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顿开了头之后,随即众人的思路开始更加开阔。
集思广益就是这样。
斯潘塞首先是提问:“探员先生,你们觉得为什么凶手会以童话作为他作品的主题喜欢童话的,一般都是小孩或者年轻人。但是在你们的侧写中,他似乎是已经三十岁到四十岁中年男子而且,使用麻醉这种猎捕手段,说明凶手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有数据表明,这种形式的犯罪,更多的属于女性凶手和弱小的男性凶手,但是这与侧写又不相符。”
罗西并不介意为这位天才解答疑惑:“数据不能代表一切,同样也不能用常理来推测连环杀手。使用童话作为自己的标志,这代表着凶手的童年影响他最深的就是童话。连环杀手的成长,大多数都是从童年开始的,即使成年了,但是童年时候留下的印记却会伴随一生。这种情况,在正常人当中也经常出现。”
斯潘塞点头:“早就有研究表明,许多人成年后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其童年经历的重复。”
杰森接过罗西的话,继续解释:“所以,喜欢童话并不只是小孩和年轻人的专利。这次的凶手能够搬运受害者的尸体,并且不留下痕迹,说明他的力气不小,所以直接排除了女性罪犯和身体瘦弱两个选项。他在现场都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毛发,或者其他能表明身份的罪证,这说明他行事缜密、成熟,手法熟练,所以年龄段一定是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
斯潘塞第一次以这种思考模式去推理,这种推理更多的建立在行为分析的大数据上,完全没有任何能称为推理证据的东西存在。
受福尔摩斯等探案小说的影响,他更擅长演绎法,从细微之处去推算一个人经历过的地点、事件等等,然后将一片片碎片线索进行串联,去找到凶手。
而这种从行为模式反向逆推人物形象的思考方式,让他踏入了一片新的世界。
天才总是与众不同的。
很快,斯潘塞就举一反三,尝试性的去侧写这个凶手的画像。
“不引起周围人注意,轻易来往于宴会、学校、社区等场地,他一定是白种人,三十多岁,并且有一副没有攻击性的外表。力气很大,应该身材魁梧,起码18c上。能够对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如此了解,有时间去踩点、去调查受害者的信息,安排所有的杀人计划,他有可能是无业游民。但是开的起车,能在市区居住,他有非法的收入来源。受害人身上留下的麻醉孔是射击型麻醉针留下的,他的枪法很好,应该受过相关的训练或者是经常参与射击俱乐部。”
罗西和杰森震惊的对视了一眼。
斯潘塞的侧写画像,几乎和他们对外发布的相差无几。而且,他明显就是自己侧写出来而不是照搬的他们通过媒体发布的内容。
斯潘塞侧写完了现阶段所能描绘出的东西,依旧眉头紧锁。
他明白,这些描述配合之前划定的凶手心理舒适区,也许有一定几率可以直接抓到凶手。
但是他们没有时间,而且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斯潘塞脑中不断翻滚着这件案子所有的资料,想从字里行间找到能够一击必杀凶手的线索。
一直都沉默不做声的托尼把他的背包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他的宝贝。
笔记本电脑。
这台笔记本不属于任何品牌,他老爸公司定制信息防御系统的时候,他顺便也定了几台笔记本电脑。
他边开机边解释:“虽然我没有警方以及fbi的数据库,但是现在网路上搜集数据要方便的多。”他看了一眼杰森,表情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深长:“或者你有账号,可以登录充分发挥作用一下”
杰森并不吃他这套,不过他稍微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答:“只能用fbi部分档案资料库,这块限制很多,记录也不全。还有可以使用警备档案库,还可以联网交通局、海关、移民局、医药局等等部门的资料记录。属于fbi真正可用的数据库还在筹建当中。”
一切为了被绑的人质。
fbi真正的机密资料库当然不会公开,所以bau必须协同其他部门建立一个大型健全的数据库,这部分的工作繁重的很,还需要重新设计一个库存系统,现阶段是没有办法立即就能用上的,所以只能在各个部门有权限的资料库里来回查询。
这种毫无串联关系的查询,是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的。
说实话,杰森对于这方面真的研究不多,网络和个人计算机毕竟兴起的时间还不是太长。而他则是个按照老派方式进行工作的探员。
