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知州还在想着如何将宁香与蒋悦悦的婚期定在同一天,“杨屠夫”就亲自上门,要为了迎娶宁香的事情与蒋悦悦细细的商谈。
话虽如此,可欧阳少谦刚进了知州府的大门,就被门房带着一道儿去了蒋知州那。
“为何迎娶府上的姑娘,还要劳烦知州大人?”欧阳少谦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跟在门房后头小心翼翼的问。
门房极是看不起一个大老爷们儿战战兢兢的样子,连头都没回,不屑的说道:“问这么多话做什么?知州大人肯见你就是你的造化了。”
“是是是,小人不问,不问。”欧阳少谦装起怂来看着十分的搞笑,但是围观的众人都不敢笑,天知道上次阿厌挨罚时受了多少折磨。
待到了蒋知州跟前,欧阳少谦很规矩的跪下磕了个头,这是老百姓见到官员一定要做的事情。虽然磕的一点也不美观,但是蒋知州还是感觉到了自己高人一等。
“你便是来提亲的那个...那个屠户?”
“是,小的在市井卖新鲜的猪肉,人家都叫小的'杨子'。”欧阳少谦规规矩矩的回答着,说的也是实情。
蒋知州见他跟自己说话时也不忘了夸一夸自己卖的肉新鲜,心想道如此一个乡巴佬也能得宁香那丫头的喜欢?还为了他拒绝了世子爷。
“你今日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不如说来听听。”蒋知州已经知道欧阳少谦的目的了,却还是要等他自己说出口。
欧阳少谦抬眸间眼神透着一丝不悦,却在蒋知州看过来的时候默默收回了目光来,低着眉眼,规规矩矩的看着地面。
“小人是来拜访小姐商议何时迎亲的。”
“怎么连个媒婆都不请。”蒋知州明知琢州的百姓一向因为入不敷出,婚姻大事从来就没有过请媒婆的习惯,可还是这般刁难了。
欧阳少谦没想到蒋知州会用这个说事儿,一开始准备好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心里暗暗计较着若是蒋知州没想让宁香与蒋悦悦在同一天出嫁可怎么是好。
谁知倒是蒋知州先发制人:“不请媒婆实在是不吉利,不若你便借着我女儿的婚事避一避吧。”
“知州大人这是何意?”欧阳少谦没听懂蒋知州的意思,便也有此一问。
蒋知州道:“你把婚事定在与我女儿出嫁的同一天,这样借着她的喜气,你也能稍稍扭转些运势。”
“这如何使得?小姐千金贵体,哪里是我等草民敢借运势的?”欧阳少谦连忙摆了摆手,欲要推辞。
蒋知州以为欧阳少谦是真的恐惊扰了贵人,便又劝慰道:“我这个做父亲的都没有不愿意,你又如何胆小起来?”
“那小人便听知州大人的,只是不知府上小姐的婚事择的是何时啊?”
“下个月初六,是个正日子。”蒋知州想了想萧王派人来说过的算好的时间,就这样直接告诉了欧阳少谦。
欧阳少谦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想将婚期定在同一日,这样他们就可以来一出偷梁换柱。
萧王纳妾自是不必走流程,但是萧乾娶妻还是要好生办一场的。这样的话若不是同一天,便不好骗蒋悦悦出阁了。
蒋知州想的清楚,那药到现在不见起色,或许是蒋夫人让江湖游医骗了也未可知,还不如这样做好了万全准备,在成亲的过程中,将两个人换一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达到了目的。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萧王也总不好让儿子再娶一次蒋悦悦。
欧阳少谦在蒋知州问婚期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全盘计划,原本自己想的也是一样,这样便更好做准备了,倒是省事了不少。
“草民全凭知州大人做主。”欧阳少谦看出蒋知州面露焦急,自己也不愿拖着,于是佯装思索了一番,答应下来。
蒋知州这才开怀了些,道:“如此你回去做好准备便是。”
“不知小的能不能见一见宁香。”
看着眼前的“糙汉子”红着脸跟自己请求着,蒋知州的脸上漫过一丝不耐烦来。
“大婚之前哪有相见的道理?待你迎娶当日,自会见到他的。”
蒋知州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开始不耐烦应付欧阳少谦了,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
欧阳少谦虽然也没怎么在京城混迹过官场,可很少看到有官员跟蒋知州一样不耐烦应付百姓的。
按理来讲不都应该作出一副大义凛然,舍己为民的嘴脸么?
蒋知州倒是没在意欧阳少谦已经把他这副态度记了下来,准备出去之后大肆宣扬一下。自从阿厌跟妙绫成婚之后,欧阳少谦可是再没跟谁逗过嘴皮子,正好这次出去,就用蒋知州练一练了。
宁香还是和蒋悦悦一起被关在院子里,没办法四处走动,不过好在粮食充足,院子里也有自己的井,唯独不好的地方,就在于蒋悦悦得了空,每日都要同宁香呆在一处好久。
院子里的丫头都被赶了出去,要么伺候别人,要么就还是被分去打扫院子,宁香也只能任命的一个人干起好几个人的活儿来,
晚间,累的浑身酸痛的小丫头终于撑不住暴躁的小脾气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把自己往炕上一丢,抱起被子狠狠的捶了几拳。
“噗。”
宁香听到这声音,才知道房间里有人。
“时间定好了?”宁香撅着嘴问。
欧阳少谦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下个月初六。”
“这不就没几天了?”宁香掰着手指算算也就不过半月,先是惊讶时间定的这么早,之后又解脱了似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也可算能熬出头了。”
“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我?”欧阳少谦抿着嘴,不想让宁香看出来他其实开心得不行的模样。
“对呀。感觉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呢。”宁香坐在炕上,两只脚够不到地面,一下一下的晃着。
欧阳少谦没想到宁香还有这般坦诚的时候,只觉得心里酥酥麻麻的,像是被小羽毛骚动着。
“蒋知州是准备让我跟小姐如何换嫁?”宁香抬着头问。
欧阳少谦还没从舒适安逸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微微愣了一下才回答道:“这个暂且不知,具体的事情让隐卫那边去办吧。”
房顶上的暗卫们本来是想跟着欧阳少谦来蹭点什么吃的,谁知趴了半天房顶,没听到好消息不说,反而被安排了任务,一个个眼神都黯淡了下来。
“也是辛苦他们一遭,我日前又做了些绢花,且给他们带去吧。”宁香想了想自己最近没做什么好吃的,便想起蒋悦悦非缠着她做了一堆绢花的事情来,正好这些都是她扎的,要比市面店铺里卖的结实许多,也算拿得出手。
欧阳少谦一时没明白:“这些女人家的玩意儿,你拿给他们做什么?”
