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萧潇依照约定来到会宾楼,刚走到门口就有人引着他去一间包间,包间里不是别人,正是穿着大兴服饰伪装成大兴人士的歆麟。
萧潇面无表情的看着歆麟:“公主这身打扮倒是合适。”
“毕竟我是其他国家的使臣,若是摆着我的身份见大兴的世家子弟,会被说闲话的。”歆麟自来熟的倒了一杯上好的竹叶青:“老板说这酒极好,你也来一杯”
萧潇也不客气,一口酒喝了下去:“你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仔细看看出生异象的人长什么样”歆麟一身梅花印底广袖白裙,头上随意别了一只木钗,朴素之下也遮不住歆麟魅惑的双眼,像是能勾人灵魂的妖精,捉摸不透:“萧公子的大名本公主可是自小就听说了,和九皇子同时随着异象出生,这样的名望竟然从出生就打好了。”
歆麟坐在萧潇一旁,眨巴着眼睛,双手撑着自家的下巴:“只是九皇子如今名望不是很好,萧公子就没想过取而代之”
“啪”
霎时,萧潇手中的酒杯就被捏个粉碎:“歆麟公主请自重。”
歆麟转眼一笑,“歆麟说笑呢,萧公子不要生气。”
萧潇确实没什么心思在这儿浪费心神,起身欲走,歆麟就把他按到座位上:“萧公子好歹听本公主说完。”
“听说萧公子是长留大弟子,昨晚歆麟试了试,确实是深不可测,倒是歆麟大意了。”歆麟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魅惑的气息,随着又微微一笑:“本公主就知道,汉兰国和大兴的交好是个明智的选择”
“明不明智由你说的算,萧某就不在这儿陪着公主用膳了。”
“他,会死哦。”
萧潇听到背后响起这么一句话就想起了惊昭,微微皱眉转身看着歆麟:“你什么意思”
就在萧潇转身的瞬间,歆麟突然站在萧潇面前,带着紫色光彩的眼睛投放出魅惑的因子:“从这儿出去之后马上回到萧府收拾东西回家,然后前往长留山,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永远也不要回来”
萧潇木讷的点点头:“是。”
见着萧潇走了,歆麟才看了看桌上的酒:“什么酒都喝,真是不谙世事的孩子。”说着歆麟拿起白丝斗篷穿上就走出了会宾楼。
第二天一早,一众人又开始穿着正装站在城门口,亲自送歆麟公主和大秦二皇子回国。惊昭站在暗处,看着不远处送使臣回国。莫殇知道这几天惊昭心里一直不安,此时莫殇难得开口:“王爷,使臣回国了,应该没事了。”
惊昭没有看渐渐走远的使臣车轿,也没有看送使臣的大臣和皇室,而是看向不起眼的远方,有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骑马向城门靠近,惊昭特别用了玄门的内力,才看清那个人:“不,现在开始了。”
宣政殿此时大门紧闭,站在门口的侍女舍人都端端正正。岳静茹来到宣政殿门口,翠烟跟在后面,手中还提着莲子羹。门口的小德子看见岳静茹,连忙挡在岳静茹的面前:“奴才见过皇贵妃。”
岳静茹一身紫色衣袍,尊贵清高,岳静茹面善一笑:“德公公,本宫和皇上约好了此时下棋,本宫还做了莲子羹,还请......”岳静茹没有说完,只是看了看小德子。
小德子自然知道宫中就属静皇贵妃温和面善,又得皇上独宠,自然也不敢怠慢:“皇贵妃,不是奴才拦你。只是这会儿皇上在和张大人讨论事情,不便见娘娘,娘娘要不等一等”
岳静茹看着站在宣政殿门口所有当值的侍女舍人,有些疑惑:“不知是哪位张大人,竟然让所有服侍的人站在外面里面没人伺候吗”
“是河镇大坝的张大人,估计是来述职的,娘娘要不等等”
“这样也好。”岳静茹不解,竟然只是述职,为什么要让所有人回避
“噼里啪啦”
岳静茹被殿内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德子也知道皇上这是动怒了
