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妄言之姑听之,不喜听之自走之。
我愣了愣:“你是说,你丈夫和一幅画出轨了”
赵凌凌轻揉额角:“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当时我看错了吧。”
我当下就是无语,你连事情的经过都分不清楚,就说你家闹鬼,让我紧张了大半天。
赵凌凌眉毛绞在一起:“我好像忘了一些,很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随即语气肯定:“和我丈夫行苟且之事人一定是油画中的那个女人,这我决定不会看错。”
我耐住性子:“你继续说。”
“当时我找遍整个卧室,都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的身影,当时也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你猜我刚才在家中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
“和我丈夫行苟且之事的女人,居然大大方方出现在我的家中。”
短短当时也不是太肯定这件事情,怀疑的问道:“不是先前说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么,怎么她又出现在了你的家中”
“我也不太清楚啊。”赵凌凌心有余悸:“当时麻栋就站在我身旁,我怎么向他呼喊他都不肯理我,任由那个女人挽住我的胳膊,说我太累需要休息。”
我心想这不会是遇到一个疯女人了,前后说辞冲突颇多,矛盾不已。
见我不肯相信,赵凌凌伸出自己白皙的胳膊:“那这个手印你怎么解释”
白皙的胳膊之上,确实有一个模糊的黑色手印。
我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反驳。
赵凌凌继续说道:“那女人拖我要进卧室,正好卧室的床头有一杯温水,我朝那女人砸了过去,然后赶紧逃了出去。”
短短一针见血:“在反抗过程中,你丈夫根本没有管过你,任由那个女人对你为所欲为”
赵凌凌惨然一笑:“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我也就不用再说了吧,他当初跪下向我求婚的时候是什么一副模样,而今又是一副什么模样,都说女人容易变脸,我更要说,男人最易变心。”
我突然又从女人的口中找出一个破绽:“你先前说你家中闹鬼,可你说的这些和鬼魂有什么关系”
赵凌凌一时语塞:“这••••••”
“也许就是你丈夫变心,在外边又找了一个女人,朝你示威而已,根本谈不上有鬼魂这一说法。”
赵凌凌捂着脑袋,一头微卷的长发在夜灯之下扭转不定,像一朵黑色的鲜花恣意绽放。
“我一定是忘了一些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赵凌凌安慰自己:“对,一定是这样,这样才说的通。”
赵凌凌眼中的几条鲜红的血丝格外癫狂,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家有鬼。”
我点着一根烟,最后表示一点作为一个听众的素质:“谁是鬼鬼又从何而来”
赵凌凌突然哈哈一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又将烟头扔在地上,不耐烦的问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我丈夫麻栋是鬼,那个女人也是鬼,不然这一切的一切的都说不通。”
听到这话,我有中跳脚骂娘的冲动,赵凌凌说话能不能有点条理一会说家中有鬼,一会又说自己丈夫是鬼,你到底想怎样
你干脆把我逼疯得了。
难道这女人的长相和智商成一个反比关系
赵凌凌长大这么好看,可这智商真的有点说不过去。
提了一下裙摆,咬着嘴唇:“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下”
我一口否决:“不帮。”
短短在一旁看了一下我,撅了撅嘴唇,估计也是不太相信赵凌凌说的话:“不好意思我们帮不了你。”
说完拉着短短的胳膊,便要离去。
赵凌凌还是不肯善罢甘休:“求求你俩救救我。”
我又停住脚步:“怎么又成救救你了”
赵凌凌颤抖的说道:“我丈夫想害死我,对一定是这样的,你们不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看着赵凌凌:“你不是本地人么,回娘家啊。”
“当初我爸妈不同意这门亲事,嫌弃我丈夫太穷,害怕我嫁过去过苦日子。”
“可你最后还不时嫁过去了么。”