托尼听了他的话,无奈的耸了耸肩,顺便还讥讽了一番:“有资源不用,这就是美利坚最精英的fbi探员。”
他把笔记本往杰森面前一放:“登录吧。放心,事情结束之后你把数据清除一下就可以了。我不会偷偷记下来的。”
反正他如果真的想进这些资料库逛逛,根本不需要用户名和密码。fbi的加密手段和防火墙就好像他家后花园的篱笆一样,看着挺好看的,还开着藤蔓小花,实际上手一推就倒了。
等托尼将所有的数据库登录整理好,临时编写了个统筹搜索引擎,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
谢尔顿倒是勉强能看懂一些,斯潘塞这个抗拒现代电子科技的,就彻底两眼一抹黑,完全看不懂了。
弄好了数据库,托尼说:“首先我们还是从最明显的线索下手。这种动物麻醉剂的来源可以分为三块,制造者、贩卖者和使用者。警局这里查询的都是使用者,没有结果后就将凶手的药物来源归结于黑市。黑市的买卖也是需要渠道来源的,现在美利坚的药品控制足够严谨,即使是黑市,想要拿到货也是需要渠道的,不可能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来。”
谢尔顿忍不住说:“看上去挺像一回事儿的,托尼。”
托尼没搭理他,开始罗列这种成分的混合型麻醉剂品牌,全美生产这种麻醉剂的厂商大概有224家,然后针对这一种麻醉剂的进出账单进行了数据检验。
建立这种模型的时候,斯潘塞终于能帮上忙了,他负责计算和设计模型,谢尔顿负责将模型转换成实际核算公式,再由托尼输入进计算机。
三人联手,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能困住他们的难题。
最后只能说,不愧是特制的笔记本,如此庞大的计算量依旧能够支撑下去。
杰森和罗西神色半是震惊、半是羡艳。
他们不约而同的心中决定,回去就立即打报告申请,让上司想办法给他们调个靠谱的信息员进组。
有这么个帮手在,简直是事半功倍,一个人能顶半个警局。
两人都没有打托尼的主意,在调查诺曼的时候,他们肯定不会遗漏托尼斯塔克的身份。
斯塔克工业的少东家,他的父亲可是国防部的座上宾,全美有名的大军火商,手里握着的大笔来自军方的订单。
举足轻重的人物。
自然不会让儿子来fbi工作。
“哇哦,看来有问题的公司还不少。”
最后的计算结果让大家有些意外,这种药品进出货量对不上的就有十几家,还有二十多家是原材料数量和成品的数量与正常数值有出入,折损率高的让人难以想象。
到了这里,似乎没有任何办法继续下去了。
这么多制造公司都有问题,鬼知道凶手是从哪个渠道入手的。
杰森沉吟了一会儿,说:“先罗列出所有使用这种麻醉剂的应用事例。”
托尼切换了一下界面,数据搜索后,涉及到的相关事例就都罗列了出来。
太多了,有一大串。其中大多数都是和动物打交道。
平时没有太多感觉,但是现在这么一罗列,看上去人类其实还是有很多机会和动物近距离接触的。
斯潘塞灵光一闪:“先去掉正规合法的事例。”
凶手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是有非法收入的,所以可以将合法事例先全都剔除掉。
瞬间,一大串数据顿时只剩下百来个。
“经常使用麻醉枪的可以挑出来。”杰森补充了一个条件。
范围进一步缩小。
“盗猎者、人贩子、非法危险动物养殖没剩几样了。”托尼说:“看来凶手先生的非法收入来源,差不多就是这些。”
罗西开口:“不会是人贩子。对于他来说,人是作品以及作品的附庸品,不是他妥协于世俗的商品。”
现在,最有可能、最有几率的,这个凶手从事的是盗猎生意。
杰森则否认了:“他常年在城市里混迹,盗猎这种活儿他可干不来。我觉得,他做的最多的,应该是牵线搭桥的活计。”
到了这一步,凶手的某种信息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斯潘塞补上了最后一点数据:“盗猎者虽然使用麻醉枪,但是他们更多的是团体作案。而团体中负责买卖的工作,为了保证利益分配公平,是经常换人去做的。我们的凶手在本市有舒适心理活动区域,那么他肯定是常驻在这里。没有轮换,就表示不是盗猎者,凶手与同伙绝对不是普通搭档,他们之间有更亲密的关系。”
如果不是盗猎者,那么就是非法危险动物养殖。
盗猎者大多数都是某个人领头拉起一个队伍,一起偷偷干上两三个月,然后将猎物卖了分钱。他们有固定的销售渠道,一般负责买卖的都不会是同一个人。
而危险动物养殖则是家族生意。是的,过去美利坚的西部牧场有从事这种生意的传统,有钱人喜欢什么他们就能养什么。他们的货物珍贵,顾客大多数是喜欢这类动物的有钱人,也有马戏团、动物园这种,所以顾客不固定,也没有办法建立销售渠道,就需要一个家庭成员去开拓客源。
斯潘塞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立即匆匆跑出会议室,在警察那里拿回来一大叠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