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眼前不由浮现出唐介甫临走之际,和他单独说的话。

“什么,你要赶回京城”宋玉听闻唐介甫要赶回京城时,简直大吃一惊,他忍不住说道:“咱们是奉旨查案,没有朝廷旨意,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唐介甫对此却并未说什么,只是告诉他,自己已经秘密上奏皇上,取得了皇上的首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宋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唐介甫倏忽一躬到底,对他诚恳说道:“我走之后,此间事宜就拜托给宋大人了,我料定歹人经过上次的事,必不敢再来劫狱。不过,我所忧的,却是万一要是碰上都掌蛮人孤注一掷,率军前来攻城救人,那么整个江阳城必将危亦。”

一听他这么说,宋玉的脸变得苍白起来,他知道蛮人既然敢越境劫银,难保不会在有心人的配合下,再上演一次越境突袭。就在宋玉担惊受怕之际,唐介甫却镇定的说道:“真要有蛮人攻城,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只要把蛮人酋长阿苟带出去,他自会出言劝解蛮人退兵的。而且就算蛮人不配合,你们只需坚守待援,到时候自有救兵相助。”

见他说的信誓旦旦,宋玉禁不住出声问道:“不知唐大人为何这般笃定一切尽在掌握,万无一失。”

要是对方不给他交底,他实在有些担心。

只听唐介甫神秘一笑,居然玩起了故弄玄虚:“山人自有妙计,宋大人只管放心就是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宋玉尽管半信半疑,也只能姑且一试了,不过对方既然将事宜托付给他,他还是有些感动的。当然,当时只是以防万一,现在看来,局势发展果真如唐介甫预料的一样,

关于唐介甫到底和阿苟说过什么,宋玉就不得而知了,现在既然阿苟自己愿意去招降蛮人,倒省了他的一番口舌。他让人将阿苟带到外面去,配合吴国忠依计行事。

等到宋玉安排妥当,转身见周锡人和田文进神色古怪的看着他,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疑惑和怀疑,他也不便向两人解释,只说是唐大人临走时的叮嘱。对于那位智近于妖的唐大人,几人多多少少还是能够信服的,知道这位不是一个鲁莽之人。这样一来,一直紧绷着的周锡人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在衙门外,吴国忠正在组织布防,他如今领了守城总兵官,又是钦差大人、兵部侍郎钦点,自然更有干劲了。他当即找来退守的边军校尉,亮出钦差印信,让他们暂时统一归自己辖制。吴国忠到底是老边军出身,虽然进取不足,却胜在经验丰富,他知道如今是战时,必须尽快将剩余的力量整合起来,才能抵挡蛮人的进攻。他见几名边军校尉脸上有些不以为然,显然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随即便哐当一声抽出随身佩剑,厉声说道:“我乃守城总兵官,如今城内所有军队都由我统一调配,如有违抗,严惩不贷。”

他身后的几名贴身侍卫也按住刀剑,一脸杀气腾腾。几个边军校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收起轻视之心,齐声行礼道:“我等愿听将军调遣。”

“很好。”吴国忠收回长剑,朗声说道:“如今生死存亡,大家还要同舟共济才好,本人既然被委任为守城总兵官,自然与江阳城共存亡,只要大家奋勇杀敌,我一定想钦差大人多多举荐诸位的功绩。”

这就是告诉大家自己的决心,不过,这位蹉跎了半辈子的守城总兵官自然也知道花花轿子众人抬,要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的道理,摆明了不会借机私吞其他人的功劳,前提是服从命令,共渡难关。

既然有了他的保证,几个校尉也终于安定下来,人心终于齐整,这样一来吴国忠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中想法进行布防了。就在他急锣密鼓的与几个校尉商量布防事宜之际,下面有探马来报,蛮人已经朝着这边杀了过来。

吴国忠抽出佩剑,一脸豪迈的说道:“诸位,咱们吃粮当兵,就要保家卫国,如今贼兵来袭,应当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其余人一齐吼道。

“好,左右营遏住街角,结阵御敌,前锋营依托残存房屋,层层阻击,中营负责策应。”为了方便,吴国忠将剩余的边军连同自己的巡防营编成了前、中、左、右四个营,实力最弱的巡防营担任中营,负责左右前三个方向的策应。安排妥当后,吴国忠大手一挥,说道:“去吧,拜托诸位了。”

众人也知道事态紧急,朝他行了一记军礼,便起身告辞。这时,有侍卫对他耳语一番,吴国忠一愣,说道:“请他进来吧。”

几个侍卫便带着阿苟走到了吴国忠的身旁,阿苟神情落寞,见了吴国忠既不说话,也不行礼,只是用生硬的汉话淡淡的说道:“你就是守城总兵官吴国忠”

吴国忠在边军时,常年与蛮人打交道,与这位蛮人大酋长十分好奇,他挺起胸膛,平静的回答道:“不错,正是我。”

阿苟绕有深意的看了看他,出人意料的赞许道:“不错,是员虎将,唐大人果然不欺我。”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吴国忠并无意外,而是坦然受之,这其中,还要从唐介甫与阿苟单独的对话中说起。

唐介甫临走之际,曾在房间单独召见过阿苟。一见面唐介甫便单刀直入道:“我走后,蛮人一定回来攻城。”

阿苟没料到唐介甫会如此轻描淡写的把这样的事讲给他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听唐介甫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一定还心存侥幸,期望你的人会来救你出去,不过我要告诉你,攻城之时,也是你命丧之时。”

见阿苟露出倾听之色,唐介甫继续说道:“先不说龙透关还有骁勇善战的征蛮大军,就说江阳城,也不是你们随意能够打下来的。你们蛮人和我们征战几年,平心而论,打下过几座城池,就算一时间占领了城池,也会被随之而来的大军赶走。而我在江阳城中,还留下了一员虎将,只要有他镇守,江阳城就丢不了,到时候龙透关守军尽起,你们腹背受敌,灭亡指日可待,而作为贼首的你,自然也就没了活路可言。”

“你要我怎么做”阿苟明显已被说服。

“劝降他们。”唐介甫语出惊人的说道。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这么做”阿苟幽幽的说着,又讥讽道:“到时候兵临城下,被动的可是你们。”

“我相信大酋长是个聪明人,你们打家劫舍无非是想向朝廷捞取好处,并不是为了争一城一地,你手中有筹码,自然能和朝廷谈个好价钱,如果手下人都死光了,就算朝廷饶了你,你也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唐介甫平静的说道。

在唐介甫的劝说下,阿苟终于被说服,这才有了之后的阵前劝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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