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律师楼,办公大厅里围着不少人,宋家齐正在向他们说自己刚刚遇见的一个女人“样生得不错,不过性格就古古怪怪的。吃饭的时候,她见到桌子有一道裂痕,就叫服务生给她换一张一模一样的桌。”

“哇,这么刁钻的是不是服务生以前得罪过她,所以故意为难人家啊或者是看中了你,想引起你的注意”

“我都不知。”宋家齐笑道,“不过应该同我无关吧,她都没有问我的姓名。”说着就看到了陈锦蓉和周亦霏进来,忙迎过来,“恭喜打赢第一场官司”

一帮同事也凑过来向周亦霏道恭喜,又说按照惯例,打赢第一场官司也要请客。

周亦霏想了想说“请客没问题,不过我已经请了十天的假,后天带外甥女到美国,所以没办法像上次一样去野外吃烧烤。不如这样吧,今晚去酒吧,不醉无归。”

“好”

晚上,几乎全部同事都来了酒吧,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喝过一阵后分成了几堆,有的猜拳,有的扔飞镖,有的闲聊。

周亦霏拿着一杯酒做样子,跟周围的几个女同事聊美国。

这时扔飞镖的那块有人正中红心,引起了一片喝彩声,周亦霏也闻声看过去,却看到武俏君一个人坐在吧台前独自和闷酒。她跟同事说了一声,起身来到吧台前。

武俏君感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便转过头来看,见是周亦霏,就笑着打了声招呼“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了,跟同事聚会呀”

“是呀,今天我打赢了第一场官司,按惯例请客的。”周亦霏答道,“你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俏君放下酒杯“我心里很乱,所以就一个人来喝酒了。”

“发生什么事”周亦霏说完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似乎跟frankie建议过向icac举报俏君的男朋友刘医生,难道就是现在

俏君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今天victor被icac的人带走调查,我都被叫去协助调查了。哦,victor就是刘医生。”

“因为角膜移植的事”周亦霏问道,“对不起哦俏君,这件事我之前就知道,不过你知了,保密。”

“保密我知,保密嘛。”俏君端起酒一口喝干,又示意酒保再给自己一杯一样的,“我要保密,你要保密,victor也要保密。全部都是职业守则来着。”

“俏君,我看你还是别喝了,心情不好这么喝酒太容易醉了。”

俏君摇摇头“我自己知自己事,不会喝醉的。”她长叹一声,“eva,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人好失败我做心理专家,本来是帮人解决心理问题的,结果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到。”

“别这么说,心理专家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情绪不佳的时候,也需要别人的关心。”周亦霏道,“医者不自医,这是一句老话了。”

“多谢你能这么讲,让我觉得自己并没有跌入谷底。”俏君露出了微笑。

看她情绪好点了,周亦霏才问起icac那边调查的结果如何。

“victor的银行的确在那段时间收入过一笔大数目的资金,来源是张淑贞的丈夫;但是victor说跟张淑贞的丈夫是老同学,那笔钱是以前借给老同学周转生意的;刚好老同学在那段时间中了彩票,不单止有钱还账,而且还有钱给妻子换肾;”

“他也确实跟换心脏的崔明珠有交往过,但那是念书时候的事,距离现在有十多年了;而且,他只是一个眼科医生,同心脏科医生称得上是同事,也都有点头之交,却没有可能影响到心脏归属这样的大事。”

“至于角膜,我当然知道自己没有给过victor医疗诊费之外的金钱,也没有付出过任何身体利益来换取早日做移植,我同他交往是移植完角膜几个月之后的事。但是我又确实地知道,victor的确是为了把角膜给我,所以拒绝了给一个12岁的女仔。”

“从理法上,我不能认同他这种行为;但是,从感情上,我又觉得他实在付出了很多如果他被icac入罪,除了可能会坐监之外,很有可能不可以再做医生。”

周亦霏默默地听着,关切地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看icac会不会告victor吧。”俏君又喝了一口酒,“如果要告的话,我会陪他一起渡过这段困难时期;如果不告的话,我可能会同他分手。”

