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房的郎道上,殷洛肃身而立,深邃的双目,久久地出神。他听着南宫樂在梦中,是那么难过地叫着墨轩,墨轩而自己,却不能应声。
第一次,第一次当他再次听到南宫樂在梦中唤着黎墨轩,那语气不是着急,不是喜悦,而是,难过。
所以,他也跟着很难过。
黎墨轩已经回不来了,他并不想看到南宫樂继续再这个样子。
“少庄主。”如姝望着那每每令她的心跳加速的背影,走近轻唤。
殷洛回身,看着如姝手中托盘里那刚刚还盛满参汤,此时却残碎的碗片,又出了神。
明明上一刻还好好的
“是如姝没用。”如姝自责,毕竟这次是她自己惊慌才摔洒了汤碗的。
“不是你的错。”殷洛收回目光,也回过神来,嘱咐道“还有,以后,不要再那样跟少夫人说话了,她没什么错。”
是啊,她没错,她他们都没错。
可却偏偏就成了这个样子。
阴冷暗沉的山洞,放了几颗明月珠,才不至里面漆黑一片。
打磨光滑的石床,风戚戚正盘膝在上面运功治疗内伤,额上有冷汗渗出。
而在另一旁,亦夙翎君沉静着还在回想,那日他在争令场看到的一切。
他的母亲对他最熟悉不过的贴身护卫殷尚卿那个明明是他的身体,却换了魂魄的殷洛还有,已嫁做殷洛为妻的南宫樂
他就离她们那么近,那么近,她们却没有一丝发现,发现那轿幔里的人。
不过,就算发现了,看到了,他她们也只会认为,他是天幽派的妖孽吧。
其实,别说那时离的那么近,就是现在,相隔的也不远啊。
洞口处,焰和烛在守着。
原来,她们一直就在这山里。
其他的天幽女侍和派众,在百里外随时恭候教主的命令。
美艳的眸子睁开,第一目光自然落在亦夙翎君的身上。把之前聚集自我疗伤的内力,自然疏散开以后,她轻吐了一口长气。
经过这几日每天疗伤两个时辰,风戚戚的伤已经恢复了七八分,再有两日,她的伤就能完全痊愈了。
赤红的外衫还留在石床上,风戚戚这边已经下地。她过来仔细看着亦夙翎君,连那每一口的呼吸都是跟着他在起伏。只是眼中原本无时无刻不在的妖媚,少了些许。
变成冷艳。
她伸手,点开他被封住的穴道。
一时间放松下来的身体,麻木,瘫软。
他轻咳了两声,身体有颤动,可目光还是如沉思般的寂静望着前方,只是别开了她的身子。
风戚戚缓缓蹲在亦夙翎君的面前,看着他那看似淡然的眸,唇角勾起一抹讽刺地冷笑。
“还在想着你的殷家堡,你的南宫小姐啊”开口的音调却是冽厉的。
亦夙翎君抬起目光,对上她的眸。
只一瞬,又落下。
风戚戚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顿时觉得胸口有些闷堵。
不是因伤,只是曾经那种令她妒忌到窒息的感觉,又回到她的身心了。她知道,这个身体里的魂魄不是真正的亦夙翎君,知道他的心里有的也只是别人。可真当她看到,他望着南宫樂的那种神,她还是淡然不了了。
她受不了,这身体,这个人,这张脸,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眼里都只有别人的模样。
而她当初能解决掉那个她,今日,同样亦能解决掉南宫樂。
“知道天幽派的七窍潵吗”她倏然说,收回了手。
他又抬目看着她。
“七窍潵毒的那种痛苦,根本就没人能撑过七日,中毒者,最多到第五日,基本就会求着自己的亲人来帮他们解脱。”风戚戚说着起身“哀求最亲的人,亲手杀死自己,你说,这是不是对中毒者,同他们的亲人,最折磨,最痛苦的事”
风戚戚从袖中拿出一支很小的六菱形暗镖。
“六菱镖,七窍潵,其实我自己都还没有机会对他人试过,所以,我现在很想尝试一下。”
她是又想要折磨他了吗。
好啊,随她便。
亦夙翎君闭上了眼睛。
风戚戚看过他此时那种悉听尊便的模样,更让她生气。“你想多了,我没打算给你用,可是我给南宫樂用你觉得如何”她忽又蹲在他面前。
她要等着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啊。
“你说,如果南宫樂中了七窍潵之毒,她会选择让南宫徵羽,还是南宫商,还是殷洛来帮她解脱呢”
“如果,你看到她中七窍潵的模样,那样七窍流着恶臭的血液,喉咙如撕裂般的哀叫,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对她心动,念念不忘呢那些她的仰慕者,还会不会愿意,再多看她一眼呢”
亦夙翎君睁开双眼,望着她那张此时冷丽着的面容那因为伤,还是有些苍白的脸,使那唇却显得更红艳,还有那白皙的颈亦夙翎君望着她,是从未有过的凝视。
骤然间,忽目露狠恶,抬起双手朝着那颈间而去。
他掐住风戚戚的脖子。
他是扑上去,紧掐着她的脖子,瞳孔里有杀红的血。
“妖女你去死吧去死吧”
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将她扒皮撕肉。
他要啃她的骨,喝她的血。
风戚戚没有丝毫反抗,任由他把她压在身底,任由他发狠地掐着她的命脉。
渐渐地,她的脸愈发红胀的到发紫,那整张脸,却又不是濒临死亡的胀紫,而是无比妖艳的紫红,妖艳到没有真实感
亦夙翎君一直嘶吼着,拼尽着全力,想要她死。
可风戚戚最后竟然还在笑还笑出了声那愈发妖异,大声的笑,盖过他的嘶吼声。
焰和烛进来,拉开亦夙翎君,又封住了他的些许穴道,风戚戚随即侧起身摆了个妖娆的姿势,她看着他依然杀红的瞳孔。
“不要让他睡,你们要嫌吵就只封住他的穴道,但是,必须要让他清醒着,十分的清醒着。我要让他感受着,南宫樂即将中七窍潵毒的每时每刻。”
风戚戚说着,一个在地上的旋身跃起,原本在一旁石床上那赤红的外衫,已经穿好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