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开学的日子近了,宁安在接下来的时间,又和帕尼去了趟对角巷,以买新学期课本为名义,弄到不少制作魔药的材料,他打算重新制作储魔药剂,这次旅行用的是飞路粉,所以没到一天他们就在伦敦和圣卡奇波尔村之间跑了个来回。
宁安本打算等着阿莫斯来说关于三强争霸赛的事情,但谁知这位迪戈里先生究竟是忙昏了头,亦或者真的想要秉持公正性,居然迟迟不肯告诉“塞德里克”今年将会举办三强争霸赛的事情。
没办法,宁安只好自己通知了帕尼,希望他能有所准备,至于题目会不会变他就不知道了,不过以帕尼的实力应付三强争霸赛应该绰绰有余,他比塞德里克要强上很多,只不过最近都显得有些懒散,也不知是不是和自己在一起呆着什么都不用操心的缘故。
“为什么我在学校的时候,就没赶上这样的事情呢。”
乍一听到宁安透露的消息,帕尼也被吓了一跳,三强争霸赛他也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概有几百年没举行了吧。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个时候重开三强争霸赛呢?”
帕尼满脑门的问号,他斜靠在床头,侧倚着旁边的墙壁。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窗外夜色黑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树林间在夜晚活动的鸟类们,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迪戈里夫妇在自己的房间里早已入睡,只剩下他们两“人”还在窃窃私语。
宁安仍旧是乌鸦的形态,他腿弯着趴在窗台上,望向窗外的星空,鸟本来是可以站着睡觉的,但那只是一种安全措施,虽说趴下睡觉显得颇不谨慎,但宁安毫不在意。
“谁知道呢,福吉是个好大喜功的家伙,也许他觉得这样可以彰显自己作为魔法部长的功绩吧。”
宁安淡淡地猜测道,他并不关心魔法部的目的何在,只是想着自己接下来的方向。
“你已经决定好要取谁的血了?”
宁安把复活魔法透露给了帕尼,之前蝮蛇瑟芬特清醒过来了,由于他在宁安施了法的匣子里沉睡,所以立刻就被感知到了,苏醒的瑟芬特极其虚弱,他告诉宁安最好快点儿准备好复活魔法,紧接着在宁安喂他服用了一些长生不老药后,他又一次进入了沉眠中。
“差不多了。”
宁安依旧望着天空,星辰闪耀显得美丽极了,他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这样抬头看过天空了,之前和帕尼在河边野餐时宁安就在想,如果卡莉朵拉、达芙妮、萨曼莎他们都在该多好啊。
如果自己没有被魔法部通缉、没有成为现在这样恶名昭著,能和朋友们生活在一起该有多好。
但此刻冰冷的夜空提醒着他,一切都无法回到从前,他是被命运的洪流推动的一朵小小浪花,在这流水里,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即便是邓布利多也无法操纵自己的命运,谁能不痛苦呢?
“明天就要回霍格沃茨了——真怀念当初在学校的时光,是吧宁安?”