“你是不是觉得不可理解”俏君笑道,“其实都好简单的。我做不到假装不知道一个12岁的女仔因为victor对我的感情而失去了重见光明的机会。如果icac要告victor,我会觉得他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所以我可以继续陪着他;但是如果icac不准备告他,我又觉得他的确应该受到惩罚,所以我会离开他。”

“俏君,只要是出自你自己的决定,又不会违反法律,其实你不需要解释的。”周亦霏道,只不过用双方的感情作为对方违法的惩罚,这一点对俏君也是代价吧。

从酒吧离开之后回到家里,周亦霏很快就从凌倩儿嘴里得知了钟学心所付出的代价开除公职。

“本来法医部的梁sir,也就是doctor钟的上司,是想用降职来保住她留在差馆继续服务的。不过彭sir认为她的行为对警务人员的形象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影响,所以很坚决地要求开除她。后来上头考虑到由明天开始警方可能会受到很大的压力,到时候可能都逃不过开除doctor钟的结果,所以最后都同意了彭sir的意见。”

果然被师父说中了,周亦霏暗想,对凌倩儿却只说了一半“不做法医,都可以专心做医生,或者去医学院教书。”

“咦,对呀,”凌倩儿本来还在替钟学心难过的,被周亦霏这一提醒立刻思维发散起来,“以前她就经常去参加医学研讨会,也常去医学院开讲座,也会去医院做事。我记得她是有医生执照的,如果转去做医生,应该有不少医院愿意收她吧。”

周亦霏暗自猜测,公立医院可能会招她,私立医院恐怕没可能。不过,钟学心不是本来就不喜欢跟富二代们多接触吗去公立医院还正好呢。

当然了,这一点她也不会跟凌倩儿说,而是提到了警方那边所谓的压力“我猜钟学心会再次登上明天的报纸头条。你们警方上头所谓的压力,应该就是指媒体吧”

“还有富豪们的抗议。”凌倩儿叹道,“eva你抓的点真是太狠了,全香港的经济至少有一半是富豪们撑起来的,他们怎么可能接受警方有人歧视他们”

“讲起来你好似应该感谢我师父。要不是她去投诉你们,你又肯反省,叫手下对涉案人一视同仁,说不定这次的事还会牵连到你们重案组呢。”周亦霏开起玩笑来。

“我真是多谢你师父,还有你,对了,还有宋大状。都是你们公司的哦,要不要我写一封感谢信去你们公司啊”凌倩儿揶揄周亦霏。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而且我们公司又不是什么机关、事业单位,感谢信一点用都没有。”周亦霏笑道,“要谢,就实际点请客吃饭。”

“那还是算了,我现在有男朋友了,要好好地存钱了。”

“喂,阿wind知不知道你这么为他着想”

凌倩儿红了脸不肯说话了。

第二天的报纸上不出所料的全是关于钟学心的报道,尤其是她在法庭上亲口承认对嫌疑犯区别对待,周亦霏指她“歧视”、“自认生命判官”的说辞也被大量登载。一时间钟学心简直是人人喊打。

警方发表的开除钟学心公职的声明被挤在角落里,一点都不引人注意。

西九龙总区投诉科、公共关系科的电话快被打爆了,其他警区也没能幸免。警方的日常工作也受到了影响,找嫌疑人问话会被质疑歧视,巡逻警员正常执行公务都会被人再三质问有没有歧视。

这些周亦霏统统不知道。上午,她从benny那里得到了一张5万港币的支票,这次她收的毫不犹豫了。处理完案子的后续事情,她便来找师父告辞。

陈锦蓉正在跟王律师一起见一个满脸沧桑的老人,看见徒弟过来就对老人说“洪先生,我同徒弟有点事,请你稍等一下。”

洪先生点点头“当然可以。”

师徒两人说完话,周亦霏就告辞离开了。关门前她听到洪先生说“陈大状,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只想在有生之年帮我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看看时间将近中午,周亦霏到学校去替布家雯请了假,又接她回了自己家。睡完午觉后又送她去绘画班,同时准备见见她的老师请假。

开着车到绘画班附近停车场,周亦霏就见到不远处车位停的车有点眼熟。开车人从驾驶座下来,她才发现这是宋家齐。

宋家齐下了车之后却没有走,而是来到副驾殷勤地打开车门,再下车的人让周亦霏大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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