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后,薛凌洗了一个热水澡,便赶紧上楼做翻译。

程天源忙完后,便上来帮她抄写。

翻译原稿被薛凌画来改去,起初他看得有些费劲儿,后来渐渐熟悉了,现在只要一瞄,就能立刻判断出来,将字一一端正抄好。

房间里开着暖风机,暖暖的,只有彼此刷刷的下笔声。

屋外头也安静得很。

程天源写完了,见薛凌还在翻译,也没催着,放轻手脚下楼去了。

一会儿后,他倒了热水上来。

薛凌见他脸色不怎么好,忍不住问:“怎么了?”

程天源答:“阿芳刚才吃饱后跑出去了。”

薛凌皱起眉头,问:“早些时候你不是去隔壁瞧了吗?会不会看错?”

“不会。”程天源答:“下班的时候我看到她的鞋子还在,刚才出去一看,已经穿出去了。”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安抚:“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白天要上班,晚上也得休息睡觉,不可能一天到晚都看着她。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程天源沉声:“她肯定是去找那姓林的。前几天我也发现了一次,问她是不是,她不否认也不承认,就一个劲儿嗑瓜子,一副我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模样。”

他低低叹一口气,道:“我跟她好说歹说,她不听。现在她都已经是大闺女了,我总不能扛着棍子打她。只是她的脑子浆糊一样,什么道理都听不下。”

薛凌忍不住问:“你又要去楼下逮她?现在是晚上八点了。”

天气冷,偶尔晚上还会飘起小雪或下小雨。像这样的天气,不躲在被窝里好好睡觉,能跑出去做什么?

程天源摸了一把脸,道:“你先忙着,反正我没什么事,我出去找一找。”

薛凌点头,提醒一声:“记得把外套穿上。”

……

夜深了,薛凌揉了揉眼睛,停下手中的笔,往外侧的老钟瞄过去。

竟已经是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程天源还没回来。

她忍不住有些担心,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小姑子。

“唉……”真是操心啊!

她倒了一杯热水,喝着暖身,然后往楼下走。

厨房里暖暖的,两扇门也都关得紧紧的。

一会儿后,仍是没动静。

薛凌刷牙漱口,继续在厨房等着。

厨房里有三个炉子,温度比他处高,待在里头倒是挺暖和的。

忽然,外头的门打开了!

薛凌忍不住试探问:“源哥哥?”

“媳妇你咋还没睡?”程天源关切问。

薛凌连忙打开门。

程天源将自行车推了进来,一张俊脸冻得有些红,鼻子红得很过分,大手冷冰冰的。

薛凌赶紧转身倒了热水,兑了一些凉的。

“快!先暖一下手!”

程天源吸了吸鼻子,连忙将手泡进去。

薛凌又倒了一杯热水,快步走来。

“喝点儿暖和的。”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慢慢喝着,俊脸冷冰冰的。

“她果然去找那个男人了。我找过去的时候,她就在他家里。我都已经听见她的声音了,那男人开门后却一个劲儿否认。我要闯进去,那男人嚷嚷说要报警。我怕她会跳墙弄伤自己,干脆只好退出来。”

薛凌心里一沉。

日防夜防,还是防不住啊!

程天源继续道:“我在外头等,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她都没出来。看着夜色太晚,外头冷得滴水成冰,站都站不好,只好先回来。”

薛凌拍了拍他的手,低声:“先上楼取暖,你身上都冷冰冰的。”

有了取暖机吹着,程天源冻得冷硬的周身慢慢回暖。

不过,他心情仍很不好。

“中秋节过来后,我就悄悄去合作社打听了那个男的。他姓林,是县城城西林家祠堂的子孙。他的家也在那边,离咱们以前住了大胡同口不远。”

薛凌点点头,内心仍是有些惊讶。

想不到他还去打听了林聪!

这样挺好的,懂得先打探底细,了解对方,出了事才不会手脚无措。

程天源继续道:“他家的名声不怎么好,本来家里的经济还不错,谁知他父亲贪污受贿,后来被抓了,还被判刑。后来父亲在监狱里生病死了,只剩他和母亲两人在家。原先有些家底,可他好吃懒做,慢慢坐食山空了。”

这些薛凌都知道,安静听他说完。

程天源又道:“他前两年好不容易高中毕业,却好高骛远要找单位工作,不料都碰壁了。后来一个老亲戚介绍他去合作社做会计,做调查员。他就是这样去的程家村。”

他眯住眼睛,冷哼:“他私下名声也不好,除了好吃懒做,还爱骗玩女孩子。去年给县长的女儿写情书,被人家县长派人呵斥了一顿,他胆子小,随后便不敢了。不过,合作社里的女员工除了结婚的,他每一个都写情书,还整天假装是多情公子,穿戴打扮都很花哨。”

薛凌低声打断:“这人绝不能托付终身,还是得阻拦小姑子。”

“你听我说完。”程天源深吸口气,继续:“他不仅下流成性,还骗女人的钱!合作社里有两个女的跟他纠缠不清,先后都被他骗了钱,有时一百块,有时十几块都要。前一阵子,那两个女的因为他,揪头发打了起来,后来事情戳开,才知道他竟还向她们都借了钱。”

程天源沉声:“我猜,他也会很快跟阿芳要钱,甚至教唆她回家偷钱。我打算明天一早去他家门口截阿芳,将他狠狠揍一顿,让他以后不许跟阿芳见面,然后带阿芳回家,让咱妈看紧她。”

薛凌眸光微动,最终点点头。

“也行。他那种人,不得不给他点教训,不然他还会将花花心思打到小姑子身上。不过,你也别把人揍太惨,毕竟这是违法的。”

程天源很冷静点头:“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两人歇下了。

薛凌累得很,很快就睡着了。

程天源却有心事,辗转总是睡不着,直到十二点多才睡下。

第二天凌晨五点,他就起身了。

薛凌知晓他要去逮人,道:“我下楼去煮点儿稀饭,蒸馒头。等你回来吃。”

程天源轻拍被子,低声:“你再睡多一会儿。我回来的时候买点儿吃的,你不要煮了。”

随后他匆匆骑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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