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将这半年之事给张崇讲来,他才知自己闭关之时,宗内发生了巨大变化。
乾元殿传了谕令下来,对宗门规矩做了几处改动,命律殿拟定具体条目,上呈乾元殿审阅。
第一令:改门规,效仿剑音门道宫之制。
往后宗门招收弟子,不再由山门遣弟子出去,而是交由各地别府。由府主派府内弟子往周遭凡人城镇、村落寻觅灵根,带回别府授法。
此一点在黎南之地已是早已开始,昔年齐臻大张旗鼓,在遥远海域建了赤沙别府。派了不少内外门弟子前去驻守不说,还命其自行招收童稚,列为弟子。
广撒网,多捞鱼,如是平海宗早做此改变,许多资质上佳之人当不至于在俗世庸庸碌碌,亦或者沦为底层散修。
如张崇早年在巨足盗里遇到的老何,冰灵根资质。如是他幼年时能入得平海宗,想来如今怎么也得有个筑基修为。可惜时运不济,他先是做了海盗,现下也只是在吴织手下的黑鲨号上混日子。
此是广纳英才,强盛宗门的有利改变,想来宗内该无人反对才是,然则事实却是不然。
此一令下还有后续,那便是改宗内小比之规,弃入门十载之限。
平海宗以往招收弟子与外门小比先后进行,十年一届。前不久乾元殿传下谕令,自下一回小比开始,宗内三十岁以下炼气弟子皆可参加。择小比排名前列之人留在山门修行,余者各回别府,不得留在容虚山门之中。
张崇起意一算,下一回小比是在五年之后,这五年间,想必有不少热闹可看。
乾元殿想要遴选英杰,筛去庸碌无能的弟子,这却是不合各家族之意。
外门之中,多的是各家族送进来的族人。这些人里不乏四灵根资质之辈,入了宗门后徒耗资源,难有什么成就,却大大减轻了族内负担。
家族再大,资源总也是有限的,送走一批资质差的,省下来的便可用以培养族内受重视的子弟。须知只有自家从小培养的族人,修炼有成后才会愿意为家族效力。
往后有了别府弟子和山门弟子的划分,只怕是不好往宗内送人了。
乾元殿第二令:清查宗门产业,划归各殿各府治下,定额定责。
张崇虽没有接触到门派核心,也只是个外门执事,但对于宗内情况,多少也是有过些耳闻。
似乎宗内大小家族都有些阴私事情,在洲内有些地方,家族与宗门分得不太清楚。有些弟子借宗门之名,实是在为自己家族谋取利益。
这些事情张崇没有兴趣去探寻究竟,但身边倒也有这么一件事。
一气丹为筑基层次内最好的几种增加修士修为的丹药,是气丹炼法,不似草木丹药、金石流派还有丹毒、耐药性之说。气丹性纯,长久服用也不会令真元驳杂。
要炼成一气丹,需得先自灵地内采摄灵气出来。这采摄灵气的法器在东涯洲只有一种,乃是以容虚山内培育的无定葫芦炼制而成。本该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然则门中世家,各自也都在家族里头种了葫芦藤。
齐一鸣弄来从黎南齐家五岛灵地私运灵气去炼丹的葫芦便是出自齐家。
平海宗从没送出、卖出过无定葫芦的灵种、根藤,也没有给哪个弟子赐下过,这葫芦是如何到了家族手里头的?
再说无定葫芦除开能种在另眼之处做一株筑基灵物之外,便只有采气这一个用处。各家攒那许多葫芦,手里又没有灵地,难不成是要拿到灵兽宫、剑音门的灵地里头采摄灵气吗?
第三令:择期举行门派大校,对现有炼气期弟子评定高下,选派教习往各别府任事。
这门派大校是想要对现有弟子去芜存菁。考校的不只是修为,还有丹、符、阵、器这些修仙技艺的造诣高低。修为深厚、斗法厉害,或者自身技艺有一定水平的弟子可以留在山门。
小九是杂役弟子,如今修为低微,也不知大校过后,乾元殿会作何安排。
第四令:核对弟子名录,分入各殿各府,清除细作、邪修,勿求传承清明。
张崇听到这条,闭着眼睛转念几下,忽生出几分危机感。“清除细作、邪修”,难道是要卸磨杀驴不成?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如今刚刚出了这许多新制,正是需要他们这些外门弟子效力的时候。
山雨欲来风满楼,自平海宗把他们这些散修收入外门以来,张崇便一直外头卖命,也没有在山门洞府里头安稳修炼过几日。
他这刚出关,怕是不久就会有任务落下来,只希望不要太危险才是。
今日阳光明媚,此时照在张崇身上,却不如初来时那般舒服了。日头偏移,树荫易位,阳光落到张崇的脸上。
思索了一阵,他已是有了打算。
总归自身实力才是第一要紧,先去盈德殿看看,再去寻齐一鸣,找他炼些助长修为的丹药。
至于宗内情形,先找魏茵问问,再去寻娄述泽、金象生打探些消息。
张崇叫小九自去修炼,他则是在园子里继续躺着,等魏茵炼得法器。
椅上一躺,便至深夜。
白日万里无云,夜里自然也是月朗星稀。推荐阅读//
魏茵炼好法器,得小九告知,遂来园里寻张崇。
只听脚步声近,当是小九、魏茵两人来了。张崇睁开目来,却是忽见一块东西直接飞来,径直砸到他脑门之上。
砰一声好不清脆。
张崇拿手揉了揉,魏茵力道不大,倒也不疼。
他想到,这躺椅舒服,洞府安全,竟是叫他毫无警惕之心。他暗自反省一声,又觉奇怪,他分明已是听到了魏茵两人的脚步声,怎么没察觉到有东西砸来?
“有金丹长老做师父,你便只学到些偷袭伎俩?”
魏茵:“我光明正大扔给你,你自己笨手笨脚,活该挨打。我这园子里有阵法,迷惑五感,敛息匿形,真要是偷袭,管叫你小命不保。”
张崇散出神识,查看一番,还真是发现了些布阵痕迹。
他还注意到,适才砸到自己的东西似还是件法器,他弯腰将它拾起来,见是一张令牌。
令牌正面是个“令”字,背后刻有两句话:东南西北任来去,何处不是自由天。
侧边还有几个蝇头小字:魏茵大师亲制。
好大的口气!
嘿。
张崇轻笑一声,“你才炼了几件法器,这就敢铭刻自家姓名,还以大师自称?”
魏茵只摇摇头,道:“凡夫俗子,我这种绝顶天才不是你能理解的。这是传送令,既然答应了与象猿合作,以后往来两界,少不得要一块传送令护身。”
张崇闻言,眉毛一挑,这传送令可不是任谁都能炼制的。
魏茵主修阵道。虽说阵法师需得明晰自然运转之妙,天地万物之性理,学起炼器来也是事半功倍,可终归不是本行。
阵器不分家,许多阵法师都会自己炼制布阵法器,但少有人能炼制传送令出来。
莫看它只是一块小小令牌,此中涉及空间奥妙,唯炼器大师可以揣摩一二,但一般也只能靠着经验、运气,凭着图谱依葫芦画瓢。
张崇将令牌收好,问起近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