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赶到训练场时,封云寒已经带人过来了。
他一脸阴沉地站在原地,一旁俯趴着涔夫子。
涔夫子道:“是我不好,刚才在研究名册时打了个瞌睡,一睡醒名册就不见了。”
封云寒欲扶他起来,道:“无事,我已经命人封锁沙营,想必那内贼还在此处,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说话。”
涔夫子一张俊秀的脸上满是慌张,道:“这些人竟然敢闯进沙营里来,真是胆大包天,请关主一定要擒住此人,严惩不贷”
“我一定会让此事水落石出。”封云寒对着封务道:“人可到齐了”
封务难得摆出一副正经样儿,双手抱拳,恭敬道:“禀告关主,所有沙营众人,包括做伙食的下人,悉数在此”
“那好,你们就一个一个地说自己半个时辰前在哪里,做些什么,有什么人可以作证”
封时杨首先回答道:“我不久前才清点过人数,除了封奕跟时柊不在外,其他人都在练习横刀。”
封云寒看向二人,目光落到封时柊身上时,明显柔和很多,跳过他,直接对着李峤道道:“封奕,方才你在哪儿”
他这么一说,便是怀疑李峤了。
李峤心中鄙视他一番,仔细一想,的确也是这个理。封云寒最先怀疑的当然是他这个外人了。
再说,他们之间看似和解,实则还是由恩怨而起,李峤若是私通海寇盗走名册也是无可厚非。
封时柊抢先答道:“我跟封奕一直在月潭练习,他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我的视线,此事我可替他作证。父亲所不信的话,不妨问时桦,他当时也看到了。”
封时桦一听他提到了自己,呆了一下,立马道:“没错父亲,我可以给他们作证。我去叫他们时,他们二人的确在对练,瞧着那个样子,应该是练了很长时间了。”
封家两位公子给李峤作证,封云寒就算再怎么怀疑李峤,也不得不相信他是清白的,便再道:“那其他人呢,打理沙营日常的人在何处”
除了少年外的其他人也被他叫了出来,一一询问。
他每问一人,都有数人能替那人担保,详细询问了半个时辰,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盗走名册的时机。
涔夫子突然道:“莫非那人还藏在沙营中”
他此话一出,封云寒便对着这五十个少年道:“你们之中若有人能找出那人,奖赏三片金枫”
三片金枫
那可是意味着两片金枫之人便能进入剿匪军。就算没有两片金枫,若得了这三片金枫,加上原先的一片金枫,那就是拥有四片金枫的人。
就算出了这沙营,在长海关的地位也是一飞冲天,众人敬仰的存在
五十名少年气势汹汹,齐声喊道:“定不负关主若托,我们一定会找出贼寇”
说罢,五十人如鸟兽般散去。
没有谁能比他们更熟悉这片区域,哪里能藏人藏物,这些少年比谁都清楚
封云寒也带人去查,涔夫子则准备回营帐,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还是乖乖待着不惹事是最好的。
“等等”
李峤突然出声,拦在了涔夫子的面前,道:“夫子先别走。”
封云寒见他如此不恭敬地放在自己的教习夫子面前,斥道:“好没规矩,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长辈的吗”
李峤道:“封关主,貌似你还漏了一人。”
他眉头一紧,道:“漏了何人”
李峤指着涔夫子道:“漏了夫子啊,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内贼,大家也都查过了,但涔夫子,貌似并未查过你吧。”
涔夫子眉眼一凝,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儿上的意思,众人都查过了。唯独不查你,夫子,这说不过去吧。”
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封云寒被他这句话给点醒。
即使他相信涔夫子并非抱香堂之人,用他做这沙营夫子时也查过了,此人的祖祖辈辈都是汉人,而且他并非来自东昌府,而是从没有海寇的凉都而来,怎么着都跟海寇搭不上关系。
但所有人都查过了,确实没人查过涔夫子
说不过去。
“涔先生,可能让他们搜查你的营帐”
涔夫子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良久不许,就在李峤以为他要认罪时,涔夫子答到。
“大伙儿都检查过了,我自然也要被查一遍,只是我独身一人在营帐内,也没人给我作证。不妨这样,我的帐篷任你们查,我整个人你们也可以搜,但倘若你们误会了我,毁我清白,我作为读书人,还是有些脾气的”
封云寒道:“你想作甚”
“辞去这教习夫子一职,从此跟长海关划清界限,天高海阔,凭我飞”
涔夫子高傲地抬起来,带着些读书人的固执,封云寒犹豫不决,毕竟这样身世清白可以放在沙营内的教习夫子不好找。涔先生做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教习夫子,众人也都习惯了,若此事查出来不是他做的,那
李峤看封云寒犹豫的样子,暗暗咬牙,对上涔夫子嘲讽他的目光,愤愤道:“关主不查他,难以服众”
少年中也有人支持他道:“对,唯独涔夫子不查,难以服众”
“我同意,必须要查涔夫子”
“查他”
赞同声此起彼伏。封云寒就是想开后门也来不了,只得同意道:“既然都说查,那涔夫子,得罪了。”
“哼,随您。”
他一同意,五十名少年争先恐后地冲进他的帐篷中,将他的帐篷挤得滴水不漏。
李峤也在这些人当中,众人首当其冲地翻阅他的书架。这本名册拓本在众人之间都传看过,也印了多份交由外人,他们自然知道名册内容是什么样的。
李峤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也在此,既然所有人都能轻松拿到拓印的新本,那为什么还会要来偷原本
但他想不出来是为何,只是直觉告诉他,涔夫子不简单,很大可能是在监守自盗。
少年们都是经过了特殊训练之人,来来回回之间就差没把帐篷给掀了,所有可能有机关暗道的地方都被他们给翻了个遍。
有性子急切之人甚至一刀把涔夫子的床给砍了,掰开床板的反面一看,什么都没发现。
涔夫子则不悦地站在帐篷中,满脸写着要辞职。
封云寒见他们这么久也没翻出什么东西,也是冷汗使劲儿流啊。
这个封奕,真是坑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