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央央”常欢立马挣脱了长青的手,兴高采烈地朝百里长央跑去,“小央央小央央”

“喂,你慢点”见常欢跑得急,长青连忙跟了上去。百里长央闻声转过头,下一刻怀里便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他蹙眉,低头看去,常欢正窝在他怀里仰头冲他笑得开怀。

他连忙收起手里蓄势待发的毒针,伸手扶住她,脸色一如既往的差:“怎么在这里,长青呢”

“小央央”

“公子。”长青站在常欢身后,冲百里长央恭敬地抱了抱拳,脸上已不见刚才嬉皮笑脸的神色。

百里长央见了长青,面上不辨喜怒,身上的凌厉却不减反增。

“公子”长青正要说些什么,百里长央却不再看他,转而对常欢说了一句:“站在这里别动。”

“你去哪儿”她下意识拉住他的袖子。

“我去给你买糖。”

“哦”

说罢他拉着长青走远了一些直到常欢听不到看不见后,这才松开手皱着眉责问长青:“我让你带她回去你干什么呢”

“教主,小姐吵着要见您。”

百里长央沉默不语,唇线抿得紧,半晌开口道:“算了,你别带她回去了。”

“是。”

“你带她走吧。”

“是啊去哪儿”长青严肃地表情有一瞬的破功。

“别让我找到,去哪都行。”说完这句后他似乎很烦躁,皱着眉似乎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转过头看了看常欢所在的方向,眼中难掩不舍和深情,好似要将这些年来欠她的柔情都还上一般,接着他回过头一把揪住了长青的衣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无尽的痛苦,连声音都有几分沙哑:“别以为你对她的念想我看不出来本座留你就是为了今日如今本座给你这个机会,你带她走,给我好好待她,你给我好好待她你若敢负她我定”

他哑声,似是想到了什么,苦笑地扯了扯嘴角,涩然道:“你怎会待她差,是我一直负她”

他颓然地松开手,从怀了掏出一个油包递给长青,声音似叹息又似不舍:“只说是你买的便可,她这没心没肺的性子,谁对她好她便跟谁跑了。”

长青无声地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看,是一袋糖块。

再抬头,已没了百里长央的身影。

长青站在原地良久,直到常欢的呼喊声传来,他才回过神,笑了笑,收起油包,迈步往回走去。

若真是那般,我又何故比你差。

常欢见只有长青一个人回来,不禁踮起脚朝他身后看去:“小央央呢”

“追老板去了。”长青从怀里拿出油包递到常欢手里,“给。”

“为什么要追老板”常欢本能地接过递来的东西,眼睛还在不断寻找百里长央的身影。

长青狡黠一笑,似是在回想当时的情景一般:“教主买了糖以后,老板没找钱就跑了,换作是你你追不追”

“真的小央央怎么说的”

“额”长青欲言又止。

“你快说你快说啊”常欢扯着他的袖子摇啊摇。

“教主说:卖麻批的你个瓜娃子快给老子站住还钱”

常欢听了先是有些不敢相信,接着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长青见了连忙上前轻抚她的背,生怕她岔了气,一边还一脸疑惑地问她:“有那么好笑吗”

“没想到小央央真的是四川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巴蜀思门的遗孤也是没谁了

“四川”长青疑惑。

常欢笑声一顿,四川,什么四川,四什么川

她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自那日后,长青得教主所愿,常欢再没有见到过百里长央。

百里长央离开前将孔雀螺全权交给了长青,让他保护好常欢。之后长青也打听过百里长央的下落,但说法各不相同,有人说百里长央为了一统江湖伺机接近武林盟主之女江月,也有人说百里长央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江月,不惜为她暴露自己魔教教主的身份但不管是哪种版本,最后都无不指向一个百里长央遭到武林围剿,最后被乱箭射死,弃尸荒野。

常欢曾央求着长青带她去找百里长央,长青便带她游遍了大江南北,甚至还带她去了巴蜀思门的废墟,但直到常欢病死在路上,也再没有见过百里长央哪怕一面。

常欢因着在地牢的时候落下了病根,所以三十左右便恶疾缠身,长青背着她遍求天下名医,但她最终还是死在了长青的怀里。

她虽没有找到百里长央,但在活在世上的最后这几年,却也算是难得快活,一开始长青带着她去南海捞珍珠,去西北的草原里骑白马,到东北的雪原上坐雪橇,带她吃遍五湖四海的美食,游遍大江南北的美景,到后来常欢病情加重,长青便只能背着她旧地重游,遍访名医。

“阿欢,阿欢。”正上着山路,长青偏头轻声唤了唤昏睡着的常欢,如今她睡得越来越沉,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长青背上睡着。

“嗯”她动了动眼皮,示意自己醒着,但却没睁眼。

“那边山上花开得好,我去折枝给你戴上”

常欢动了动睡得有些酸的脖子,迷迷糊糊道:“我头发都掉没了,往哪儿戴啊”

“别在耳朵上啊。”长青笑意渐浓,一脸理所当然。常欢瘪了瘪嘴,立马不乐意了,

“你走开啊,那我不成媒婆了吗”说着说着,她的渐渐没了声音,长青微微偏头又叫了她两声,不见回应,他轻轻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这才转过头继续走,只是脸上没了刚才玩笑的模样。

就这样,常欢被长青小心翼翼护着又撑了两年,第三年她实在撑不住了,长青便带着她在一个小村子里安顿了下来,这一住,直到年底的时候,两人写完春联,锅里都煮上饺子了,常欢才彻底撑不住了,这次长青没有再要死要活地带她去求医。

他其实也知道,她已经撑到极限了,这三年有多少人说过她活不过几天了他都不信,但直到她说“我不行了”的那一刻,他的心才最终坍塌,她是真的不行了。

如果连她自己都放弃了,那么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劝她坚持,他虽然舍不得,但这些年来病痛让她过得有多痛苦他都刻在了心尖里,他舍不得她走,却也舍不得她痛,从前她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都要哭闹上半天,如今一天比一天乖,却一天比一天让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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