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休要逞凶”就在二人垂死之际,河底平起一声厉喝之声,那巨兽的腹部之上突然爆开三丈孔洞,一沧桑面容下的人影突然清晰起来,这人影虽只有半个身子可见,但周身的佛家真言转动,教人不可直视而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那困在巨兽腹中的苦行僧人了缘

而自那了缘出现,无数化骨之水激射而出,溅在那巨兽胸腹之上,那巨兽堪比金坚的皮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萎缩了下去。那巨兽顿时撕心裂肺惨号,其中更夹杂这怒骂之声。

“原来是你老秃驴,你没死”那巨兽双目赤红,竟听出了了缘声音,顿时百年前了缘断自己一臂,毁其双目的旧事便涌上心头,当真是恼怒暴躁非常,如小山的身子当下反身压下,欲将了缘在河床上挤成肉泥,也就是如此,那七只巨大触手此时已然散开,个个已如长枪般扎入了河底,哪里还管柳铮二人。

柳铮见此,哪里还敢停留,一拽真儿,身法闪动,刹那就远遁到了百丈之外。而等他回头看时,却见了缘神色枯槁,却仍在勉力支撑佛罡。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了缘身子有更多陷入到了巨兽骨肉中,只剩下大半头颅依稀可见。

“轮台相溶之法。他为了救我们”真儿见此,眼睛一红,几欲掉下泪来。而柳铮却一言不发,只催动身法,竭力朝这血河对面逃去。

片刻之后,柳铮与真儿已越过这冥血之河,二人还未来的及缓一口气,却觉得脚下震动,耳中皆是那巨兽厉喝之声从河底传来。

“秃驴,你想和我同归于尽老子要生吃了你”

“啊你为何会在我身体里”

那巨兽嘶吼至此,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裂之声从河底传来,一切便静了下来,冥河之水缓缓奔流,仿佛刚才种种不曾有过一般。

“大师怕是死了。”真儿道,脸上多是悲凉。

“了缘大师怎会死,只是再登乐土罢了。”柳铮道,心情一时沉重无比,俨然想起了殊不归与陆取阳来。

“难道,这世上对我柳铮好的人,都要落得如此下场。”柳铮心道,不由紧握了手中玉手,只恐自己一不小心让它滑了出去。

“走吧。”许久,柳铮微微摇头,遥视眼前戾气的冲天的骨窟,终是迈开步子,缓缓走去。

或许因了缘之死,二人均是无言,只是前行不多时,柳铮渐觉浑身燥热,仿佛浑身气血竟不受自己控制一般,隐隐朝骨窟方向涌动而去,不由心中骇然。

但奇怪的是真儿,她黛眉虽皱,却似乎没有柳铮这般异样感觉。

“铮哥。怎么了。”真儿此时也感觉到柳铮有异,不由问道。

“没没什么。”柳铮摇摇头道。又欲行去,却站立间都有些恍惚。只是他此时不想让真儿察觉,暗自强忍了下来。

而此时真儿四顾望去,远远是白色骨窟就在眼前,脚下是蜿蜒千丈的血色巨石。但诡异的是,这千丈的距离之中,竟看不见一草一木,半点生机也无。

“这六爻骨窟号称我九州三大凶地之一,为何这一路以上竟连半个妖物都看不到”真儿道,抬头时却见柳铮神色苍白,大汗淋漓,顿时慌道:“铮哥你怎么了”

“没事。”柳铮笑道。猝不及防间,嘴角却泌出一丝鲜血来。

“难道是传闻中碧落海才有生灭之阵”真儿似乎恍然,手中已印出一道繁复法决,却是苍耳峰的伏羲阵法,只眨眼间便在柳铮身前化出一道青色法阵来。

而自这法阵出现,柳铮顿觉灵台一阵清明,仿佛这阵法中有阵阵清风,堪堪抵住了那异样感觉。

”想不到今天救你一命的竟然是他,那日他赠我一本苍耳峰的法门,今天正好派上用场。”真儿道,心中颇有兴奋之意。

“此地似乎有碧落海的生灭之阵,非常厉害,这阵法所在之处,生灵不存,像铮哥这样冒冒失失走过去,若在迟上半刻,你的小命可就没有了。”真儿手指在柳铮眉心划着圈,微微笑道。

