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穆青便奉命去七宿居看苏晴,苏晴昨晚因为伤心难过,哭到半夜才睡了过去,如今还没有醒来。
穆青轻抚着她哭得红肿的双眼,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心疼,苏晴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待看清了眼前的人,一瞬间爬了起来,抱着她大哭道:“青姨”
苏晴和穆青朝夕相处了五年,穆青于她,是犹如母亲一样的存在,如今见到她,那些委屈无助顷刻而出,穆青轻拍她发抖的身体,柔声安慰道:“好孩子,别哭了”
在穆青的安慰下,苏晴终于止住了哭泣,穆青帮她擦干眼泪,望着她苍白虚弱却难掩绝色的面容,叹声道:“苏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时我说过的话吗”
苏晴点点头,抽泣着道:“青姨说,在玄天教,长得太美不是一件好事,我如今都明白了。”
“整个玄天教都是教主的,这教中谁敢忤逆他呢,不要说他要的人是你,就算他要的人是尊者,尊者也只有听命服从的份,你明白吗”穆青喃声道。
苏晴低头不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所以,青姨是奉了尊者的命令来劝我的吗”
穆青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低声道:“不,青姨是奉命来教你跳舞的。”
苏晴一怔,惊诧道:“原来青姨还会跳舞”
想起什么,穆青嘴角溢出苦涩的笑容,轻声呢喃道:“从青楼出来的妓子,有几个不会跳舞呢。”
苏晴听了她的话,心中巨震,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穆青,她从来没想过,穆青竟然是
是了,这里是玄天教,进入这里的人,谁没有点过去呢,她突然想到了楚天遥,那样与玄天教格格不入的气质,却做了教中的朱雀尊者,他的过去,会是什么样子呢,还有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她是谁呢如今还活着吗
她这样想着,心中一闷,他都要把她送给慕平生了,她为什么还要想着他,苏晴,你怎么能这么贱呢
她吸了吸气,看向穆青,沉声道:“青姨,你教我吧,我学,我不会再任性了,尊者说这是我的任务,既然我是朱雀轸宿,那我就好好完成它”
楚天遥说这是一个任务,而昨晚,井宿在她床边说,既然是任务,便会有任务结束的一天,所以,她会熬过去的,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坦然接受,反正不管她的态度是什么,这都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她曾经以为,在玄天教,楚天遥是她的依靠,可如今才明白过来,在玄天教,她没有依靠。
穆青看她妥协了,微微一叹,轻抚她的发低声道:“苏晴,逆境总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晴点点头,重复道:“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三天之后,济世居,文墨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摸摸地进了一间屋子,薛飞见了他,上前恭敬道:“文总管”
“薛大夫不必多礼,杰儿真的醒过来了吗”文墨抖着声音问道
薛飞点点头,带文墨进了里间的密室,只见一个浑身赤裸的年轻男子泡在浴桶之中,浓重的草药的味道在屋内弥漫着,文墨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声音极低地开口道:“杰儿”
男子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微微泛白的嘴唇缓缓张开,声音沙哑唤道:“爹”
文墨听到久违的呼唤,一瞬间热泪盈眶,他以为,他的杰儿这辈子都没有希望醒过来了,他的手颤抖着,轻抚着文杰的发,哑声道:“孩子,爹对不起你”
薛飞看着父子二人,轻声道:“我先去外面,文总管和令公子好好谈”
“多谢”文墨哑声谢道,薛飞点点头,快步出了屋子
许久没有说话的父子二人在屋内说了大半个时辰,文墨才起身离开,他一出门,便见到等候在门外的薛飞,对他感激道:“薛大夫的大恩大德,文墨没齿难忘”
薛飞淡淡一笑,道:“薛飞也是奉命行事,文总管不必多礼,我家主人想见文总管,不知文总管可愿见他”
文墨自然知道他说的主人是谁,这不是楚天遥第一次提出要见他,可以往他都委婉拒绝了,楚天遥并未为难他,也没有为难文杰,甚至如今还救醒了他,若这次他再不见楚天遥,连他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文墨点点头,道:“你带我去吧”
薛飞领着他进入自己的卧室,屏风之后缓缓走出一人,一身白衣,正是楚天遥
薛飞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文公子”
薛飞走后,楚天遥邀请文墨在案前坐下,文墨看着楚天遥,道谢道:“文墨谢尊者救我儿一命”
楚天遥微微一笑,道:“文总管不必客气,救令公子的人是薛飞,天遥也不过将人送到这里罢了”
他话虽如此说,文墨却明白,没有他的吩咐,薛飞怎么可能尽心尽力地救文杰,眼前的年轻人,费尽心力救他命悬一线的儿子,自然不是为了他的一句谢意,楚天遥虽然一直隐藏得很好,他却也明白,这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
“尊者见文墨,不知有何指教”文墨开口问道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问问文总管,想不想将令公子接回身边,颐养天年,毕竟,总管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楚天遥淡笑道
文墨一怔,苦笑道:“尊者在和我说笑吗当年杰儿就是因为惹恼了教主,才差点命丧黄泉的,在教主眼中他是已死之人,我一直跟着教主,今日能冒险来见他一面已属不易,将他接到身边,让教主知道他还活着,不仅我和杰儿会死,尊者和薛大夫也一样会死”
“文总管此话不假,可如果教主不在了呢”楚天遥轻笑问道
文墨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天遥,道:“尊者疯了吗教主武功盖世,如今又身怀凌天诀,尊者和教主斗,那不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吗”
楚天遥笑了笑,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文墨道:“只要文总管愿意帮忙,那就不是自寻死路,我知道文总管害怕什么,可文总管有没有想过,你作为教主最信任的人,他依旧可以毫不在意你的感受,将你唯一的儿子弄成了如今的模样,文总管心里当真就没有一丝怨恨,想一辈子都这样和自己儿子偷偷摸摸地见面吗文公子虽然醒了,可身体虚弱至极,他需要人照顾,特别是至亲之人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