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司城听完殷老的话,沉默了会儿。

然后才问了一句:“你不过来一趟”

殷平冷哼,“我以为你已经不需要我这个老头子了,见了我也只会烦心,想着索性就不过去了,有什么问题,你们自己解决就好,我反倒是外人。”

他们兄弟俩的事,的确他们自己解决是最合适的。

可郁司城语调淡淡,“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外人过”

当然了,他的重点是:“烂摊子是你惹出来的,就没有道理让我一个人处理明天下午能到”

殷平皱了皱眉,烟烟也在锦城,他这么过去跟郁司城见面好像不太妥当啊,万一她发现亲爹和郁司城联合起来骗她怎么办

可郁司城这态度也让他拒绝不了,当初让郁司城结婚的的确是他。

所以第二天晚上七点多,殷平就抵达了锦城,没有跟女儿透漏半个字,也不去郁司城那儿住,只悄悄订了酒店住下。

郁司城倒是把时间算得很准,老爷子刚洗个澡换身衣服放松了一会儿,他就派人把老爷子接了过去。

因为郁南川行动不便,所以干脆去的二院。

越灿、沈方羽、郁南川都在,加上郁司城、萧申,客厅里一共待了六个人。

郁南川对殷平,并没有郁司城那么明显的敬重,只和气的打了个招呼。

老爷子在沙发上落座后,唯一的女性沈方羽给几个人端茶倒水,之后打算离开客厅,但是殷平叫住了她。

道:“你也留下听着吧,毕竟这是你们三个人的事。”

末了,殷平看向郁南川,“我呢,一直都疼爱郁司城,这大家都知道,但也没有忽视你的意思,你们俩,我当自己的儿子看待,所以让郁司城和沈小姐结婚这件事,你也不要怪他们俩,都是我的意思。”

他又说:“但是我可以保证,他们之间的相处,跟小叔子、大嫂相处模式没有任何差别,没有任何逾矩。”

这话,郁南川冷笑一声,“没有逾矩,难道孩子是自己蹦出来的”

提到郁堇川,殷平看向他,“你还没见那孩子吧既然知道有这个孩子,那怎么还问我孩子是谁的呢你自己不应该最清楚”

这句话一出来,越灿和郁司城的眉头皱得最紧,听得有些莫名,又好似猛然猜到了什么。

只见殷平看向了沈方羽,“你当初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成全了你,把话说得很清楚,因为我要保郁家子孙,可我没说是郁司城的孩子,是不是”

殷平笑了笑,“说起来,这整件事,最委屈的就是郁司城,我当初之所以不戳穿你,告诉他真相,是怕他死活都不会娶你”

略微舒了一口气,殷平喝了一口茶,双手叠放在手杖上,道:“我主张下的事,我来解决,所以,这个婚尽快离,孩子跟着郁司城或者郁南川,我都没什么意见,总归是一家人,亲爹养也是理所应当。”

郁司城听了这半天,眉峰紧拧,盯着老爷子,有些狠劲儿,毕竟他竟然被瞒了这么久,还死活查不多来,“你确定,是大哥的孩子”

老爷子微挑眉,“当然,你可以问问他”

指了指郁南川。

郁南川和沈方羽发生过关系,他们两个人是最清楚了,所以两人都沉默。

郁司城气得冲着殷平,“你明白的告诉我那是他的孩子难道我就不养了吗”

“你让我娶了他你耽误我什么,你知不知道”

殷平微微皱眉,“我当初要是知道会耽误你,又怎么能这样安排,当初我倒是还觉得两全其美”

可谁知道,他想要拆散的那个人,是自己掌上明珠啊

老爷子心里也懊悔,所以淡淡的甩锅,“你们好歹也该猜到个大概,否则我怎么给郁堇川取这么个名字,跟他亲爹带同一个字,没看出来”