紧闭的殿门渐渐打开,原本站在殿外的人也进去服侍,唯有张大人走了出来。张大人是管理河镇大坝的总督,河镇大坝算是大兴的心脏,张大人也是皇上亲自选的总督。走出来之时,岳静茹看见了张大人手中拿着圣旨,心里有些不安。
“张大人留步。”岳静茹连忙叫住张大人,张大人转身走到岳静茹面前:“臣见过静皇贵妃。”
“不知张大人今日回京可有什么要紧事”岳静茹本想问清楚,后面就响起了一个阴沉的声音:“静皇贵妃,后宫不得干政”
张大人看见后面的人后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岳静茹转身,那个人还是那个人,只是看自己的双眼不再含情脉脉,而是带着猜忌和阴暗,就连对自己的称呼也变成了陌生的静皇贵妃。
岳静茹福了福身子:“臣妾参见皇上。”
“不必了,你回宫吧,没有朕的手谕不要踏出宫门半步。”司马懿没有多看岳静茹一眼,就走进宣政殿,那一身明黄色龙袍也渐渐淡出岳静茹的双眼。
翠烟在岳静茹身后,有些担心的看着岳静茹:“娘娘,这莲子羹......”
“把它倒了。”岳静茹冷着脸转身回宫,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张大人到底说了什么他管理河镇大坝,会有什么问题能让司马懿连我都不待见。司马懿这么生气,难道是河镇大坝出事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河镇大坝下面的几个城镇不得全部淹没
不对劲应该不只是这样,应该还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河镇大坝的倒塌,朕痛心疾首,伤百姓之活计,特将百姓安抚之任交予丞相,并调遣五千御林军随行,望不负重托。
苏丞相伸出双手接过圣旨:”臣定不负圣恩“
苏丞相正想起身,宣旨的张大人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圣旨:”丞相大人,这是皇上给你的密旨。“
苏丞相有些疑虑的看着张大人,河镇大坝出事已经让他震惊,这密旨又会是什么苏丞相渐渐打开密旨,那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让苏丞相感到震惊:“张大人,这.......”
“你只需要按照上面行事即可。”张大人说着又拿出调遣御林军的令牌:“五千御林军之中抽取二十人即可,先把密旨上的事情办好,随后我再带丞相打人去往河镇,安抚灾民。”
苏丞相哀叹一声:“我只当他是不学无术,将来引向正道即可,没想到他.....唉真是国之不幸我自当捉拿归案”
元康二十一年七月初九,十五年前的惊昭还是大兴的希望,到了今日就成为了人人唾弃的对象。惊昭联合其他国家,为了一时的利益,毁了河镇大坝大兴的心脏,置百姓于危难之际,证据确凿,特将惊昭流放边境,削去逍遥封号,降为庶子十年服役,无召不得回京
逍遥王府还是和原来一样,都成为了两代皇子的葬身之所。
惊昭坐在院内,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银色项链,前世这条项链将她带到这里,今生这条项链又将看到她的衰败,这一切又能怪谁惊昭还是一样的挂着事不关己的笑容,“怎么苏叔叔,这是要抓本王”
亲自带着御林军前来,这一次他们真是用了大计。
苏丞相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的眼光看她,他以为这个孩子只是玩心太重,没想到这个九皇子竟然如此简直愚不可及。苏丞相使了个眼神,身后二十个御林兵就闯入逍遥王府,一旁的张大人将一块令牌递给惊昭:“敢问王爷,这个可是逍遥王府的”
那是一块令牌,上面刻着逍遥二字,的确是逍遥王府的。
张大人见惊昭默认,才慢慢道:“这块令牌是在下在毁掉大坝的歹人身上搜出来的。”
