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子看似年轻,实际上已经快五十岁了,他因为修行速度快,很早就突破了先天境和法相境,因此一直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这近五十年的岁月中,他从没有哪一刻过得象今天这么蹩屈过
修行速度快自然是因为资质好,正因为资质够好,玄机子一直很受玄阴观老观主的喜爱。
他人又长得气宇不凡,看上去一派大家风范,因此很早就被确定为掌门弟子,在玄阴观中一直过得顺风顺水。
他一直觉得别人听从他的吩咐是理所当然。
这一次他主动向那位斗马王请命来烟雨城,其实还是为了任家那小子好。
那位斗马王头角峥嵘,明显的是王者之相,玄阴观中历来有相人之术,玄机子闲来无事经常拿着研读,自问看人是不会走眼的。
目前曲北郡兵强马壮,只要任家小子肯让已经被他整治成大粮仓的曲南郡归入曲北郡,到时候斗马王这边有兵有粮,那才是争夺天下的根基。
任家小辈虽然最终得不到那一线天机,但从龙之臣必定也可以获益匪浅。
在玄机子看来,这实际上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奈何这任家都是属驴的,特么的就不能听人好好说话,根本分辨不出轻重好坏来,生生将自己的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亏自己刚到城门口时还把这烟雨城当成自家的地方来管,一番好意想教教守城卒规矩
真个叫做媚眼全都拋给瞎子看了
在城门口的时候,他被那青甲骑将一矛拍飞,差点当场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机,那时他就决定放弃好言相劝了。
有些人既然天生就是倔驴,那就得先狠狠敲打一番再让他去拉磨
只可惜他那杀手锏短时间内只能用一次,也不好用在那名青甲武将的身上得留着对付正主
因此后来那守城小卒领着他在城里转来转去,他都强行忍下了,只等见了任家小辈再说。
烟雨城内广场上,玄机子呼喝出口,城主府内半响才传出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宋老五,带他进来”
玄机子身边的守城卒神情激荡,只顾喃喃地念叨:“原来城主还记得我的名字”
玄机子耐着性子又等了好几息时间,那守城小卒才大声应诺,然后再领着他往里走。
这座城主府修葺得很不错,府中居然还引入了一条小河,小河两岸遍植垂柳,如今还是初春时节,那些柳树竟然都已经吐出了嫩芽。
柳条拂动,春意盎然。
玄机子觉得自己以后可以多来这里盘恒些时日。
他跟着守城卒在一道回廊之间拐了七八个弯,然后才来到了一间轩敞的大堂前。
那守城卒偏了偏头,示意玄机子自行进去。
这厮真个无礼玄机子差点当场给他一脚
好在他在玄阴观当了几十年掌门弟子,长年累月磨炼出来的养气功夫还在,总算没真个失态。
守城卒踏着欢快的步伐离去,玄机子让自家仅剩的两个甲士留在外边,一个人跨进了大堂内。
大堂正中摆着一张大书桌,桌后有一张大椅。
这个大椅,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椅,初步估计三个玄机子可能都坐得下,但是大椅上现在却只坐着一个人。
这人是个大胖子,能坐三人的椅子,居然被他一个人就填满了。
这胖子手长耳大,显然不是正主。
玄机子皱了皱眉,又喝问了一句:“任城主何在”
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人从大堂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玄机子抽出长剑指了指他,沉着脸道:“久闻你在这边另有际遇,今天我想领教一番,不知可否”
从屏风后转出来的任平生刚伸了个懒腰,表情明显的怔了怔,显然是没想到这位眼睛素来长在头顶上的玄阴观掌门弟子也有如此直爽的一面。
怔了一怔之后他就哈哈的笑出声来,转头向那位坐在大椅上的胖子吩咐道:“阿斗,你先出去一会儿,帮我把两扇门关上”
大胖子正是阿斗。
这厮来时是个枯瘦如柴风一吹就倒的少年,如今又长成了胖子终究没能逃过宿命。
阿斗出了大堂门,反手把门关好,正好看到等在阳光中的的两个曲北甲士,于是便一步三摇地走过去攀谈了起来。
这两名甲士站在外边的时候就听里边说要打过一场两人脸上倒是全无一丝担心之色,显然是对自家的国师极有信心。
阿斗也不急,东拉西扯的问了几句话之后,就转头大声地唤了一名短袍的中年人出来,吩咐他去拿个布袋装上一两斤黍米送过来。
两名曲北甲士不解其意。
阿斗笑呵呵的给他们解释:“当年我和我哥刚来这边的时候,你们家那位斗北王曾经赠给了我们一小袋黍米,我这边让管家准备好,等下你俩帮我带回去还给你们那位主公。”
两名曲北甲士虽然觉得他有些小气,但这话听上去还是透着善意,因此哈哈地笑了两声后就点头应承了下来。
三人聊天的时间其实也没多久,因为那扇刚被阿斗关上的门不久之后就被打开了。
任平生满脸嫌弃地用一块帛布包着个圆乎乎的东西走了出来,抬手一抛就将布包扔给了两名甲士:
“这是你们家的国师,可得好生捧着,别掉了哦”
“说你呢,小心着点,别把血滴到我家院子里了”
这个变化来得猝不及防,那两名曲北甲士下意识地接住了布包,跟着就目瞪口呆地在那里发愣。
片刻之后,接着布包的甲士把那个圆乎乎的东西一扔,抖抖索索地就往外跑。
另一名甲士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连答应给阿斗带黍米回去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阿斗摇了摇头:“哎,这些人真不靠谱,答应好了的事情也不做”
任平生也跟着叹了口气:“阿斗啊,这边就暂时交给你啦”
“这厮居然藏了阴招,我得回去治治伤,子龙和高林几个我都得带走几天这几天你可别不务正业成天睡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