“糊涂啊糊涂,哀家一早就说过不管藩王进京期间,纵然那个狼子野心的人如何挑衅,如何使计都不可有轻举妄动的行为,连淮南王的事情哀家都忍了,她有何不能忍的。”

“太后莫要动气,这当口若是气坏了身子可不行啊,再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必如何防范玉兰也是躲不过这一劫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哈哈哈,好啊,竟然算计到哀家头上了,林柔嘉你这是回来寻哀家报仇了吗哀家告诉你,十三年前你能死于哀家之手,十三年后你早已经是一堆白骨,妄想在哀家面前兴风作浪。”前些时日房嬷嬷总是若有似无的在她跟前提起前皇后,她没放心上,可此饭房嬷嬷的事情让她觉得这事有蹊跷。

不管是有人借林柔嘉闹事还是就算是林柔嘉鬼魂回来了,她都不怕,谁也不能阻挡她。

刘公公见太后突然有些激动,忙令人端上一杯压惊茶,说:“太后,保重身体啊。”不过当奉上茶水的时候,他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不管是房嬷嬷的事情影响了太后的计划还是真让太后惋惜,她一夕之间倒像是老了许多。

精神也不如从前了,每日除了念经就是打坐,鲜少出院子逛逛。

太和宫的人也突然收起了往日的嚣张,个个乖顺得不得了,生怕在这个关头出了什么事情连累到自己身上。

无忧公主被奶娘照看得很好,虽然算是早产,可看起来精神劲儿很足,别看才几天,大眼睛滴溜溜的像黑曜石一样耀眼。

成都王精神有些失常,这几天被萧擎派的人看顾了起来,他整个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照顾无忧。

萧瑾瑜这几日除了在自己寝宫呆着,就是来看无忧,因为没有父亲母亲,无忧暂时没有名字,大家也就用了皇上给的封号。

“小无忧,朕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有没有想朕呢”她伸出手摸摸无忧的脸颊,小家伙虽然是睡熟的,但是小嘴还是忍不住蠕动了几下,好像在寻找吃的一样。

“无忧这几日哭闹吗”因为没有了母亲,萧瑾瑜特意让嬷嬷挑了四个奶娘,经过嬷嬷的慧眼,几个人都是做事的好手,关键是心思纯良,肚子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回皇上,公主很乖,只要吃饱了便不会哭闹。”为首的奶娘年龄最大,一看就是个稳重的,看着小无忧的变化,就知道几个人对这个公主还是上了心。

“如此便好,记住你们的职责,朕的无忧公主交到你们手上,朕就不希望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若是你们听信外面的传言,敢轻怠了小无忧,朕不仅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的家人朕一并不会放过,明白吗”

她虽然从小远离深宫,可从那话本子中看了无数奴婢磋磨无依靠的主子故事,深宅大院的手段都层出不穷,这深宫中就更严重了,曾经她就听过为了让小主子不吵闹灌麻沸散的都有。

所以偶尔的警钟是十分有必要的,成都王都不受待见,更何况还是他的女儿。

这些个奴婢也是见高踩低习惯了,若是不提早预防,还不知道她们会不会苛待无忧,她还这么小,就算有何异常,自己又不能言语,着实让人牵挂着。

萧瑾瑜始终不是那战场上过来的男儿,说话总习惯轻言细语了,不过就算看起来和颜悦色的样子,这一字一顿的话说出来也是威慑力十足。

几个伺候无忧的宫人和奶娘忙跪了下来,齐声说:“公主金枝玉叶,就算借奴婢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怠慢公主。”

萧瑾瑜抬头,看着眼前齐刷刷跪到的一片,顿了顿说:“都起来吧,朕也不是那不分青红皂白的昏君,只要你们尽心伺候公主,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赏赐自然不会少。”

“奴婢多谢皇上,照顾公主是奴婢们该做的事情,赏赐就不敢奢求了,只求公主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的长大。”

小孩子嗜睡,萧瑾瑜守着的时候,无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呆了一会儿,便领着身边的人起身准备回自己寝殿。

