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满怀期待,苏鹤峰的指点令他有拨云见日之感,长久以来的困扰即将结束,而且解决的办法也不麻烦。

他借用了魏茵的静室,后者替他护法。

海心蒲团使人心静。

魏茵祭起气禁符,贴到张崇身上。

这种被镇压的感觉十分不好受,张崇感觉有一张网把他牢牢捆住,一点点收紧,纵横交错的线穿透皮肤,深入到血肉经络里。

张崇配合着气禁符的灵力,压制住自己的真元不去反抗。修为被镇压,法力逐渐冻结,神观术似乎也要停下来了。

“有用!”

眼见成功在即,符箓的灵力却在此止步,无形的网不再收紧。

“怎么回事?”

气禁符本来的作用也不是治病救人,最常见的情况是修士将对手重创后用它来活捉。张崇现在已然不能施展法术,气禁符的作用发挥到这种程度,再无余力继续。

张崇尝试了一下,经络中的法力像寒冬里结冰的渠水,连轻身术都用不出来,而神观术却仍旧固执,不肯歇息片刻。

他沉下心去内视,发现冰层下仍有丝丝缕缕的法力往双眼流去。他运转《乙木化生经》,想把这些不听话的法力都赶回丹田去,但是总有几条漏网之鱼被神观术吸引过去。

张崇思来,心觉不光因为是神识不够细致入微,道法的修炼终究也差了些。

除开这两点,其余正如苏鹤峰所料,修为根基并无创伤。

“魏茵,将气禁符揭了吧。”

魏茵摘下灵符,“怎么样,能看见了?”

“二阶气禁符的灵力还是差了一点,对真元的压制不够彻底。”

“三阶气禁符可不好找。宗门里头就一个三阶符师,估计她平日也不会专门画这种符箓。”

“你是说符阁阁主?除了她没有别的哪位长老擅长制符吗?”

“你道培养一个三阶符师容易呢?而且听说她即将闭关,符阁的人给她制墨水,造符纸,忙了好一阵子了,就是为她闭关做准备。请她出手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总有别的路子,而且这次尝试也不是全无收获。我已有明悟,若能将道法修炼的足够精湛,神观术即能收放自如。”

“精湛”两字可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许多筑基后期修士也不过就是依着前人心得,照猫画虎,勉强有个样子而已。想将功法练到精深处,非要有积年苦功不可。

数日后楚剑锋来访,魏茵着人去请张崇。

张崇这几日闭门不出,只在客房祭炼新得的法器,闻听楚剑锋要见自己,猜测会有好消息。

至偏厅,见礼。

“张师兄,去你洞府寻不见人,打听一番才晓得是到这漱石峰宝地来了。”

“寒舍积灰,不堪落足,只得厚颜来此讨间客房暂居。”

“魏师姐这洞府真是叫人羡慕不来。”

魏茵:“赶紧说正事。”

“好好”,楚剑锋:“师弟此来是为传雷阁主符诏。”

“赤沙别府教习张崇临危不惧,潜伏黎南,击杀鬼煞会余孽,又兼有协助之功,特赐阳宁灵地符诏,予五十年期,以彰汝功。望汝勤加修炼,早结金丹,勉之勉之。”

张崇遥谢乾元殿,眼中带笑,这阳宁灵地的出入符诏着实令人惊喜。

灵地中木灵气充裕,在其中修炼也不需服用什么丹药。只要不被瓶颈困住太久,五十年修炼到筑基圆满完全是绰绰有余。结丹在这一瞬仿佛也是触手可及的。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

楚剑锋:“张师兄,恭喜恭喜。”

“楚师弟有劳。”

“另有一事,阁主着我转告。”

“哦?何事?”

“宗门特许师兄在道纪殿留下魂灯。”

“必须?”

“自然是全凭自愿”,楚剑锋呵呵笑了两声,“这可是一份殊荣啊,门内除开真传弟子外,等闲筑基是绝没有这个资格的。”

“我知道了。”

楚剑锋打量着张崇,他是不大明白为什么雷阁主为何如此青睐一个散修,不过这他并不妨碍与之结交。

只是这人的反应多少有点不知好歹,还是说没意识到魂灯的珍贵?

