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还是孙妃的时候,李兴民每回进宫请安,她都十分高兴,倒是李兴显来的时候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只觉得看他哪里都不顺眼。、
她那时候倒是巴不得李兴显少进宫来烦她。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倒变成她时不时来找李兴显了。
孙昭影满面愠色难以掩盖,“皇上难道没有听说这件事?”
“朕知道了,”李兴显轻描淡写开口道,“母后急匆匆跑来一趟,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孙昭影顿时急了,“且不说清婉如今是淑妃,楚念晴这样对她,岂不是在打我们南唐的脸!这岂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楚国人想欺负我们南唐人就可以欺负我们南唐人吗,再者说了,清婉可是你的表妹,你就半点都不心疼她?”
李兴显缓缓抬头,面上波澜不惊,“母后这说的是什么话,楚念晴嫁到我们南唐来,那就是南唐人了,她和淑妃之间的事情,自然就是南唐内部的事情,扯不到那么多,况且她是皇后,地位比淑妃高,又是个三岁的小孩子,总不见得叫朕为了这么点小事和她计较,更何况,朕与母后乃是母子一体,母后已经派人送了东西给淑妃宽慰她了,朕又何必再多做什么。”
孙昭影一时间急火攻心,怒上心头,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了。
李兴显的态度,已经很分明了。
“好、好、好,”孙昭影连说三个好字,往后退了几步,冷笑道,“皇上,你如今很好,你可千万不要有用到孙家的那一天,只守着你的何将军和楚国过日子去吧!”
话说到这里,便是翻脸了。
李兴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孙昭影。
“母后想要朕娶孙清婉,朕娶了,还特许她从南门入宫,给了孙家上上荣宠,想要朕厚待孙家,朕也厚待了,再往前说,母后希望朕泯于众人,不和李兴民争抢,朕也都做到了,李兴民自己作死,难道也能怪得到朕头上?朕倒当真是怀疑,到底谁才是母后亲生的……”
“若是兴民还在的话,断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叫哀家伤心!”孙昭影一时间也是怒不择言了。
话出口以后,她就后悔了。
本来她和李兴显的母子情谊就有几分风雨飘摇,如今这么一来,更是狠狠砍了一刀,只怕是很难修复了。
原本孙昭影还以为李兴显会勃然大怒,没想到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半晌以后,才轻轻冷笑了一声。
“那母后想要如何呢?难不成是要朕把他复活吗?朕虽然是皇帝,却也没有这种本事。”
他越是这样冷静,孙昭影心中就越是不安。
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说了这半天的话,母后只怕是也累了吧,朕就不留母后了。”半晌以后,李兴显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这是又要赶她走了。
孙昭影想起来,从前也是这样,每次李兴民进宫的时候,她都有许多话要和李兴民说,只觉得跟李兴民说说话,仿佛自己的心情都能好许多,也觉得未来都是光明的。
可是每次和李兴显说话的时候,她都很不耐烦,一开始就没给过什么好脸色,所以不管李兴显说什么,她都不爱听。
可是那毕竟都是过去了的事情啊,更何况她十月怀胎才生下他来,如今更是一心一意想要辅佐他好好做一个皇帝,他就非要抓着从前的事情不放吗?
他也有为人父母的那一天,希望他的子女也是这样对他吧!
孙昭影咬牙,恨恨地想。
既然李兴显不孝在前,那也就怪不得她不慈了。
这一次,是李兴显把她推到文家那边的!
孙昭影已经想好了,如今暂且按兵不动,等到文薇薇的孩子一生下来,她就立马联合朝中大臣和从前李兴民的旧部,一定要把李兴显从皇位上给推下去!
她这个太后,做得未免也太憋屈了些!
孙昭影离开以后,李兴显仍旧坐在那里,仿佛是在看奏折,可是却半天都没有翻动一页。
嘴上说着早就对她死心了,可是还是不能毫无感觉。
人人都说,母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理由,最伟大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他就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呢?
过了一会儿以后,李兴显才自嘲一般笑了笑,将手里的笔搁下,喊了邓公公进来。
“你去给沈宜安送些东西,就说前几日她在孙家受苦了,只当是补偿她的。”
邓公公领命,又道:“皇上,燕世子和何少将都问了,想要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那个月利亚。”
那天李兴显派人去孙家要人,直接将月利亚带走,如今还关在天牢里头。
毕竟他已经帮沈宜安和何家出头,还和孙家闹得不愉快,何家也就不好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可是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还是没什么信,所以燕婴和何意悦这才过问了一下。
李兴显当然不是忘了。
“你只做不知道这件事就行,若是再问起,你就说忘记和朕说了,搪塞过去,往后再说,”李兴显头也不抬道,“先去把东西送过去吧。”
月利亚的身份,李兴显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林玉娥是个捂不住事情的,为了求得富贵,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好在月利亚之前就没有多相信林玉娥,也没把自己和文家的事情告诉她。
但是月利亚的身份,李兴显如今却知道了。
祁东尔列和青海之间的纷争,他也是知道的。
青海那块地,虽然土壤贫瘠,但却是兵家必争之地。
不光是楚国舍不得,秦国看重,他也是觊觎许久了。
所以这月利亚,轻易还是动不得的。
李兴显的赏赐很快就都送到了何家,燕婴站在沈宜安身侧,眼见着一箱一箱的东西流水一样搬了进来,二人忍不住对视一眼。
等到人走了以后,燕婴才扬眉笑道:“安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都是给你的嫁妆呢。”
沈宜安拧了他的腰一把,燕婴赶紧笑着求饶。
“不过……”沈宜安凑近燕婴,轻声道,“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李兴显到底是所图什么,居然对她这样看重,而且一再讨好?
经过最近的这些事情,沈宜安能看得分明,李兴显最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若当真相信这些东西都是他代替孙家给的补偿,那她可就是一点脑子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