天气渐渐已经有回暖的迹象,若不是地上还覆着厚厚的白雪,萧瑾瑜还以为春天会来了。

经过御花园,好些树枝已经开始顶着白雪,悄悄发了新芽。

“嬷嬷,这几日阳光越发暖和了,瞧树都开始冒新芽了。”她从小生活在南方,这初到北方,十分不习惯这冷冽的天气,天天都盼着那春暖花开的日子。

“主子,这倒春寒还没来,到时候这些新芽统统都会死掉,要等到春天真正来了,这些新芽才会茁壮成长。”嬷嬷说着把袖里的暖炉放在了萧瑾瑜的怀里,继续说:“主子,天还凉,可要注意保暖。”

“谢谢嬷嬷。”天寒还不适宜新芽,春天不知道何时才能来。

到了夜间,萧瑾瑜案桌上突然多了一张白纸,她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任何异常,便把白纸弃于桌上。

临睡时,她思来想去觉得不可能有人会这般恶作剧啊,又起身掌了灯拿着纸在烛火下细细观察,想寻些蛛丝马迹。

突然起了一阵风,卷起火苗朝纸上扑来,吓得她忙退了些,不过被火烫着的地方多了几笔痕迹。

她顾不得多想,忙吧纸置于烛火上翻烤了一下,果然上面隐隐显出一行字迹,“萧擎已有察觉”

萧瑾瑜没敢多留,看完之后便把纸烧了。

第二日

天气有些灰蒙,看样子又要下雨了,果然春天还没有到来。

萧瑾瑜身上披着厚厚的大氅,怀里抱着个暖炉,嬷嬷把她鞋子里又添了些棉,倒不觉得冷。

起来第一件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去看望小无忧,今日小无忧仿佛又长大了些,萧瑾瑜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她竟然往她怀里拱,一时她略显尴尬,奶娘瞧见了赶紧把小无忧接过来。

像是被剥夺了依靠一样的小无忧突然“哇哇”哭了起来,那声音可真是中气十足。

萧瑾瑜觉得自己闯了祸一样,轻咳了一声,借此掩饰尴尬,说:“无忧许是饿了,你们好好照看着,朕还有事。”说完逃似的匆忙离开。

萧擎一大早去了她的寝宫,听闻她来了无忧殿,又急忙过来,结果一来便看到好几日不见得小东西怀里抱着那软绵绵的额小人儿逗弄着。

他只以为他只是喜欢逗弄那些小小的动物,没想到连小人儿也十分会照顾,瞧抱着孩子的熟练姿势,像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一样。

昏暗的天空中,无法消散的乌云,却因为有她在眼前,萧擎觉得仿佛如艳阳高照一样。

突然小人儿不停的往她怀里寻找,她有些尴尬的放下孩子,疾步离开。

萧擎敛眉轻笑,如此落荒而逃的她应该是第一次。

见萧瑾瑜离开,他没有追出去,而是去看了无忧公主。

奶娘见萧擎过来,立即紧张得不知所措。

虽然他只是个王爷,可谁不知道他才是这大齐真正的主宰,那个看似在高位的皇帝一切都要听他的话行事。

无忧住进皇宫也只是皇上的意思,今天萧擎突然过来,她们当然都有些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奴婢参见祁王。”

“免礼吧,小公主还好吧。”

“谢王爷挂怀,皇上日日都要来看望公主,公主十分安好。”奶娘说。

“如此便好,也不枉他皇上如此费心,你们且好好照顾公主,若是有任何需要只管找内务府便是。”

小孩子吃饱了正睁着眼睛四处瞧,很是可爱,萧擎本想也抱抱无忧,可是看着小小的那么一个,又打了退堂鼓。

不过他脑海里突然闪过萧瑾瑜那故作老成的模样,他想若是把她抱在怀中应该比抱这个小东西要舒服得多。

萧擎一人在无忧殿也是无趣,小孩儿咿咿呀呀的声音不断,可他都老走神。

因为有他在,奶娘们也拘束得紧,索性呆了一会儿,他就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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