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本名泰安城,自前朝覆灭由萧氏建立大昭国后改名帝都。
后帝都经过多次改建分内外两城。外城为帝都,内城为皇城。
因非攻御之地,更显示大昭国纳四方气运而立九方城门。根据方位命名了四安门四文门和天水门。内城设聚灵局立四方城门,名为永康门,,阙阳门,鸿嘉门。
冰冷夜雨霏霏,自天空铺天盖地狠狠砸下,发出密集的哗哗响声。乌云厚重遮去天空,如一头黑色巨兽自天空缓缓压下。沉闷的雷声从西北方响起,如响金甲之声。
雨已下了两日两夜,不停不歇。滂沱大雨在天地肆虐,宛如势不可挡的铁骑马蹄沙场悍勇之威。
雨夜之中,有一支千人骑队如雨夜幽灵沉默入城。
玄盔玄甲,佩刀负弓,雨水落上战马上的箭羽。
这支沉默骑军不是皇宫禁卫,不属皇城辖下,也非任何一个帝都皇亲的亲卫。因为这是驻守大昭国境,如今千里奔袭而来的黑羽铁骑的一支,主帅为齐王萧檀。
寒冷刀光划破雨幕,鲜血洒入大雨之中。被砍下的头颅骨碌碌滚至墙角时,主人的尸体都还尚未倒下。一袭雨水落下,便把满地血红丝丝缕缕的溶入水中流淌而去。
雷雨之夜,有人悄然暗杀九门守卫,使这天下第一城成为天下第一的猎场。
人似乎都是天生便能感受危险气息的动物,所以整个帝都泱泱近十万人,没有任何人会在这个雨夜出现。
帝都主路,大街小巷,灯火灭绝如死城。若是此时有不怕死的人偷偷探出头来看,便会发现房檐屋顶各个暗处会时不时有身穿黑衣的身影在雨中穿梭,刀光闪烁。
皇城四门,有老臣忽然带兵闯入封城戍堡之中。
皇城中一间亮着灯火的高阁之中,有一人按照一张本应该搁置在负责皇城禁卫的新任镇国将军齐王萧檀书案之上的军卫巡逻布防图,亲自部署人手,毫不费力便全部控制了皇城禁卫。
他手掌按在这张皇城布防图上,兴奋目光看向皇宫方向,脸上笑容狰狞。
这张图便是他最后的东风。
若不是因为这张图他不能有这么充分的信心。因为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疑心太重,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信任,特别是他自己的兄弟。
若不是这张图他不会如此迅速行动。只是要趁萧檀接管皇城禁卫不久,更不能在一夜之间便改变所有禁军调度,所以今夜便是天赐良机。
十六年精心谋划,只在今日一举。
当年错过的,今日他要一并讨回。
皇宫落华殿中,大昭天子萧湛依旧如几千个日日夜夜一般坐在龙案后批阅奏章。
窗外响起一声雷声,天子方才抬头。望向窗外漆黑夜色,只有雨声嘈杂。
天子复又低下头继续批阅,目光略过窗前烛火时,唇角浮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皇宫至高的一处云楼之上,红衣卫朗手执青伞立在雨中,面向皇宫阙阳门外。
十六年前曾有一人率兵守城,以千人尸首堵死阙阳门,令皇子亲卫不得入城一人。
有暗卫登楼,站在卫朗身后。
“大人,人手已安排妥当。可要现在动手”
卫朗手指抹过栏上雨水,轻轻勾画出一个字:死。
卫朗侧头道:“暗卫人手全部交给齐王调遣。至于你们几人处理这种事,无需我教了吧”
“是”暗卫抱拳躬身,转身而去。
卫朗再次望向雨夜中的阙阳门。
萧檀,我可助你,只望你还能如当初一般,初心不忘,情意未变。
深夜,有骑兵游猎,有军卫暗杀,有人大军围城,有人独入皇宫,有杀手行刺。
这一夜注定是一场赌局,一个巨大阴谋下的猎杀场。
天色亮时,雨幕依旧深重如夜。便是已经洗净了皇城中的血迹,那种尖锐机锋却仿佛没有从这皇城天空退去。
镇国将军萧檀乘坐马车冒雨行往皇城一处偏僻小屋。
走下车,推开小屋的门。
门内漆黑,萧檀摸黑走到床前前,床上便响起一道声音。“恭喜主人大获成功。”
“若没有你,事情不会如此顺利。”萧檀伸手将床上躺着人从床上扶起,手触摸到他衣袖时微微停顿,然后解开身上披风给他系上。“走。”
声音轻声问:“回府去么”
萧檀将他扶下床。“是有人想见你。”
声音不语,也不问是谁。
萧檀见他还是没有恢复体力,无法自己行走,便伸臂将他抱起,踏出门去,抱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在雨中,绕过了半个皇城才到地方。
萧檀撑伞下车,把从那间小屋接出尚还虚弱的云生扶下马车,为他遮去大雨。
