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樂让楚襄把毒童带离开,她怕那些孩子们出来在这里看到他后,再害怕。
而后又让殷尚卿,不要在外面那么样地看守着。
清场好了外面,她又回到石洞中。
“你也出去吧。”她对着殷洛说。
“我留下。”殷洛已经穿好了衣衫,烛火映在他的面容上,还是显得会有些疲惫。“我留下来帮你。”
这里这么多孩童,真要都出来,她一个人,恐怕是顾不过来的。
南宫樂没有再让他走了。
确实,比起其他人,孩子们看到他的时间,是相对比较多的。
而且,还都并没有表现出有异样。
所以,留他在,也好。
铁栏的洞口,是十分明亮的,南宫樂守着那洞口,没有去催促里面的那个女孩子,只静静守候着。
殷洛就在那拐角处看着。
南宫樂其实这才有些特别注意这个女孩子,虽然她的头发凌乱着,衣衫也不整,赤脚,有灰可是南宫樂却发现,她穿的衣衫是彩锦缎的,内里着的是罗衫
小小年纪,穿着却如此讲究,一定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正因为从前的生活,衣食无忧,可能还识得诗书,也许才会第一次敢说,要回家。
脏兮的面容下,一双明眸,透着一股聪俐,很是显眼。
南宫樂望着她,她也望着南宫樂。
而后,她开始移动着身子,向着铁栏的入口处爬来。
说是锦缎,其实那衣衫若不是还有花案,真看不出来。已经脏的暗淡无华。
南宫樂心里雀跃,可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她装做沉着着,只默默等候。
她已经不算小了,所以这栏口对她来说,要怕出去,有点费力。
上面的半个身子已经出来,可下半身,又些艰难,加上她是爬着的,腰部有阻力。
南宫樂抓住她的肩头,想帮她一把。
刚开始,她哆嗦了一下。
而她有明显的感觉,所以手底下的力度,愈发放轻。
她抓住她的衣衫,更加确定,外面是锦缎的裙袍,里面是罗衫。
这应该不止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了。
可南宫樂暂时不会去问。
她帮她脱离开那牢笼,帮她整理了下衣衫,可她又明显对于碰触很敏感,所以,她也就停手了。
出来一个,再望向那两边铁栏里的孩童们,很多都在注视着那个出来的女孩子。
而那女孩子,只抬眸望了一眼,那还在里面的,稍大一些的另外一个女孩子。
那个第一个,接过南宫樂手中食物的女孩子。
南宫樂随她亦望向她。
那眸中是纠结,是怀疑,又是渴望,甚至还有很多不安。
南宫樂起身,抬步,是要带她出去。
那女孩子,收了眸,跟着南宫樂。
南宫樂感受得到,那灵敏的眼眸之下,是坚定。
不管她是何人,不管她出去以后将要面对什么,也总好过一直被困在那里面。反正,她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再不济,不就是命一条吗。
而语与其那样暗无天日,苟延残喘,等着以后不知道会被送到什么地方去,她想在自己还有思想,还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去赌上一把。
南宫樂带着她,知道她赤脚,步子也不慌,慢慢到洞口她还发觉,殷洛不见了,他不是要留下的吗,怎么又上去了到洞口之后,她先上去,而后在上面等着她
在迈上石阶的时候,女孩子有些迟疑,因为这并不是她第一次从这里走出去。
可是那一次,是她的噩梦。
是她永生都不愿意回忆的噩梦。
一步步上来。
就算里面也是光亮的,就算里面点燃了许多油灯,但是比起外面的光亮,还是暗淡的。所以,女孩子的双眸,有些不太适应那光明。
她抬起手,稍抵挡着。
确实,今天的阳光很好,所以特别地明亮,而外面,更是亮到刺目。
伸手,关起一扇门,南宫樂道“你先慢慢在这里适应一下,我去帮你找双鞋子。外面都是我的朋友,你要有事,唤一声便好。”
殷尚卿虽没有守在门口了,但也没有走太远。
楚襄是把毒童带到前面的茶棚去了。
刚一转身,南宫樂的衣衫突然被拉住。一只在明亮的自然光亮底下,更清晰可见的脏污的手,拉着她的衣衫。
南宫樂回身,握上那只手道“我得给你去找双鞋子,再给你找件衣衫啊”
她的衣裙确实是绫罗绸缎,可这般污秽脏兮,又被撕扯破烂的,她也不好直接就这样出去啊。
况且,现在是寒天,她这赤着脚,是要被冻坏的啊。
女孩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往裙裾底下缩了缩。而手,依然没有松开。
南宫樂知道,她还是在害怕。
因为不确定是否真的安全,所以害怕。
看她那么样紧张,没有安全感,南宫樂直觉,一个人,还真不行。
这个殷洛,明明说要留下来帮她的,可是现在,真的需要他了,人呢
因为有阳光从门外射进来,所以暂时还不会有那么寒冷,南宫樂这无法离去,只能陪着她。
就看一会儿有谁能过来,再说吧。
看看那个他殷少庄主,还会不会回来啊
过了一会儿,真有人来了,不过不是殷洛,是青修门的女弟子。
几个青修门的女弟子,拿了些披风,还有靴鞋过来。
那女孩子见此,立即缩在南宫樂身后。
女弟子把衣物放在灶台上说“南宫小姐,殷少庄主让我们给孩子们准备些鞋子跟衣衫,这些是我们此次过来随身的几件披风,还有鞋子,先给孩子们用着,我们师姐已经回青修门给孩子们去准备衣物了。”
南宫樂点了点头。
算他殷洛还有点眼力见。
女弟子退去,南宫樂给女孩子穿上鞋子,虽然有些大,但总比赤着脚的强。
就算是她自己去找,也不能一下子就能找到正合适的。
女孩子穿好鞋子,又披上一件柔软、缓和的衣衫,抬起眼眸,有泪水滴落。
南宫樂直接用披风给她抹去。
还别说,这干净的暖绒披风,沾上眼泪,还能把脏兮的脸给擦的干净些了。
这小脸蛋,确实挺俊俏,眼眸灵动,睫毛长长的,披着这披风,不仅不显得是有些大,有些不合适,甚至就向是她从前冬日里的装扮一样,与她的气质,很是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