帕尼往后靠了靠,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自己的身体,莫名地温度变得越来越寒冷。
宁安没有说话,他站在窗边,仍旧看着外面,阿尼马格斯变形后,人的感情似乎也会变得接近动物,那是种格外奇特的感觉,就好像之前作为人类时的情感被搁在一层透明的玻璃之外,没有任何改变却让你觉得好似成了一个旁观者。
这加重了悲伤感。
不知何时,灰色的天空渐渐变成更加深沉、黑暗的浓墨色,烈风自平地而起,猛然吹动山林间万千巨树,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很快声音变成一种更加急促的节奏,仿佛有人在用力摇着沙锤一样。
“暴雨要来了。”
宁安喃喃自语,看这天色,恐怕即将有一场大暴雨要来临了。
“是吗,反正不会影响特快专列的运行,我们没什么可担心的。”
帕尼都懒得起身朝外面看看,他打了个哈欠,翻过身道:
“晚安,宁安——我要睡了,你不觉得冷吗?或许你可以到我的被子里来——”
“晚安,帕尼。”
宁安打断了帕尼的话,仍然站在窗台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采纳对方意见的打算。
“好吧——晚安。”帕尼嘀咕着翻了个身,不多一会儿,呼吸就变得轻柔起来,竟是眨眼就睡着了。
屋外的风越来越紧,天空好像比平时变低了几千米,伸手就能够到似的,一声炸雷轰然响起,大雨像是被踢翻的水盆,从天上一股脑儿倾泻下来,雨珠在黑夜里练成线,又变幻成水幕,玻璃窗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就被雨水浇成模糊不清的样子。
宁安却无心看这场突来的暴雨,明天他也将和帕尼一起,重新乘上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那列特快专列,回到霍格沃茨,一切开始的地方。
临行前难免多愁善感,一直以来被他强压在内心的种种情绪好似熬煮开的药剂一样,在脑袋里咕嘟咕嘟直冒泡儿。
卡莉朵拉、达芙妮、萨曼莎乃至赫敏、哈利这些人的身影,幻灯片似的放映着,这时候宁安才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经受着怎样的煎熬。
自打卡莉朵拉死去以后,他不停将所有错误归咎于自己身上,从对卡莉朵拉的愧疚、到后来伤害了哈利和赫敏感情而造成的不安、又后来让萨曼莎和沃尔特被抓,达芙妮退学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宁安心里沉重的包袱。
他不停地让自己保持忙碌,一刻也不敢歇息,就是每当他放松的时候,这些念头就像是魔咒般席卷而来,让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痛苦。
哪怕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一个人,哪怕他可以肆意地使用不可饶恕咒,可这对于寻求到心灵上的平静没有任何帮助。
宁安渴望以另一种极端来消除这种痛苦,他本以为堕落可以让他彻底抛弃这些自责和不安的沉重包袱。
听说频繁的使用杀戮咒会分裂一个人的灵魂,宁安倒是希望自己灵魂赶快分裂了更好,到时便不用再受这种折磨,有时他也想过放弃和逃避,就这样忘记卡莉朵拉他们,自己重新开始生活。
就在这一晚,静静看着窗外狂猛的暴风雨,宁安突然醒悟了,醒悟了他一直以来的犹豫,在善恶两端挣扎的他无论是彻底成为一个魔头亦或者转过身幡然悔悟似乎都遥遥无期。
被撕扯在善恶之间的他,正因此而感到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
何必纠结那么多?就像这暴雨一样,照着自己的方式洗刷一切不就好了吗?”
宁安自言自语地说着,渡鸦漆黑的眼神越来越明亮。
“把卡莉复活,把萨曼莎他们救出来,大家重新回到蛇信,一切不就都变好了吗?”
窗外雷云纠缠在一起,一道亮如白昼的闪划亮夜空,映射在窗台的渡鸦身上,几乎要把黑色羽毛染成刺目的白色,紧接着——轰隆,震耳欲聋的雷鸣响起,仿佛要把天都炸开了。
至于魔法界又怎么样,有那么多黑巫师曾经统治过魔法界,无非也不过是他们力量强大而已,只要自己也够强,只要蛇信够强,其他人又能奈他们如何呢?这个世界总会有一块儿他们可以生存的空间
宁安思绪犹如泉涌,他越想越多,越想越快,曾经自己一直想着要复活卡莉朵拉,实际上是种逃避的心理,好像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一样,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自己犯下的过错就可以抹消掉了,天下就太平了,自己也好像没事儿了一样。
但却从没想过要真正去承担什么责任,蛇信也好、达芙妮也好,甚至赫敏他们也好,从来没有真正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想到这里宁安明白了。
自己不是一个好朋友,更不是一个好领袖,甚至比不得伏地魔,至少他还坏的彻底一些,而自己还是太稚嫩了。
“至少把蛇信整合,以后就是我的家人所在——”
宁安重新坚定信念,曾经只是抱着当做工具的念头创立蛇信,却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无论是帕尼也好,还是萨曼莎也罢,都积累了相当深厚的感情,他有些明白伏地魔当初为什么要笼络食死徒了。
这个从小生长在孤儿院中的家伙,或许曾经也有那么一丝希望,渴望从这群人身上得到家人才能给予的感受?
