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最近很怪,一天到晚地缠在韩文身边,嚷嚷着要出去逛街,韩文被她闹的心烦,同意让她出门,但她偏偏要姐姐陪着才肯罢休。韩文连续几天不得安宁,终于松了口,无了奈何下陪她逛街。
白鸾城头太多繁华地段,小雪拉着姐姐一个劲地往衣店脂粉铺里钻,专挑最好最贵的东西买,反正有姐姐这么一个大富豪,她不怕花钱。
自古以来,爱美逛街是女人亘古不变的两大追求。
但韩文是个例外,她对大部分女孩喜欢的东西不感兴趣,十分讨厌呆在人多的地方,所以没进一家店,她都会整个的包下来,让小雪一个人随意地挑买,出手十分大方。
小雪很开心,有姐姐掏钱,她买的都是最昂贵的,反正韩家是天下首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最后,逛得愈来愈欢的小雪因为买的东西太多拿不下,这才停手,到海月酒楼休息。
韩文一到海月酒楼,立马觉得自己解脱了,陪人逛街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疲乏不说,又累又无聊,而且十分麻烦。小雪挑个布料做衣服总是问颜色好不好,做长裙还是短裙,问这问那的,问得她一个头两个大,想撞墙。
但后来,等她明白亲妹为何硬缠着自己出门时,她后悔了,当时应该死也不同意陪这丫头出门逛街。
瞧瞧这丫头干了什么好事她竟然联手花栖一道来诓骗自己的亲姐
当韩文来到海月酒楼的顶楼时,花栖就在那里等着她。
“妳是故意的,对吧”韩文一看见花栖站在那里,顿时心情变得不好,恼怒地看着小雪。“妳根本不是要我陪妳逛街,妳是带我来见她,是吧”
小雪缩缩脖子,两眼四处瞟,干笑道:“花栖又不是外人,妳们一年没见了,气也消了吧。再说,来都来了,有什么话总要说说才是吧,反正妳都见着她了,这时候临阵而逃太不够意思了。”她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劝慰亲姐,说:“姐,花栖都嫁人了,我们再怎么不喜欢人家老公,那也是人家的家事,妳别纠结当年的约定了,花栖跟我们不一样,她怎么说也是半个古人,有早婚的权利,而且她比我们大,已经二十几了,这年岁在这古代再不成婚可是大龄剩女。妳就为她想想,别生气了,好吗”
韩文静静地听她说,眼角余光瞥了一下那边的花栖,明白她俩煞费苦心地骗她出来就是为了让花栖见到自己,心里气道:话说这么多,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我忘了当初你们合伙骗我的事,有本事再骗我一次,让老娘心甘情愿地原谅你们,别给我费这么多的话,听得火气大
花栖站着不动,心里有点发虚,毕竟是她要小雪骗文文出来见自己,如今见着了,倒是局促不安起来。面对文文,她终究是愧疚着。
花室的气氛沉重,三个女孩心事重重,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韩文斜眼看向花栖,缓缓地叹一声气,神色稍转平和,小雪见此,心里舒了一口气,明白姐姐是被说动了,愿意让出一步。
“费了这么多心思,让我出来,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堂堂的太子妃屈尊来见我”韩文冷着脸,一点儿都不留情面地讽刺多年的姐妹。
花栖神情一顿,脸色白了三分,抿紧双唇,一双眼悲戚又殷勤地深深地望着韩文。
韩文没去看她眼中愧疚的光,只望着高桌上摆满的山珍海味,眉端一挑,偏头对妹妹说道:“不是说有新菜吗我怎么没看见啊。”
小雪呆了一瞬,后知后觉地点头:“噢,那个,那个,菜我还没做呢,我,我现在就去做。”说罢,快速地退到门外,关上门。背对着大门,小雪叹口气......姐姐,真是的,桌上明明全是新菜,她要支开自己和小栖姐单独呆着,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吗
算了,总归是让她们见面了,她任务完成,趁着她们聊天,她去找岷玉他们玩去。
二
韩文一听外门没了响动,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花栖身上。
一年未见,花栖明显憔悴了一些,韩文以为时隔一年,再见彼此,她会怒气冲冲地指责对方当年欺骗了自己,但今日一见,那种怒气顿时消了一半;许是对方自责不安的眼神让她心软,做不起怨妇骂街的事。
看着花栖素颜寡面,一身浅绿襦裙,身段瘦得可快超过她,她终究是忍不住,脱口而出:“花栖,妳是不是被君白打入冷宫了”否则怎么瘦成这样。
花栖呆了呆,哭笑不得:“文文,妳......”
