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周脸色铁青,却突然阴冷笑道。
“你坏了剑祭,其实没什么关系,“雪琉璃”虽然珍贵,但若比起“天殇邪剑”岂不是差远了。”
“你以为你救了慕容念,殊不知,她用命换来的,慕容家唯一活路,全被你断送。”陆不周绝美的脸杀机毕现。
巨大剑阵之中,柳铮,手中空无一物,哪里抵的住陆不周的剑阵
而这种际遇下,柳铮却仰头,懒懒道:“你的话真多。”
陆不周扬起了手中仙剑,剑上朱光比上一次更甚。他已决定要柳铮死。现在就死
那朱红仙剑再次凝结成了巨剑,这次毫无阻碍的朝柳铮刺来,一剑之威,已足够柳铮殒命。
浣溪峰上,残霞万里。殷虹如血。
“结缘之日定在七日之后,那时会定了你和苍耳峰左烟寒的婚期。”
浣溪峰大殿内,蓝纱看了看自己身侧最宠爱的弟子道。
“弟子谨遵师尊令允。”羽真道,苍白的脸上无一丝波澜。而此刻大殿内,投向她的无数目光中,有羡慕,也有嫉妒。苍耳峰左烟寒在她们的心中,是何等的惊才艳艳,能嫁给这样的人物,怕是很多人都会羡慕的。
这嫉妒的眼神似乎有毒,羽真心中一痛,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师妹”“小师妹”,惊呼身中,已有身影将她扶起。
陆不周眼中杀机淡了些,因为他手中的仙剑已刺在柳铮胸前,与其说是刺,更不如说是巨大剑光撞上去更为合适。这一撞之下,他自问没有人能承受的了。
但偏偏的柳铮,柳铮却倔强的站着,陆不周一愣,却发现柳铮的胸前多了一柄剑。也就是这把剑,挡在了自己的剑阵之威。
这柄剑绝不是天殇邪剑。
因为此刻柳铮的眼神清澈而冷静。
此剑剑上的冰寒之气,同时让两人心中一颤,这柄剑不仅冰寒,更有股诡异的狷狂,如冰冷的蛇静静的立在两人之间。
剑似乎在颤抖,颤抖中,却透着一点淡淡的忧伤。这忧伤并不悲伤,它明媚,了无所牵。这股忧伤让柳铮想到了那个明媚的女子,那个深夜凝噎的女子。让他想起了慕容念。
“不可能,剑祭未成,它怎么会有灵性”陆不周此刻已认出那柄剑。
他当然能认出的,因为这把剑便是剑炉中那把用“雪琉璃”铸造的琉璃长剑。
柳铮突然朝长剑点了点头,然住了那柄琉璃长剑。那剑似乎想挣脱,却最终静了下来。顿时彻骨冰寒中有了杀意,柳铮的杀意
这杀意仿佛来自嗜血的修罗。
陆不周一愣,手中朱红仙剑一动,那巨剑又现,不过奇怪的是这次巨剑小了很多。其实他的修为只和柳铮在伯仲之间,他之前施展的不过是陆家特有的“傀儡之术”,根本不是什么道外法身,他虽是骗过了柳铮。但此时他的自信已无。布在地上的剑阵也已经给那柄琉璃长剑狷狂之气压制,方天剑阵的威力自然会弱了。
“暗剑流觞。”柳铮道。人突然成了光,要命的。
一剑出,焉能空回那光只是一出现,陆不周脸上还未隐去笑容,胸膛之上,便已了一个可怕的洞孔,但下一刻,陆不周整个人却萎缩了下去,化成一副皮革。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是陆不周怨毒的声音,人已然远了。
柳铮笑笑,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口中却咳出血来。他已是强弩之末,这一剑若不中,他便没机会在持剑了。
但也就是这一剑,足够让陆不周忘风而逃。他心念一动,已觉察到了断阳剑的所在,一步步朝幽云庄外走去。
而此时幽云庄外十里外的一处义庄内,慕容年身上只有戚威的粗衫,躺在冷冷的义庄内。慕容念身子已然冷了。同样冷的还有戚威的心。
“小姐,只是庶出,他们从小就没人关心过你,在他们他们眼里,你只是个工具,可你,为何还为了他们葬送你自己。”戚威道。内心似乎在挣扎,但终了,手指还是抚这慕容念的脸庞道。
“你还不知道,小时候,我偷偷摸过脸,如今你长大了,你是慕容家的小姐,而我只是一个下人,我从不敢碰你,怕你生气。虽然,在他们眼里,你这个小姐的身份只是个幌子,但在我心里,你却比他们重要百倍,千倍。”
“念儿.我知道你一定会去幽云庄,所以我三番五次阻止你,甚至下毒害钱公子,甚至收买山贼劫你,这些你曾怪过我”戚威道。
“是了,你不会怪我,因为你早已经知道我会如此,所以才请了钱公子保护你。那些事情,聪明如你,怎会不知。”