云生靠着萧檀,微微仰头。坚固大门上方两个大字映入眼帘。
天牢
萧檀搂着他缓缓走上台阶,进门后萧檀止住脚步。“他手中是否真的有花无期的解药”
云生望了一眼漆黑牢狱,转回头道:“主人不是应该已经问过他了么他怎么说”
萧檀道:“他要见你才肯说。”
云生点头。“这样啊。那我便去见他。”
萧檀提醒道:“一会儿切莫靠他太近,这时候他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云生轻轻笑笑。“我若是他,也会的。”
萧檀不再言语,搂着云生走进牢狱深处。
走了数百步,终于来到一间铁制牢房。
这里是关押罪大恶极或者武功高强者的特制牢房,便是一般的死刑犯都没有资格进入。
此时牢房内有一人被粗大铁链锁住手脚,狼狈至极的半跪在地上。
还未到近前,云生离开萧檀怀中,脚步虚浮的走上前扶住牢门铁栏。“王爷”
被锁之人听到声音猛然抬头。等看清牢门处的云生,双眼血红,用力挣着铁链嘶吼道:“贱奴你竟然敢出卖本王本王定要你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如今已沦为阶下囚的被锁之人便是永宁王,萧挚。
云生唇角勾起,却眼眸冷利如刀,无丝毫笑意。“王爷你可别如此说,是你强迫我答应与你合作你便饶我不死。我答应给你的东西也送到你手上了,而且那张图是真的啊。”
“图是真的,却是萧檀设下的陷阱故意引我入瓮,便只用一千骑兵和卫朗的暗卫里应外合便将我的五千亲兵围困。不是你出卖我是什么你个该死的下贱奴才本王要杀了你”牢房内萧挚暴怒,挣的铁链哗哗作响,十指前伸,仿佛要将云生抓住揉碎。
云生微微摇头叹息。“王爷啊,你也说我只是个贱奴了,骑兵入城,齐王会和卫朗合作,这么大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我也不过是送了一张你想要的图罢了。嗯你若说这是出卖,那也说的过去,毕竟这张图是齐王故意让我送出去的。”
“你你找死本王一定杀了你”萧挚徒劳的扯着铁链,朝云生怒吼。
云生转头看向身后。“主人可否命人把牢门打开”
站在不远处的萧檀看了一眼牢房内如暴怒野兽的萧挚。犹豫片刻才吩咐道:“来人,打开牢门。”
有守牢狱卒走来,拿出钥匙打开铁门。
萧檀挥手示意狱卒离去。
云生推开牢门,缓缓走进去。
萧檀双手环胸,依靠着牢房石柱。看着云生装模作样故意挑起萧挚怒火,心中那些疑惑开始慢慢解开。
原来,这才是云生离开无欢和尚,费尽心机也要回帝都的原因。
原来他的目的真的不是阿湛,而是萧挚。
萧檀幽深眼眸看着那个喜欢玩命的人。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么明知自己没有能力杀萧挚,便利用萧挚的野心让他自己置身悬崖。故意被萧挚抓住,用半条命和后半生的生不如死来博取萧挚信任。回到府中又借自己的手引诱萧挚自己往陷阱里跳。
他几乎没做太多事就让萧挚自己走向万劫不复。
他不是为无欢的安危而被威胁束缚,而是他原本就不用去做什么。
云生慢慢走入牢中,站在萧挚身前。
“永宁王,你此时要见我便只是要骂我几句”
萧挚怒瞪云生。“事到如今,本王也不与你计较,只要放本王出去,离开帝都,本王便可以给你抑制花无期不发作的解药。”
云生一脸平和的摇摇头。“永宁王这个要求我做不到。而且谋反这么大的事岂是我一个下奴能说的上话的”
萧挚一指牢外站立的萧檀。“他能放我只要你能说服萧檀,用别的什么人将我替换出去,还是很容易的这样我可苟活,你也不必再为花无期折磨。”萧挚冷笑一声看着刚刚被花无期折磨的虚弱苍白的云生。“想必花无期发作时那痛不欲生的滋味不好受吧”
云生竟似在认真考虑,回望了一眼萧檀才道:“如果永宁王认为齐王会为了你手中抑制花无期的药而私放谋反乱臣,不觉得很可笑吗”
牢外萧檀挑起一抹戏谑冷笑,嘲讽到现在还在被云生戏耍的萧挚。
而云生此时只是在享受复仇之前看猎物垂死挣扎的模样。
萧挚现在都还未明白,从来不愿放过他的不是他萧檀,甚至不是皇上,而是云生
萧挚低下头,昏暗中辨不清神色。沉默片刻后如恶鬼阴阴冷笑。“若是花无期有解药,你愿不愿意交换”
云生面无表情,仿佛早就知道一般。而牢外萧檀却忽然上前一步,神情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