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翎寒生平第一次,心跳动地这样厉害。
她随着那抹翠色而去,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迫切。
可她越是迫切,行动又越是踟蹰。
她是在害怕,如果不是吧。
只有双清丽的眸没有遮挡,瞳孔里已见些许湿漉。
紧绷的神经不断在自我疑问
会是他吗
最终伸手掀开车帘并不似从前她第一眼见他时的那种,从容洒脱的面容,那脸色已经暗沉到犹如死亡许久
确实,现在的他,跟以往模样的他,相差甚远。就连原本总是洁净到一尘不染的白衫,现在也是一片片的污血残留。
那年,风翎寒十七岁。
因为不能被丢进佰生谷,又不能直接杀死她,所以,天幽教主风戚戚,废除了她的武功,挑断了她的脚筋、手筋把她丢进瘴林由她自生自灭。
在天幽四侍沐的帮助下,她逃过被野兽分尸
又通过一对农夫妇,成功逃离到天幽派山脚下的一个镇子。
可因功夫尽废,她又长了一张太过醒目的面容,纵使她身染重病,全身多处溃烂,可也还是被一群污秽、丑陋的乞讨者盯了。
一天,她被拖进郊外的一个破庙,那些如狼般,身体发着恶臭的男人向她扑来。
她咬着唇,只想一死了之。
因为曾挣扎,半张脸被打的淤青。
就在她已经下定决心,真到最后一刻,宁死也不要承受那种蹂躏的时候,她看到了光是庙门被重重踢开,日光耀在了她的脸而她的双眸,看到的是,从光影里走出的白衫公子。
没有言语,从他手里飞出的那只玉箫,把那些已经残破到没有人性的丑恶者,通通打倒在地。
然后,他向她走过来,脱了雪色的外衫,盖在她被撕扯的所剩不多的衣衫,她的身体。
他把她横抱起,依然没有言语地,走出那只有一门之隔,却一脚地狱,一脚生还的旧庙。
他就那样抱着她,时而徒行,时而飞身直到夜幕降临,明月升空,随着那月光,她才看清他的面容沉默却不显得阴沉,那么坦然自在,即使怀抱的是异性,却连每个呼吸都是坦坦荡荡。
他不知道她是谁,却是那么样尊重她,更尊重着她的生命。
渐渐地,她很累,沉睡过去。
醒来以后,她被换了干净的衣衫。
而那个他,却从此消失。
照顾她的人换成了一个婆婆,而那婆婆就是郅婆婆。
之后郅婆婆又将她送到了一个,可以医治她身的病的地方。
郅婆婆把她送到的也是位隐世者,一位隐世医者那里,她沾染的病得以被治好。
那里有很多被那医者救过来的生命,比如自小跟在他身边的,有一对孪生的姐妹,姓楚,一个名媚,一个名襄。
她们很多人都是被他救活下来,不再受这世间不平等的欺凌,只要她们愿意,还可跟着那医者学习医术。
那医者说他有办法治好风翎寒四肢被挑断的筋脉,但是她要承受比原来筋脉断裂时还要多几倍的痛苦。
没人问过她的身份,问她为什么会受到如此刑罚。更没有人在乎她到底是谁。她只是一个需要被救治的生命,如每一个普通却有权利被尊重的生命一样,仅此而已。
风翎寒选择接受治疗。
历经十余月,风翎寒重新恢复到原本的样子,天幽圣女的样子。
当然,是如果不去看她的四肢,那些留下的,再恢复不了的伤痕的话。
天幽圣女,职责是守护天幽派教主。
被选定为天幽圣女之人,自幼专习医术,解毒术。其使命就是以身,以命,来守护天幽派教主的安全。
可是,却因情,她这个天幽圣女,被天幽教主风戚戚,逐出了天幽派,甚至落到那种田地。
她应该没想到她还能活着吧。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还能活着。
重新把她救活成人真正的人的那位隐世医者,半年后,离世。
风翎寒凭着多年在天幽派习练的医术,解毒术,又经那隐世医者,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的真传,她带着楚媚、楚襄,还有一些曾跟随那医者习过医的人,自那开创了天医阁。
静谧的天医阁内,南宫樂躺在阿俏曾经躺过的榻。阿俏已经在天医阁的厨房煮了好几次清粥,等着小姐醒来随时可以吃。
哑叔先回南宫家想办法通知南宫商,南宫徵羽有救去了。
是的,风翎寒决定救南宫徵羽,给他解七窍潵毒。
虽然,楚襄同楚媚都很担心。不管是施救的方法,还是一旦解天幽派之毒的后果。
同样静谧的庭院,药香一阵阵沁入鼻息。
湛蓝的天空像这一切得以解救的人的心情,没有一丝的乌云,晴空万里。
殷尚卿也是刚破了体内的毒,执剑静身守在外面。他家少主自然又守着人家夫人去了。
楚襄若有心事的过来。
并肩静默的二人,都没有看对方。
过了良久,殷尚卿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他自己都并不知道,他这是代替谁来说的这句“感谢”是为又得了一颗免费的护心丸,得以破毒是因天幽阁主愿意救南宫徵羽,反正至少能让他家少主少跟着南宫樂受些罪还是作为武林正派,任谁在此,也会跟救南宫少侠的人说句道谢的话总之,他是谢了,并且是发自内心的。
而楚襄,只是又苦笑了一下。
南宫樂昏沉着脑袋醒来。
“哥哥”那口中喊着南宫徵羽,就要猛起。
殷洛赶忙安抚她“樂儿,没事了,樂儿”
南宫樂已经管不得面前的人是谁了,双手抓着那双手臂,就是急问“第几日了我哥哥哥哥”
殷洛用坚定的神情,外加话语告诉她“你放心,天医阁主已经在救徵羽了,一定会帮他解毒的,徵羽一定会没事的。”
南宫樂的一颗心,从未有过的重放下来。“我要去看哥哥。”她还是要起身。
殷洛再一次安抚住她“现在天医阁主正在给徵羽解毒,你该知道,七窍潵毒性那么强烈,一定也不是那么好解的,所以,你现在不能去,你去就是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