“可你为什么这么傻,要白白送了自己命,你可知道,在我心里你的命要比那些人重要千倍、万倍。因为我从来不敢说,因为我爱你。”戚威道。再也忍不住,泪水从脸上滚落。而他脚下,那断阳剑已不知何时,轻轻的飞到了义庄之外。
庄外是一个衣衫破碎,却站的笔直的男子。手中还有一把琉璃长剑,莫名悲鸣。
柳铮挥手,断阳剑已收到了怀中不见。
柳铮终究没有进入那义庄之中。他返身,化成了一道惊鸿,朝灌婴峰飞去。
人说“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人说”将军百战归,可怜红颜殁。”
可又几人见过红颜已凋,铮铮男子的垂泪又有几人知道生死相隔,说爱已迟的无奈
“师弟这次下山看来机缘不小,这把剑可不是凡品,虽然提前出炉有些暇丝,但剑灵已成,可算的上一柄神兵利器了。”楚歌手持那柄琉璃长剑道。眼中少有的有了一丝羡慕之意。
楚歌的仙剑名为“尘水”,剑刃极窄,取自“碧磷石”锻造而成,虽也不凡,但比起柳铮这柄取自十方异兽的“雪琉璃”锻造而成的长剑,自然矮了半截。并且他也知道“雪琉璃”锻造需要佛门业火,种种算下来,纵然是楚歌,心中也对这琉璃长剑爱不释手。
“这种机缘,不要也罢。”柳铮道。
“更何况,这柄剑还是抢来的。”柳铮道。
“抢来的”楚歌回头,目光狐疑。
“自然是抢来的,从陆家陆大公子手里抢来的。”柳铮呆呆看着眼前道。
“是那个不知死活的陆不周么”楚歌又回头去看那剑,似乎都懒得说。但下一秒却回过头来。
“想不到,一向循规蹈矩的柳师弟,居然会抢别人的东西。”楚歌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柳铮笑笑,他突然觉得如果把自己这次一下山就“劫富济贫”的风采说给楚歌,楚歌下巴一定会掉再地上。
“是因为剑祭么”笑着的楚歌眼中却多了一丝精光。
“若是因为剑祭,师弟就不用担心了。陆家若不蠢,便不会再追究此事。”楚歌冷笑。
“陆家身为四大世家之一,陆不周难不成会吃这哑巴亏么..”柳铮道。
“哼,这个师弟可能还不清楚,十数年前,陆家二公子陆惜桐以血养剑,终于闯出些祸端,那时三大圣派就已严令四大世家不得以血喂剑以及举行剑祭,违者杀无赦,那陆不周虽蠢,还不至于蠢到现在再追究此事,因为若给人追查出来是他举行剑祭,恐怕他那俊美头颅就保不住了。”楚歌笑道。
“原来如此。”柳铮道。心中却想起了当年他只见过数面红衣男子。
“对了。这柄剑可有名字。”楚歌道。
柳铮一愣,道:“就叫戚念剑吧”。语罢,楚歌手中的琉璃长剑却一阵抖动,竟笔直朝柳铮飞来,仿佛也为之欢悦一般。
“好一把戚念剑,还真和师弟心灵想通”楚歌道。
而此时却有紫衣弟子从门外走来,见到柳铮与楚歌已弯腰行礼。此时柳铮已是灌婴峰于千秋的贴身弟子,身份自然不比往昔。
“何事”楚歌道。
“浣纱峰有贺贴,师尊要我拿来给柳师兄。只说要师兄自行决定。”紫衣弟子道,手中已有紫色贺贴递与柳铮。
“给我的”柳铮一愣。
入目朝那贺贴看去,柳铮手却微微一颤。
这贺贴竟然是羽真与左烟寒三日后结缘的贺贴,邀柳铮三日后到那浣纱峰参加那结缘之礼。
看来还是没有躲过。只是你为何还要我去。柳铮心道。
而楚歌却站了起来,径直朝门外走去。
“师弟此次下山也耽误了不少时日,碎梦中还有不少事情要师弟料理。这等事情若不愿去,便推掉即可。”楚歌道。
柳铮手中是那贺贴,却黯然道:“多谢师兄,可既然是浣纱峰的贺贴请我。我怎可不去”心中却是一疼。
而楚歌却似乎没有听到般,只是经过柳铮耳边时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柳铮一愣。
“小心左烟寒。”
语毕,楚歌人已在门外。
柳铮摆摆手,示意那紫衣弟子下去。自己却转身进了夜听阁。此时的夜听阁,除了那张床一样的石壁,早已不见了当初的杂乱,那些书简已给人打理到了别处。于千秋的贴身弟子不多,而柳铮此时已是其中一人,那些紫衣弟子当然不敢在怠慢。
柳铮拿出了那把秧错,许久却弹不出一个琴音,原来当冷眼看他人的时候,他便能由景入琴,但有些事情放到自己身上的事情,自己的心却早已烦乱。
“为赋新曲说君愁,浅指殇饮。如今心意动,却只道斜阳将近,秋凉好秋。”
ps:写到这儿就是随笔几句,看官笑笑罢了,因为其实心里想到的是辛弃疾的词,但写原句肯定风牛马不相及..