“我们是偷偷私奔的。”
“那怎么又回来了”
“今年麻栋的画展赚了不少名气,经济有所改善,我们才回来的。”
“照你这么说,那你现在算的上是衣锦还乡啊,害怕什么啊。”
赵凌凌面露难色:“可是我爹妈还是不肯见我,连门都不愿意给我开一下。”
“这••••••”
我当下也是犯难:“你大半夜的跑出家门,还有没有别的去处”
赵凌凌摇了摇头:“没有去处了。”
短短突然说道:“要不这样吧,我们送你回家怎么样”
“可是我家••••••”
“没事,我们不怕。”
事情发展到了这步田地,我也是当下心中怀有疑虑,赵凌凌虽然语句冲突不断,可她那身上淡淡的黑气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这说明她家可能真的有鬼,这也是我愿意一直听她颠三倒四说一大堆废话的原因。
到了后半夜,街头连一个出租车都没有,索性只能走路过去。
赵凌凌虽然赤着脚,可丝毫不介意脚底的碎石硌人,我倒也没有怎么在意。
万幸这个语无伦次的女人还记得自己家门的方向,大约十来分钟就到了她家门口,赵凌凌指着一幢楼房:“楼上501就是我家,我先进去看看,有什么不对你们跟进来好么。”
我和短短点点头,表示同意。
赵凌凌走出几步,又返回,拿下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麻栋送我的结婚戒指,就当作信物,以防万一麻栋杀害我,不承认案情,你们也好为我申冤。”
我差点笑了出来:“呵,这女人心思挺细啊。”
我拍了拍胸口:“没事,你上去吧,一旦有什么不对,我们立马进去好吧。”
赵凌凌千叮咛,万嘱咐,这才起身上楼。
按理来说,赵凌凌从一楼走到五楼,再进自己家门,最多花费时间不超过三分钟,赵凌凌凌上楼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时间,凌晨1点23分,可现在都凌晨1点30,楼上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响动。
我心中觉得不妙,这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心中越是胡思乱想越觉得不妙,拉着短短的胳膊就冲进楼中。
这栋家属楼原属于本地某煤炭公司家属楼,08年之后煤炭公司因为账面出现巨大亏损,资金链断裂,曾经在这个小县城内堪称巨无霸的公司垮塌,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家属楼也被银行收走,后来赵凌凌两口子阻住在这里。
家属楼修建较早,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就已经完工,银行保养工作也不到位,物业清洁人员迟迟不能到岗,楼道之内遍地垃圾。
楼道之内的声控灯还是那种白炽灯,钨丝制成的灯线在电流的冲击之下发出闪闪烁烁昏暗的灯光,不小心踢飞一个易拉罐,砸在早已分辨不清原来模样的墙壁之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传遍整个楼道。
家属楼一楼是出租出去的店面,好巧不巧靠近楼门的一间店面居然是专门给死人卖香火纸钱,给活人刻制墓碑的香火店,一堆已经抛光刷漆的墓碑就像洗好的扑克牌一般,整整齐齐的堆在楼道拐角处,随着灯光的闪烁,让人有些心生寒意。
摸摸索索向五楼走去,各家门口都张挂着一张朱砂涂抹黄裱材质的符箓贴在门口,旧式的百叶窗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嚎叫,依附在百叶窗上的蜘蛛看到自己的蛛丝被大风吹断,慌慌张张爬了出来,耐心的修补蛛网。
整个楼道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之下显得荒废已久。
五楼左手处上面用喷漆喷出一个大大的501,我站住身形,耳朵贴在防盗门上听屋内的动静,安静的可怕。
从猫眼望去,房间内部有灯光闪烁。
我礼貌的按了按门铃,发现不曾有声音传来,于是轻轻的敲了敲门。
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一个人。
门一开,是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头发略长,扎成了一个丸子头,一脸的络腮胡荷尔蒙爆表。
来人轻轻吐出一口烟雾,眼中有轻微的提防:“你们是谁,这么晚找我有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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