“你口中的他可是苍耳峰的左烟寒,伏羲易理,不出苍耳,这话倒也不虚这样说来我倒要谢谢他了。”柳铮道,声音却转冷。

“你这是什么意思”真儿何等聪慧,自然能听出柳铮话中之音,但旋即低头笑了出来,脸上更是飞出一点红晕。但下一刻,真儿却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这生灭之阵既是碧落海的神通,便不是这六爻骨窟中的妖物能布的出来,能布下这厉害阵法,自然是为了将我等诛杀于此这样看来这骨窟并非只有妖物怕是还有其他人。”

“那我们须得一路小心。”柳铮心中虽是不悦,但却知真儿所言非虚,不由点头道。顿了顿却从怀中拿出一串念珠,正是了缘给他的那串,入手之时,只觉宁心静气之感掠过心头。

柳铮站起身来,却突然想起那日楚歌的话:“六爻骨窟”中的凶物有千万,师弟若能擒住其中一两个,也算是已是平息凶物了,并不一定要真涉险其中。”想到此柳铮不由苦笑,身子却掠起来,引着真儿与那法阵,直朝那血红巨石的尽头飞去,片刻便已进了那人人闻之色变的骨窟。

而就在柳铮远远离去之时,百丈的空中,却凭空现出三道人影来。正是潇湘北国弟子子墨与子殊。此时他二人遥遥与一僧人相对而立。眼神中却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视之意。

“大师说这六爻骨窟是凶物横行之地,为何我兄弟二人一路之上却未曾见过一个妖兽大师还说此地有生灭之阵,为何刚才那二人却能如此轻松通过难道是大师现在怕了,才编出这等谎话来”那潇湘弟子子墨道。

“莫不是连佛都怕了妖”子墨笑道,眼光却看向了对面的僧人,而这这僧人正是屡次救柳铮性命的三念。

“子墨,休得无礼”子毓见此,出声朝子墨喝道。只是他的眼神却与子墨一同看向了三念,并无半点责备之意。

“两位小友不信贫僧,也是自然,但就算如此,贫僧还是劝两位莫要跟来,以免误了性命。”三念摇头道,却也不争辩,言罢手掌只是一合,脚下顿生彩色华莲,便飘向了那六爻骨窟之处。

“贼秃,还要骗我们,还想跑”子墨见此大怒,起身便要追上去。只是还未等他飞出十丈,脚下血红巨石便射出层层血红光芒,将他死死围在了空中,子墨见此脸色顿时泛白,他只觉浑身气血如同沸了一般,竟被这红色光芒一点点抽走

看着自己浑身修为与气血诡异散去,子墨大骇,不由惊声道:“大哥,救我”

子毓见此,始知三念所言非虚,念及手足之情,顿时也是心乱如麻,但乱归乱,他却不曾朝子墨踏出一步。

“大师,我兄弟一路之上多有得罪,还请大师慈悲,救我兄弟一命”子毓突然跪了下来,朝将要离去的三念跪拜不止。

“这”。三念皱眉,脚下华莲闪动,终了,却摇了摇头,僧袍一摆,带起一道道佛家卐字佛印,一点点抵住了子墨周身的红色光芒,许久之后,终于将子墨送出了法阵之外。

而三念此时神色暗淡,脚下华莲也失了几分颜色,显是救下子墨耗去不少真元。

子毓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朝三念磕了三个头道:“大师不计我二人之前无理,救我兄弟性命,我二人再无颜在对大师有所图谋,今日便回潇湘府,救命之恩,他日必舍命相报”

说罢,子毓拉起仍满脸惧色的子墨,竟真的便朝潇湘府所在去了。

“迷途知返,也是难得。”三念道,华莲一动,终是进了苦窟之中。

“铮哥,这是什么地方”真儿看着眼前这一切,眼中满是吃惊之色。

柳铮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竟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他们眼前,有一股血泉,蜿蜒的不知到了何处,散发出极浓的血腥之气,而血腥之气最浓之处,却是一个妖物也没有,反之的,竟是成千上万的活人,他们或站或立,却个个神色呆滞,有的如行尸走肉般的在血泉中走动。这些人有老有少,有三岁的孩童,更有身怀六甲的妇人。但奇怪的是,此时这血泉散发血腥之气活人决计不能忍受,他们却仿佛不曾有感觉一般。只自顾自的或站或立,若不是些人满是死气,远远看去,还真如某个小镇城池一般。

