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依寒白嫩嫩的小手捏起一个青团子送到口中,顿时整个口腔都是甜丝丝的,软糯极了。
其实青团子是清明节时才会吃的一种习俗,据说吃了青团子一年不得病。乃是捣了青草取汁和粉做皮,包以馅心,制成团子,馅心有用豆腐干、雪菜、春笋做成的咸口馅,也有豆沙、芝麻做成的甜馅,色泽碧绿,甜糯可口,不过缠枝怎么能用青草取汁,苦思冥想几日才在安依寒的吩咐中改了用绿茶磨粉来制,不仅甜糯可口,更有一股淡淡茶香,颜色鲜亮,犹如上佳的翡翠,兼之寓意吉祥,是常做了的,而美人甜糕就简单许多,以新鲜的羊奶和面,洒糖,制成各种各样形态不一的小巧馒头,有玉兔的,有元宝的,有寿桃的,有粉嫩小猪的,还有玉葫芦的,千奇百怪,煞是可爱,最后在根据形态洒上颜色不一的果蔬粉,乍一看,栩栩如生,玲珑可爱,味道是清甜的奶香。
这也是缠枝厉害的地方,手巧,好钻研,并时刻将安依寒的口味牢记于心,总不出错,安平氏也颇为满意,对缠枝的碎嘴也就不甚在意了。
毕竟女儿胃口好,吃的多些,身子总是健壮点,慢慢总会好的。
唠叨了几句,又扭头叮嘱缠枝几句,好好伺候,摸了摸安依寒稚嫩白腻的小脸,安平氏才和宋妈妈离开去了空置许久老夫人的院子。
宋妈妈的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日常行为无不照章办事,时刻谨守,就是对已故老太太都是如此,常因此遭到老太太的笑骂嗔怪。
商户而已,要那么多规矩作甚
可安依寒不同,安依寒从出生就是宋妈妈照顾,从不假手于人。后来姨娘当家,她更是不放心,馨姨娘送来的妈妈婆子都弃之不用,派了闲差。待安平氏买了缠枝,她亲自调教一番后才放到安依寒身边伺候,也是那时起,宋妈妈才稍微喘口气,也是因为宋妈妈在极星院,所以那些个捧高踩低的魑魅魍魉才还算老实,虽多有怠慢却也没有大风浪,只要不作出天,不伤害到安依寒,宋妈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去年安平氏又暗暗地受了馨姨娘的气。
馨姨娘美貌妩媚,温柔体贴,极会做人,又儿女双全,家里下人无不尊敬,隐隐当做主母侍奉,安平氏虽聪慧,却无心机,又过于良善,吃了许多暗亏还不自知,这样单纯直白的夫人她如能放心得下,这才定下心安排了几个稳重伶俐的小丫头在极星院伺候,自己抽身来到安平氏身边相助,当了管事妈妈。
安依寒体弱病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没什么,安平氏不同,她从小被老太太娇养,性格简单纯真,直来直去,唯一刁蛮的安宁后来又远嫁,她的日子实在舒心,要不是后来安饶纳妾,夫妻离心,老太太病逝,夫妻形同陌路,让馨姨娘钻了空子,后院又怎么会让她管,明着尊崇主母,私下怕全是腌臜心思,都是不省心的
宋妈妈看着安依寒的目光温和慈祥,提都没提让其同去请安的事情。
一切都没有三姑娘的身子要紧
安依寒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庶出姐姐。
安宁穿了件鸦青色的比甲,梳着高髻,戴了件掐丝展翅玉鸾步摇,脸上稍稍上了妆,显得华贵又不失端庄,她坐在紫檀木五屏风围子罗汉床上,罗汉床的攒框装入黑白大理石,周身雕花复杂精美,十分贵重奢华,中间搁置一屏小几,上置一套三乳丁足石瓢紫砂壶,小几两侧分别放着厚实的捻金丝绣祥云纹的大迎枕,老太太最喜欢窝靠在迎枕上,安宁仿佛看见了母亲靠在迎枕上笑呵呵的点着她的额头笑话她馋嘴调皮,看着屋内熟悉的一景一物,鼻子一酸,不禁潸然泪下,揪紧了袖子。
一旁端坐的代明池见状,暗叹口气。
他从未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偶尔听母亲提起,知道母亲还在闺阁时是备受娇宠的,无求不应,二老对母亲的喜爱甚至超过了舅舅,可是因为家里的污糟事,二老去世都没有赶回来,他如今在意的是当家人舅舅的反应,虽是亲姐,可确实过分,想必舅舅定觉得母亲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
再环顾四周,无一不显示安家的富贵,别的不说,就西南角摆着的一尊珐琅大肚三彩掐耳喜鹊登枝瓶就价值不菲,却也并未多看,而是取出手帕递给母亲,白净的面庞表情和缓,轻声安慰道:“娘,别太难过了,外祖父外祖母在天之灵必是希望您快乐康健,也会理解您的处境,您这样伤怀,他们也该伤心了。舅舅也定是念着您的,这一别十数年,正该和舅舅好好团聚叙话才是。”
安宁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手帕,儿子的体贴让她心中一暖,再看那年轻俊朗的脸庞上布满了关切和担忧,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缓缓止住了,神色黯淡,拍了拍儿子的手,欣慰的勾起唇角,“娘知道你是个好的,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他日我儿必定金榜题名青云直上。”接着,话锋却一转,“你舅舅恐怕早已怨怪于娘,当年你外祖父去世,娘心头发恨没有回来,你外祖母去世时家里又那么多大事小情搁置不下”说到这,似乎自己也觉得牵强,顿了下,才继续道:“你父亲病入膏肓,姨娘们寻死觅活,你又应试唉,如今你爹走了,咱们娘儿俩在那苦地也没甚意思,回来也好,你舅舅再怨再恨,我也是他亲姐姐”这安家也是我的家
代明池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