这谁能看出来越灿表示匪夷所思。

“离婚的事,你只管申请,我给你办妥。”殷平再次道,算是赎罪了。

然后又看了沈方羽,“至于你,现在这种情况,对他们兄弟俩,我觉得你都少纠缠为好。”

毕竟,她心里有郁司城,可偏偏生了郁南川的孩子,纠缠在中间岂不是尴尬又影响家人感情

“除非。”老爷子看了郁南川,“为了孩子,他会娶你,也好一家人团圆。”

对此,郁南川没有表态。

而沈方羽自然是不愿意的,她不可能嫁给一个魔头,别说什么为了儿子,她对郁堇川可没什么感情

越灿在旁边听着这么半天,当初那么迷离的事情,忽然被老爷子三两句话给说清楚、安排妥当了,他总回不过神。

这老爷子是真的狠啊

所谓说的,姜还是老的辣,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竹烟不是他女儿,那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可不是就完全按照他老爷子的计划发展了

谁都没有表示什么反对意见,所以离婚就这么定了,毫无纷争。

半晌,郁南川才开口:“孩子我要领过来,但你们都看到了我的情况,站起来还需要很久,郁堇川替你们承担了延续香火的责任,是不是该有相应的得报至少在我康复之前”

否则,他们父子俩拿什么生活

这话说出来,外人听着可能会觉得郁南川不要脸,郁司城为他做了那么多,还好意思张这个口

但郁司城反而觉得没什么,毕竟长兄今天的情况确实是因为他,所以一直以来把对郁南川的所有回馈当做理所应当。

郁南川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不是郁司城,他不会变成这样,所以由郁司城来养才是常理。

然而,殷平看了郁南川,“这个你放心,郁司城从未亏待过你,你在温哥华这些年,每一年的公司股市无论如何变动,至少一半他都放在了你的名下,别说日后你们父子俩饿不死,哪怕日不劳作都能衣食无忧所以你也别要求的太多,郁司城这些年打下这个江山不容易”

越灿听着,心里还舒服了不少,殷老对郁司城的这份偏爱有时候挺让她羡慕的否则,以阿城这性子,将来肯定在栽在郁南川头上。

就好比现在,如果不是殷老这么一句,估计郁司城会开口答应给得更多。

但是因为殷平说了这话,郁司城也就没再多说。

“忌日快到了,我也跟着去给老战友上一炷香吧”殷平转移了话题,把上一件事做了结束,“上完香,我也得回去忙了。”

殷平要回酒店的时候,郁司城从萧申那儿拿了车钥匙,“我送你过去。”

但是殷平不放心,“还是给萧申开吧,你坐后排就行了。”

他好歹还是了解郁司城的。

就他现在这个状态,因为郁堇川身世、以及他和烟烟当初被拆散的事,脑子里乱糟糟,开车很不安全。

郁司城又把钥匙给了萧申。

路上,车后座的两个男人一句话也没说。

不过殷平能感觉到他的压抑,“感情这种事,怎么也要经历波折的,我犯下的错,我这不是弥补你了所以,也不是不能成。”

哼,男人冷眼看过来,“你没见过她现在对我的态度”

呵,殷平笑了,“这怪她还是怪我呀刚见面开始,不是你小子一口一个要报复她你说哪个女娃娃听男人说要报复她还往上凑的何况是我聪明的女儿”

不躲着你已经不错了

“你有理”郁司城黑了脸。

萧申开着车,从后视镜看了看,听着他们俩一人一句的吵架,多少觉得有些意外,因为还没见过他们这么吵架呢。

只听殷平不服的坐直身子,杵着手杖,“难道你有理你能说过去在锦城那一年没有起伏她没欺负她,她怎么光想着逃开你呢”

“所以你说,索性让她逃了再追回来,是不是要更好,我是不是帮了你”

强词夺理郁司城薄唇紧抿,已然是懒得跟他争论。

殷平倒是笑了笑,“所以,你现在是已经巴不得跟她好好在一起了没打算报仇”