“大哥是说那“天殇邪剑”的宿主还活着。”楚歌西府之地,幽幽的暗室之内,却似乎是女子的香闺,说话的是一个女子,这女子围着红色轻纱,盈盈的伏在一紫色榻上,流苏长裙有一半垂在地上,女子却不在意。
“不错,原以为那小子死了,却想不到还活的好好的,不仅如此,他还坏了我的剑祭当然,这和慕容家的小丫头脱不了干系。”陆不周怨毒道。
“大哥的意思是灭了慕容家么”那女子道。
“不仅如此,还要他极道雪还了那柄剑否则我陆家颜面何在”陆不周道。
“是么”女子道,却淡淡的笑笑。
“三妹笑什么”陆不周道。
“没有,红脂只是觉得那柄剑虽然是“雪琉璃”锻造而成,虽是珍贵。却比不我大哥陆不周的一颗人头。”陆红脂道。
“三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陆不周不悦道。
“大哥难道忘了,十年前,二哥因为天殇邪剑的反噬,始终只能在寒冰之中,那时四大圣派便有严令,四大世家乃至三大圣派若有人剑祭,杀无赦大哥觉得若现在,我们陆家找那极道雪索剑,会是什么结果。”陆红脂道,却没有看陆不周。而此时陆不周脸却白了。说不出话来。他从小身在陆家,自然知道世家的无情,若真的给重天派发觉陆家剑祭,追究下来,恐怕只能牺牲他了吧。
“并且事已至此,杀了慕容家也是于事无补,若留着日后大哥再铸出一两柄神兵来也未可知。更重要的是,这慕容家日后将会成为有利于我陆家的一颗棋子。”陆红脂缓缓道,却没有看陆不周微微发白的脸色。
“什么棋子”陆不周道。心中已怯。
“所谓棋子,便是必要的时候才能有所用处的,自然不是现在。”陆红脂道,手中却多了一柄骨扇。
“不过大哥也不用担心,谁拿了我陆家东西,红脂终究会让他后悔。”陆红脂道。
“三妹有什么主意。”陆不周道,心中渐渐心寒:他在陆家本是长子,未来陆家继承者。但她,在这只有半条命女子面,却总觉得矮了一头,他觉得在这女子面前的时候,似乎自己的所有的心机都无所遁形,都已被陆红脂看穿,并且当这女子说话的事情,他甚至总隐隐有种恐惧感,因为这女子心机之深,仿佛所有人,所有事只是她早已算计好的棋子。
“我们要等的只需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便是七十年一次的“七脉会武”那时,只要那柄剑会出现,我会替你将那小子的命与剑都讨回来。”
红脂道。
“那,万一重天派追查,那小子把剑祭之事说出来..”陆不周惊道。已然学乖了。
“大哥不用担心,世上有些事情,本是同一件事,只是看的时间与方式不同,结果便会差很多。”陆红脂道。
“那时候,只要慕容家活着,你便不会有事。”陆红脂道。
“这就是三妹所谓的棋子,那时候慕容家当然会对剑祭一无所知.....”陆不周笑道。
“三妹心智过人,确实是妙计。”陆不周似乎有些明白,眼中满是得意。
“大哥既然已经明白,那红脂就无需多言了。红脂累了。”陆红脂道。
“虽然有那物护身,不会危及性命,但三妹还需保重身体。”陆不周道,已然明白陆红脂下了逐客令。人已退出了房内。
“大哥,你杀念太重,今日我替你保住慕容家,也算替你积下福缘,希望你好自为之”
等到陆不周离开,陆红脂却苦涩一笑。徐徐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