只不过也许后来,在复杂的相互影响中,食死徒最终沦为了汤姆?里德尔手里的工具,他和宁安就好像一开始就弄反了一样,宁安是为了制造一个工具而创造蛇信,现在却恍然大悟,原来在这工具里的都是足以成为自己家人的朋友。
“家人……”
宁安扭头看了看床上已经渐渐打起呼噜来的帕尼,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不在乎正邪,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做自己想做的,现在他要承担自己的责任了,是他把蛇信这些人聚集起来的,那么就要像他所承诺的那样,给这些人一个栖身之所。
“既然是从霍格沃茨开始的,那么就再从霍格沃茨开始一遍吧。”
在这个狂风怒吼的雨夜,宁安默默下定了决心,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打算做一件,除了复活卡莉朵拉以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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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直到第二天也没停下来,风虽然吹得没有那么猛了,可雨点仍然噼里啪啦地落在地面上,积起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洼来。
帕尼套上塞德里克的毛衣和外套,把霍格沃茨校服装在箱子里,等到了火车上再换,一切都无比熟练,好似他上学期还在霍格沃茨上学一样。
宁安不要他说就自动跳到肩膀上,帕尼歪头看了看宁安,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同了,就在他打算开口询问一下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来了。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显示出门外的人有多着急
“塞德——”是阿莫斯先生的声音,恰好帕尼推开了门。
“塞德,我不能陪你去车站了,部里出事儿了——”
阿莫斯先生一脸遗憾的样子,表情显得复杂而纠结,似乎有什么话在嘴边随时都要说出口似的。
“没关系,我已经六年级了,完全可以自己去——”帕尼理解地点点头,表示这没问题,接着他又关心地问了句
“出什么事儿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下来楼梯,迪戈里夫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噢,是阿拉斯托,疯眼汉说自己被人袭击了——”说到一半儿似乎才想起来迪戈里好像还不知道穆迪
“没关系,我想你很快就会认识他了——呃,让我想想,我还要告诉亚瑟,或许他能让这个可怜的家伙免收指控。”
此时两人来到楼下,迪戈里先生和他的妻子热切地拥抱了一下,转身就要往壁炉方向走,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来,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儿子”在那里犹疑不定
“塞德——有一件事——”
然而他说了还没有一半,就被迪戈里夫人给拉住了,后者不再像以往那样温和地微笑,反而略显严厉地看着迪戈里先生
“阿莫斯——我们不是说好不透露这个消息的吗?”她回头骄傲地看着自己“儿子”说道:
“塞德拥有世上最美好的品格——公正,难道你要在最后时刻破坏它吗?”
迪戈里先生听到这儿,咬了咬牙,一跺脚又扭头往壁炉去了,而迪戈里夫人上来轻轻给了“塞德里克”一个拥抱道:
“去吧,亲爱的,我想到了学校,邓布利多会告诉你们这个学期有什么等着你们,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帕尼已经猜到阿莫斯?迪戈里刚才忍不住想要说出来的,恐怕就是三强争霸赛的消息,但宁安已经和他透露过了,所以倒也没有太吃惊,微笑着回应了迪戈里夫人,便坐到餐桌旁享用起早餐来。
忙碌的早晨在阴雨连连中度过,阿莫斯已经离开家,帕尼再三表示真的不需要迪戈里夫人相送后,抓起壁炉旁的一把飞路粉,来到了对角巷,这里是距离国王十字路的九又四分之三车站最近的地方。
而从对角巷的壁炉里走出来时,他悄悄对站在肩头的宁安,用少有的央求语气说道:
“宁安,我们能不伤害塞德里克吗,迪戈里夫人是个好人,我不想……”
“可以。”
宁安不假思索地说道,这让帕尼有点儿惊讶,他虽然觉得宁安是会答应自己的,但没想到会同意的如此干脆,这让他不禁侧目了一阵。
“既然你说不想伤害他,那我们就等事情了结后把他放了。”
宁安的话里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他不在意塞德里克的死活,但如果他死了会让帕尼感到内疚的话,那么他就答应绝不伤害塞德里克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