可郁司城薄唇冷冷的一扯,“便宜你还便宜了她”

他当初可是当着她的面放下过狠话的,所以,堂堂郁司城,绝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表现得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

殷平听完脸色一掉,“那就活该你受苦”

固执、要强,不解风情,还死要面子,不该他被女儿冷落该谁

过了会儿,老爷子才转开话题,“如果让沈方羽嫁给郁南川,真的做你嫂子,你觉得怎么样”

郁司城冷冷一句:“与我有关”

不过,下一秒,他就想起了当初查郁堇川身份时意外查到沈方羽跟黄老板在楼梯间那不堪入目的纠缠,眉峰便皱了皱眉。

不干不净,的确不合适,身后或许还有更多王老板、李老板,进了郁家,以后会生出许多事端。

但如果郁南川一定要娶,他也不会反对。

二院。

沈方羽推着郁南川回了房间,刚进去,就接到了郁南川可怖的眼神,略微蹙了眉。

“你竟敢带着我的种离开,还敢生下来”郁南川的声音向来都透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阴森感,很邪气。

沈方羽眉头紧了紧,“我当初不知道怀孕”

“知道了就更要逃了吧”郁南川把她的话接了过去,冷哼,“早该那一晚就弄死你”

沈方羽下意识就狠狠的打了个冷颤,捏紧手心。

片刻,才努力镇定的道:“我知道,利用孩子换得这一个婚姻,以及郁堇川生母的身份,你就不可能对我怎么样的,但我也会帮你得到想要的”

比如竹烟。

见郁南川看着她,沈方羽才稍微放松神情,“我知道竹烟最近跟人合作曲子,我可以去找人谈,把曲子要做新剧片头曲,我副编,可以接触她的机会很多。”

说起来,以前就合作过,多少是比较了解的。

没听郁南川说话,沈方羽也就就大胆的继续说着:“她既然把你的礼物收下了,何不继续送女人喜欢的东西越贵越好,从送东西,到一起吃饭其实也不难。”

等真的能一起吃饭了,有些事要发生就很容易了

冷不听的,沈方羽听他说了句:“她穿多大的鞋”

沈方羽还真的知道,笑着问:“要给她送一双皮鞋么竹烟应该喜欢跟不太高的,我会看着帮你挑的”

总算是应付妥当,离开房间的时候,沈方羽狠狠松了一口气,在门口闭着眼站了会儿。

竹烟不知道父亲来锦城的事,当然也不知道郁司城父亲忌日。

不过,那晚外面下雨,她是在书房作曲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下楼去把客厅的窗户关上。

碰巧一个闪电,她抬眼看到了家外面停着的车,男人正靠在车上淋雨。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吓得惊了一下,又皱着眉盯了一会儿,确定那是郁司城。

他是发什么疯

咬了咬唇,她没管,绝不能引狼入室,尤其他并没有来敲门,自己开门叫他进来算怎么回事

所以,竹烟关了窗户,拉上窗帘就上了楼,继续进书房做事。

可是雨越下越大,偶尔一个响雷,弄得她心神不宁。

好半天,下楼倒水,脚步停在客厅口,转头看着大门郎厅的地方。

想了想,还是进了餐厅,站在窗户边往外看了看。

稍微侧着脑袋,果然见了依旧停在那里的车子,男人几乎还是那个姿势,好像一点都没有变过。

那么大的雨,跟没有知觉一样站着。

他是遇到什么事了么她不由得想,否则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也不至于麻木的站着淋雨

终归是于心不忍,竹烟放下手里的水杯,走到大门口,拿了一把伞,也没换拖鞋急直接出去了。

郁司城感觉头顶没了雨滴,换成了雨水落在伞面的声音,才眉眼微动,回神。

深眸略微低垂,便看到了女人紧皱眉的样子,“郁先生站这儿是打算跟我的九院碰瓷么”

男人薄唇冻得发白了,然后被她一把拽着手臂往大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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