“所以你们觉得是本王”惊昭挑了挑眉,张大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搜查的士兵,等到结果出来。
一个小兵捧着一些灰来到张大人面前:“大人,这可是你要的”
张大人闻了闻:“这就是大坝上残留的味道,证据确凿。”张大人转身看向苏丞相,苏丞相只得挥挥手让人将惊昭抓起来。
惊昭知道那些灰是什么,那是炸药残留的粉末
“本王自己会走,不用各位烦心。”
惊昭慢慢起身,还是一身白袍,一把折扇,一样的剑眉,那一双总是带着戏谑的双眼如今也带着些许的失望,没有人管她在失望什么,只是依照圣旨将惊昭关进天牢。
逍遥王府在一天之内又一次败落,就像以前一样,葬送了一个皇子,一个身怀罪孽的皇子。
河镇大坝毁于炸药,在河镇大坝发现的逍遥王府令牌将惊昭推向深渊,搜查中发现的炸药灰又让惊昭彻底跌入谷底。但是走到这一步惊昭没有想过放弃,真正想过放弃的念头是父皇的圣旨。
潮湿的监狱,惊昭并不是第一次遇见,她也大概知道外面的情形。
京城还是一样的热闹,万尘不变,还是一样的公布栏,此时却站满人。
“没想到,这个九皇子竟然派人毁了河镇大坝,我就说怎么最近京城出现了这么多的难民。”
“简直是国之耻辱啊”
“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大街小巷开始流传着九皇子干的蠢事,早就忘记当初九皇子出生之时,众人对她的期望。
流言这种东西,是世间传播最快的东西。
莫殇冷着脸,本想冲上去揍一顿刚才说惊昭坏话的人,被画春拉住。
“莫殇,不要生事你现在去静皇贵妃身边保护她,这个时候静皇贵妃处境也不好。王爷那里,我去照顾。”
莫殇没有多说一句话,看了一眼画春就走了。
在吵杂世间的另一个地方,惊昭端坐在监狱的稻草垫上,闭上眼睛,放空一切。只有当牢房的锁开了的时候,惊昭才睁开眼睛。
“德公公。”惊昭认识他,是父皇身边的照顾的小德子。
德公公倒是有些诧异惊昭此时的反应,若是以前的性子也定会在牢房大闹的,偏偏此时却淡定的坐在这里。
可是这个时候不是深究惊昭的时候:“王....九皇子,皇上有旨。”
“那就宣读吧。”惊昭没有跪下,还是一样坐在那里。
德公公有些为难:“九皇子,您得跪着接旨。”
惊昭慵懒的抬抬眼:“我膝盖疼,不便跪下接旨,公公就直接宣旨吧,就当我是跪着的吧。”
德公公只好作罢,渐渐展开手中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皇子司马惊昭罪孽深重,削其逍遥敕号,降为庶人,并流放边境,服役十年,无召不得回京。”
惊昭缓缓伸出手,眼眸暗了暗:“儿臣......领旨。”
德公公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九皇子,你收拾一下吧,外面的车轿已经准备好了。”
惊昭看着手中的圣旨,渐渐展开,眼中的失望越来越浓,嘴里喃喃道:“真的是他的字,他的玉玺。”话毕,手中的圣旨就立马合上。
起身之时,白袍微动,上面还沾着一些尘埃:“没什么收拾的,现在就走吧。”
穿过一间又一间的牢房,惊昭终于看到了阳光,外面竟然有一辆木轿停在那里,还有五个护卫在一旁。德公公解释道:“外面什么情况,九皇子应该清楚。这顶轿子会将你送到京城郊外,那里会有接应你的府吏将你送往边境。”
“我知道。”惊昭无所谓的坐进木轿之内:“不过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车轿启程之后,惊昭也开始闭上眼睛。
轿子走过官道,走进闹市。渐渐的,惊昭听到了外面的辱骂之声,若不是有这一顶轿子,估计惊昭真的就要见识一下生鸡蛋的味道。
突然一个石头准确无误的从轿子的轿帘射进来,惊昭两根手指就快速的夹住,手一用力,石头就粉碎漏出里面的字条。
一切安排妥当,请小姐放心。画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