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庆朝前走。

一堆小破孩子,亦步亦趋,并列排好队,跟在后边。

这幅画面,说滑稽,倒也算不上滑稽。

反倒是有点,类似将军跟士兵的味道在里头。

彼时的莲庆,一点都没想到,自己今后的大半人生,真的,会跟这样一群像是从地里面刨出来的小童扯到一起!

所谓缘分,原来……

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

……

由于受伤太严重,这一次,莲庆返程,要比最初离开时,多花了整整两倍的时间。

好在,走啊走啊走啊,终于,还是走到了。

她在一间小破屋门前,停下了脚步。

身后跟随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莲庆突然抬起脚,对准门中央。

哐啷!

猛地朝前用力一踢!

那扇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随着她这下,爆发出一声轰隆巨响,当即门板四裂,哐啷啷,跌在地上,瞬间断成了好几截!

莲庆面无表情,又提脚,踢碎了门框边上几块尖利的木渣,然后,大咧咧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此时,她头顶的那片寂寂夜空中,大团大团乌云慢慢聚拢着,隐隐约约,会从远处,传来两声遥远的雷鸣混沌声响。

在那之前,道道白亮的雷光闪过,映照在,在场每一个人狼狈而疲惫地脸上。

似乎,是快要暴雨临盆的征兆……

四周的空气,也像极了夏夜暴雨来临前的午后,沉闷而凝滞,流动地极为缓慢,让人没来由觉得压抑。

心口生生闷得慌,有些呼吸不上来,仿佛,气管至心肺的连接处积压着一座沉甸甸的小山一般。

不过,莲庆并没有将这当成一回事。

借着微弱的天光,她慢慢走到那具正往外散发着强烈腐烂尸臭味的女尸旁边。

随即,忍痛,再一次,取下背上的包袱跟武器,扔到地上,左手,将那柄重剑,单手用力握紧!

没办法……她的右手,如今是完全动不了。

这柄重剑,于莲庆而言,是用来保命的家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她一直以来,很重要的伙伴!

眼下,她却要杀鸡用牛刀,把它拿来当锄头用!

用它来挖土?

掘坑?!

埋死人!

想来,对于很多嗜剑如命,抱着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狂烈极端思想的剑师而言,莲庆此举,无异于,狠狠往他们脸上掴了一记大耳刮子!

问题是,旁人如何作想,基本上,她从来就没在乎

过。

需要挖坑,缺工具?

恰好这柄重剑好使,就顺手拿来用了!

至于什么,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噗!

会这么想的人,脑子真的没问题?

身为一个实事求是的朴素铁血主义者,莲庆一直以来,作战方式都奉行先远攻,再近战的套路。

当二者皆失败。

就将对方夸得上天入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恨不能跪下去舔对方脚底上的泥。

待敌人一旦有一丝松懈——

再突击!杀他一回!

咦?

还是杀不死?

没关系,那就下毒毒死他!

毒不死?

怎么办?

显然,这样一系列缜密攻击下来还不死的敌人,实力,最起码,跟自个儿相差超过一百倍以上!

完全属于高山与草堆的云泥之别!

那么,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幻想着内心自我意淫如何赢或者杀死对方,而是,必须自抽两个大巴掌,乖乖向现实妥协。

想尽一切办法,无论是喊对方亲爹也好祖宗也罢,亦或利用高手素来骄傲自大的心理,对症下药,厚颜无耻自扇巴掌三千下,泪流满面嚎啕大哭装弱装白痴装可怜。

总而言之,要将保命当做首要目的!

身外之物,金钱武器,这些东西皆可以抛。没了,再赚回来便是!

唯有命……绝不能丢!

所以,拿把剑挖个坑又算得了什么?

有必要的时候,莲庆完全会它用来烤鸡翅膀。

然,彼时的她,丝毫没有想过,后来的某一天,自己真的会拿这柄染过无数人血的重剑……烤鸡翅膀……

……

……

莲庆,挖坑持续进行中。

偶尔,遇到很硬很深武器挖不动的石块,她就暂时把剑搁一边,弯下腰去,徒手,使劲将地底的石块给扣出来。接着,用力扔到边上。

就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每一回,弯腰的动作,都无异于往她五脏六腑插—进上千根锋利银针!

是故,那张本就苍白的脸上,冷汗顿时跟坏了的水龙头一般,稀里哗啦,拼命往外涌,沿着她的下颌线,滴滴哒哒,砸落在地。

嘶——

似乎,忍痛这种事儿……无论多少次。

终究,还是习惯不了啊……

卧槽!

这运气!也是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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