一年未见,花栖几乎快忘了文文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一时间,她竟不知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是该恼文文咒自己过得不好还是该气自己当年伤她太重。
“妳,妳这一年......过得还好吗”半晌,她这样说。
明明有一堆话想说,有一堆的问题想问,但真见了面,一切的准备都无用,到嘴的话只有这一句。
花栖心里难受,当年一事是她对不起文文,文文离家一年也是因为气她联手小雪他们瞒着她结婚。她找了她一年,该用的方法都用了。她知道,文文要想不让任何人找到自己,有的是办法隐藏自己的行踪;她很担忧,怕文文会出事,不安了一年,终于听到她人已回白鸾的消息,她很激动很开心,但她一直不肯见自己,这让她失落难过,兴知她还是在气自己。
这一句“妳过得还好”是她发自内心的关切,因为一年不见,文文比以前瘦了。她不知道文文在外面到底过得怎么样,但肯定不太好。
韩文淡淡地看她,语气略无味:“还行吧,没什么好不好。我说,妳大费周章地让我出门见妳,只是问这个如果是的话,妳问过了,我可以走了。”
语罢,韩文转身就走。
花栖见此,急急地上前几步,叫道:“我是真的很想妳文文,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地要骗妳,我想跟妳道歉,可是我找不到妳......我找了妳一年,我真的很牵挂妳。”
韩文顿住脚,没转手,不用回头也知道她已经哭了。
花栖什么都好,就是一难过伤心必然是红眼落泪,这让韩文看不过去,以前没少拿她这毛病说上几句。
韩文不太喜欢一个女孩子哭哭啼啼的,认为这是中软弱无能的表现。花栖自小与她玩耍,感情甚好,在知己知彼上,她和花栖才是真正的了解彼此,可自从穿越到古代,花栖先于他们穿了十几年,思想看法早已受到古代思想的影响,她有点儿看不太透她了。但她不介意,只要她还是以前的花栖,她韩文还是她的好姐妹。
以前阿南总说,花栖和文文最像,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坚强,韩文也是这么认为的。花栖冰雪聪明,博学多才,有领导才能,所以当时创建云来会,她毫不犹豫地让花栖代理全务,让阿南辅助。她眼光不错,花栖能力超群,有经营商会的实力。她由此全权脱手,把云来会都交给花栖和阿南打理,自个落得清闲成天睡大觉去。
花栖抱怨过,说:“我又不是妳的助理替妳签个字就了事,董事长和总裁这活儿妳韩文才是天生该接的活。”
她记得当时她是这样回道的:“我只是个挂名的大东家,你们才是商会的顶梁柱,我这么懒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既然妳都说我是总裁了,作为你们的头头,当然你们干活,我去睡觉喽。”
犹记得说完这话,不止花栖瞪她,阿南也给了她一记白眼,她满不在意,甚至在他们面前扭着腰神气十足地走过去。用她老妹的话说,她这是犯贱。
老实说,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犯贱一次,想转过身指着花栖的鼻子大骂特骂一次,可是她自持良好修养,很难开骂自家的姐妹;而且比起骂人,她更倾向于冲过去甩对方几个耳光,狠狠地告诉这人,哭是没用的她最讨厌没事哭哭啼啼的人,心烦又麻烦,用她十几年的经验来看,比起动嘴皮子教训人,动手的后果更直接有效,往往有显著的效果,拿来对付小贱人最好了。
可是,花栖不是小贱人,她一不能骂,二不能打,心里那个纠结啊
“真是够了”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韩文硬着头皮转过身,果然看见花栖红着眼,泪光盈盈地看着自己。“瞧妳这出气样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别哭了”她实在受不了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说了几句狠话,但语气放软了。
花栖抽泣几声,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跟在韩文身后,坐在桌边,韩文坐在对面。
“妳为何不回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花栖哑着嗓子问道。
韩文似是没听清对面说了什么话,只是低头看着面前白玉盘子上烤好的牛排,微微皱眉,她一手推远牛排,一手拿起两边摆好的刀叉,动手品尝小雪新做的点心。
小雪很喜爱烹饪,尤爱点心,亲手做的点心各式各样,形状精美,味道一绝,是白鸾城最有名的点心。今天她为姐姐做的是在东淄那边的一脚茶点学来的点心,叫绿佛茶饼。
“这丫头还真是学到了精髓。”韩文尝了一口,满口溢香,清新的茶香味瞬间传遍肠胃,贯通上下,身心仿佛一刻间清爽起来,就好像置身于山坡上的茶庄中,晒着暖阳,吹着徐凤,嗅着清香的空气。吃了第一口,她心底那些闷气顿时一扫而空,难得平静下来。
她抬头看一眼窗外碧空淡云,说道:“中原是个好地方,风景不错,我去了那里散散心,也就是一场旅行而已。”她扭过头,目光柔和地放在花栖身上。“不回来只是不想看见你们,谁让你们联手欺骗我。妳结婚谁都知道,只有我蒙在鼓里,妳说我能不生气嘛”
花栖垂下眸子,谦疚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妳生气。”
“可我还是生气了不是吗”韩文说。
花栖看向文文,神色忧伤:“文文,对不起,对不起,我......”
她嚅喃了许久,除了抱歉,再也说不出别的。
韩文知道她这是理亏,否则以她能说会道的口才何必在自己面前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当初是你们发誓会在我二十岁前绝对不会离开我的,更不会结婚的。小雪他们信守承诺,我一直以为妳是最遵守诺言的那个人,但是我错了,妳是第一个背信弃义的那个人。妳背弃了我,这是事实,花栖,妳无法改变。”韩文端起桌上的琉璃酒杯,啜饮一口,酸甜的葡萄汁流入胃里,透心沁香。
花栖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嘴唇轻颤,许久说不话来。
韩文却自顾自地喝个不停,全不在意她如遭雷击的心情,任凭她在那里边自责边难过。
其实韩文心里明白,她也是有苦衷的,有难言之隐,毕竟在友情亲情和爱情之间抉择,是很难的。
哎,感情用事的小女人往往自己把自己囚禁得死死的。
“行了,今天把我骗来不是为了叙旧吧,也不是为了道歉吧。”韩文放下琉璃杯,悠然地看向花栖,道:“说吧,从我回来后,妳和君白天天给我送请帖,到底是有什么事要找我我可不觉得你们只是单纯地想请我喝茶这么简单。”
花栖听此,敛了敛心神,神色诚恳地看着韩文,对上那双好像包罗万象的眼眸:“文文,我需要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