宁香有些无奈的瞥了欧阳少谦一眼:“自是让他们给心爱的姑娘送去啊。”
“他们哪里来的心爱的姑娘。”欧阳少谦嘟囔着,“不去逛花楼就不错了。”
随即房顶上传来一片小石子落到瓦片上的声音。
“你看,他们都不乐意了。”宁香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群人有这么个爱揭人短的主子,也真是倒了大霉了。
“等我回去有他们好看的。”
欧阳少谦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可还是小心翼翼的把宁香包好的绢花仔细的收起来放到了怀中。
宁香微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只觉得他可爱极了。
“沛嬷嬷那儿,我的人撬不开她的嘴,可如何是好?”欧阳少谦装好了绢花,忽然提起沛嬷嬷的事情,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得不求着宁香帮忙。
宁香大抵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有人情味儿是好事儿,但是你们这也太心软了。”
“实在是对妇人下不去狠手,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旁的便也罢了,这后宅之中蛇蝎妇人见得还不多么?就说说蒋夫人,若是她做什么事情了,你们恐怕也拦不住,怎么还会心软呢?”
宁香想起被利用至死的春英来,自己也曾在最初时候利用过她,因此宁香内心无比的愧疚。
欧阳少谦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宁香此刻是为了暗卫们对犯人心软而生气,便安慰道:“他们都是这样,日后见的多了就会好的,你也不用这么担心了。”
宁香一听便知道欧阳少谦并没理解她的意思,不过欧阳少谦当时并不在这里,也是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回顾这一路走来,宁香发现自己的重生是真的重生了,似乎前车之鉴一直在脑海中,自己的所作所为也真的为自己挣扎出了一番天地。
只是似乎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
宁香若有所思的伸出手来,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握了握拳,又松开,只觉得这些日子过得不甚真实。
“怎么了?”欧阳少谦看出宁香的不对劲来,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宁香看着他,感觉自己如在梦境中,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温热的触感从手掌心传来,宁香猛然间回了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忽然羞红了脸。
“那个,我这儿有个法子,到不知你是否能用上。”宁香低下头来,略显局促。
欧阳少谦呆呆的眨了眨眼,今日的宁香似乎总能撩拨他的心弦,难道即将大婚的夫妻间都是如此吗?
带着满心的期待,欧阳少谦带着宁香一路去了市井处。
“怎么选了这里?”宁香没想到审讯的地方就选在了当初欧阳少谦遇袭受伤的地方,站在这里只觉得浑身难受,似乎那夜的情景就在眼前。
欧阳少谦倒是不甚在意,领着宁香往里走,边走边道:“不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见我想的是对的,蒋知州这阵子没少派人去山里探查沛嬷嬷的踪影。”
“他就没到坊间来过?”宁香跟着欧阳少谦绕去土屋后面。
待到了地方,欧阳少谦还没回答,宁香就懂了。这后头有口枯井,从上往下看时,只觉得井底是干燥不能用的,也不会有人多想,偏宁香眼尖看到了井口有绳索拉扯的痕迹。
“怎么样?”欧阳少谦还得意的炫耀着,“找不见吧?”
结果话音刚落,宁香拽着井口打水的绳子就滑下了井底,剩下欧阳少谦呆在了原地。
“我媳妇儿咋这么聪明呢?”
宁香其实对欧阳少谦的举措很是赞赏,谁又能想到枯井之下暗藏玄机呢?
顺着绳子飞身而下时,宁香还仔细观察了一番,井的内壁是由小石砖堆砌,但是有不规则的凸起,看似是造井的时候偷工减料,其实是方便底下的人上来。
有了这凸起的地方,就算没有绳子,也能很轻易的从井底爬出来。
“这井连个边沿都没有。”宁香见过乡下的水井,洞口窄不说,里头还有防止人掉下去专门做的小平台,足够人贴着井壁站立。
直直下到了底层,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就出现在眼前,因是下大上小,下开阔上紧凑的形状,从上头是不会看到这洞口的。
宁香再次感叹了一遍欧阳少谦的聪慧,手脚利落的蹲着身子从小洞口钻了过去。
井壁只有薄薄的一层,宁香钻过来,顿时便感觉视野开阔了。
“这次怎么用的是夜明珠了?”宁香想起上次在山洞中看到的鲛人油来,打趣的看着欧阳少谦。
“做个牢房,不值当的。”紧随其后落到井底钻过来的欧阳少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这地方用夜明珠便够了。
宁香对他的反应不甚满意,便没搭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这通道十分阔绰,走在里头一点都不憋闷,没过多时便到了一处室内似的地方,桌椅板凳都是齐全的,沛嬷嬷被绑在一个架子上,垂着头,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
而守着的几个人则是在看到宁香进来的瞬间起了身。
“香儿姑娘来了?”
“您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