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业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路子封是他来生唯一的希望,他一定要在死前得偿所愿。他走的急,夜里山路又陡峭,待到走到山上时,天已经有些微亮了。

路子封这一夜睡得很舒适,因为太舒适了反而不太踏实,所以他起的很早。

门外的梅花树大约是因为梅灵最近心情好,花骨朵一个一个的向外冒。待到过几日这些花全开了,他这乱葬岗怕是要下梅花雨了。路子封想到这里便皱起了眉,想要伸手捏下那些花苞便看到了倒在树下的江业。

江业本是想在树下歇一会儿,稍稍整理衣衫好等待路子封出来,不想这一歇就小睡过去。

路子封看着他残破的衣衫,手背上还有擦伤。

“你想要什么”路子封冷声问江业。

江业猛然睁开眼,他记得梅灵提点他的话,极力拿出不卑不亢的一面,他整理了自己残破的衣衫,仰头看着路子封,一字一字咬的很清晰:“求路先生通融一个黄道吉日。”

“你该知道,就算是几年前让你撞见我可以通鬼神,你的生死也不是我能说得上话的。”路子封回他。

江业垂下头去,仍不想放弃:“可是我寻了先生二十载,就只有这一个心愿。若是我当日没有撞见先生,或许还可以就这样过一生,但谁让我撞见了,这就是命了。”

“你行走江湖算命多年,自该比别人更看得明白到底什么是命。”

江业听到路子封这样说,本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向这天地问清楚,可是他不是来赌气的。他脑中快速抛过此生一切,说道:“我已然认了我的命,不过是想求下辈子能由我自己选,先生就不能帮帮我吗”江业爬上前想要拉住路子封的衣角,却只抓住一片落梅。

梅灵不知何时蹲在了江业的身旁,掰开江业的手指,歪头看着一脸不甘的江业,笑了笑对路子封说道:“先生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莫不是没我给先生暖床,先生睡不惯了”

路子封闻言正要脱口而出一个“滚”字,梅灵先一步截住了路子封的话头,继续道,“我瞧着他怪有趣的,比你写的那些本子都要有趣,难得一个不是情啊爱啊的故事呢,说说怎么个举手之劳法,让我听听。”

“只是在我死后,要在特定的时辰投胎。时辰我已经算好了,只求那个时辰投胎的人是我。”江业说的无比激动,这是他此生唯一的梦想,还差一步就要实现了。

“哦,我当是什么大事,”梅灵显得有些失望,“这种事情,你跟要投胎的人换换顺序不就好了,前几日我还看见不愿投胎等着凡间送信的小鬼呢。你就去跟那种人换换。”

江业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的极为朴素的香囊,香囊上的绣线早已经磨损崩开,看得出江也随身携带它已经有些年岁了。

江业将香囊打开,把里面的纸签举给路子封,路子封任由他举着冷冷地看了一眼。

那是帝王命格。

能投胎做帝王的从来就没有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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