“这地方怎么会这么多凡人,却不像”柳铮皱眉道。

“却个个不像活人”真儿终于是镇静了下来,点点头道。

“不是活人真儿你是说”柳铮吃了一惊。

“铮哥难道忘了那天在渡口上的丹书老人了么”真儿神色苍白道。

“你是说他们都被鬼道之法夺了魂魄”柳铮脸色也是白了。

“就算不是,也是不离十了,只是我想不通,既然有三宗的高人立下伏魔阵法在此,这些千万的人又是哪儿来的。”真儿脸色实在不好看,这千万活死人的场景,让她眼前却现出当日渔村被屠的惨相来,不禁肩头微微颤抖。

“世上竟有如此穷凶极恶之人”听到此,柳铮胸中突然无名怒火升腾,只想催动神通,将眼前一切惨绝人寰之相荡个干净。

“虽不知道他们如何来此,但他们也都是无辜可怜之人。”真儿道。人影一动,便到了那万千人之中,细细看时,只见人群中的万千骨肉之躯,此时却面无神采,与草木顽石无甚分别。

柳铮见此,心中担心真儿,也是跃到那血泉近处,两人触景之下,心生悲凉之意,更生怒火之心,竟不约而同朝血泉尽头飞去,竟是想寻这一切的幕后元凶。

二人就如此也不知飞掠了多久,却见眼前血泉仍是蜿蜒,似乎没有尽头一般,而他们脚下,活死人千万,竟也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无怪此地怨气接天,原来竟有十数万生魂在此地被祭炼”柳铮咬牙道,目中少有现出刚毅之色来。

也就在此时,他二人脚下血泉突然喷涌而出。一刺耳笑声震的从骨窟深处穿了出来。

“真是想不到,有外面三个老东西给洒家看门,却还能有两个细皮嫩肉的娃儿送上门来”

“还是是老狐狸的五鬼挪移阵法出了问题”

笑声自顾自答道,其中却多是戏谑之意。

“什么人,装神弄鬼,还不滚出来”柳铮心中有怒意,闻此不由喝道。

他话音刚落,那笑声戛然而止,那血泉中却突然现出黑芒,而自这黑芒出现之时,柳铮直觉地动山摇,一股怨毒之气,如刀锋般冲天而起,整个骨窟都染上了一层血光。其中千万的人凄厉惨叫声震的二人心神激荡。

两人注目看去,只见那血泉之中突起的黑芒之中,竟是一雪白长刀,这刀无柄,上面却有七道血红花纹,森冷非常

“还是重天派那些老狗的弟子,看来南尊的血魔刀,又能进补了。”那笑声有桀桀响起。

“这十万人的生魂可是你炼化的”柳铮道,他双目中满是精光。心中第一次有了杀人之念。

“是又如何,若不是那十万蝼蚁,南尊又怎么会祭炼出这等旷世凶物”笑声又响起。

“不过你倒不用着急,你马上也会成为那蝼蚁中的一个,至于你身边的丫头,我看倒是有姿色,在这个地方倒是难得很,我可会让她好好的活着”。笑声说道此时,猥亵之至,其中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无耻畜生”真儿闻此,早已忍受不住,脱口喝道,长袖中更是现一杆红玉枪,带着一抹赤霞,朝那笑声所在之处便射了出去。而长枪所落之处,那笑声突然变成了一声惨呼。

“你身上怎会有妖元你是妖”那声音似乎极是诧异。

“好好好,你既然是妖,奉南尊之命,就别怪洒家辣手摧花了。”那声音吃痛之后,却反到狂笑,只是这狂笑声不多时便轻了起来,渐渐的变成了一点若不可闻的呓语声。

柳铮与真儿见此不由暗暗提防。但任由他二人如何警觉,却不曾发现那血泉中的黑芒已然不见。

“不对,那刀。”柳铮突然心念一动,但还没来的及有所举动,便看见一点黑芒已到了他的眉心,黑芒之上,已现红光,七道血纹更是殷红。

而柳铮的眉心有鲜血,这鲜血从柳铮身上如雾般的蒸腾而出,终是汇成了一条血线,被那带着黑芒的骨刀一吸而回。而柳铮的神色竟在刹那见变得木纳起来,竟与当日陆取阳被炼化成傀儡的神色有几分相像。

“好厉害的炼魂之器”柳铮心中惊叹之余,只觉自己在这黑芒之下,竟如待宰的羔羊,不仅运不起身上诸多神通不说,更生出了忌惮膜拜之心。

而这忌惮之心便是:这黑芒此时此刻,便是这天地主宰,自己本应让这凶刀祭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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