“张师兄想留下魂灯时直接去道纪殿就是,自会有人接引。好了,事情也说完了,师弟该告辞了。”

“有劳。”

张崇送了几步,待楚剑锋离开后返回。

魏茵:“五十年,上头可真是舍得下本。”

张崇把符诏夹在指间,正反都仔细看了看,发现也只是寻常的符纸。

“魏茵,你留魂灯了吗?”

“没有,魂灯在人活着的时候没啥用,要是陨落,人都死了,宗门再去报仇也无济于事。不过等我成为真传弟子之后,自然也得留一盏。”

“就只是看看生死吗?没有别的作用?”

“不知道,回头我找胡老头问问好了。”

张崇想起象猿,他身在亘海,而且也没见过魏茵,却能将秘境之门摄去。上境能为非是底层小修士所能想象。

算了,先不去想了。

“明天我去拜访齐一鸣,打听一下吴真传是不是还在闭关,你一起吗?”

“行。”

黎南。

南枢岛如今为妖修所占,人族修士或死或逃。

黑鳞本是孤家寡人一个,虽自诩大王,手下兵卒却都是借来的。

之前在海上搜寻了一阵,找到了几个自行开启灵智修炼的小辈,安排在岛上处理些杂事。

妖修多是出身大族,或是血脉后裔,或是劣品化形丹大量催生出来的呆头妖兵。妖类散修着实是少得可怜……

犬道人在仇慧英的保护下低调来访,意欲求见黑鳞。

石家的宅子多有损毁,好在岛上建筑星罗棋布,霓山几人寻了一处干净庄园,用以待客。

“在下此来是带着真人送给妖王的重礼。”

一浑身白羽,鸟头人身的妖修回答:“妖王正在修炼,你有何礼物,予我转交就是。”

“真人嘱咐必须面呈妖王。”

“怎么,难道还怕我昧下不成?妖王之物,岛上谁有这个胆子?”

犬道人:“呵呵,道友说笑了。非是在下心疑,只是不敢有违真人嘱咐。”

鸟妖一甩手,心道:忒不好说话!

“霓山,要不你去给大王通禀一声?”

黑鳞可是个好伺候的主,霓山也不大想去惹他,于是转头看向旁边之人。

此妖修还未到筑基境界,身上满是黑白夹杂的条纹。她专心盯着地砖,目不斜视。

“道友若不方便,只为我等引路就是,到了妖王洞府,我自去拜见,面呈礼物。”

犬道人话音方落,外间忽来一人,未见其人,先闻出声。

“是何礼物,可否容本将一观?”

来人青面黑眸,身披甲胄,大步走入堂中。

仇慧英踏出一步,将犬道人护在身后。气息碰撞之下,她暗皱眉头,来人气息阴寒,修为更在她之上。

犬道人等一众筑基皆感冰冷刺骨。

墨凌寒朝仇慧英一伸手,道:“拿来!”

仇慧英心知自己一行是为合作而来,不敢莽撞,急传音犬道人询问如何应付。

犬道人并不慌张,他晓得玄魂的面子在这里还是管用的。况且就算面前男子非要动手,他也没啥办法。

墨凌寒眯起眼来,竖瞳落到仇慧英的储物戒上。

鸟妖忍下寒气,哑声劝到:“云麾使,这是妖王的客人……”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嘛?速去备茶!”

鸟人不敢再劝,赶紧跑去泡茶,这也正和他意。

空气焦灼,众人忽闻黑鳞之声,“是何物?”

犬道人抬头,看见黑鳞不知何时来的,就立在空中。他忙把木盒取出,双手奉上。

黑鳞隔空摄到手中。

墨凌寒朝空中一个抱拳,道:“妖王,这些个杂修做事实在没个主见,岂堪重任?往后若有吩咐,尽可以交给龙蝠部,属下必定竭尽所能。”

“退下。”

墨凌寒称是,嘴角勾笑,大步离开。

“玄魂的礼我收下了,条件呢?”

犬道人又掏出一个玉简递上,道:“两家合作事宜,我已拟好章程,请妖王过目。”

黑鳞摄来玉简看过,而后往下一望,鸟妖不在。

他把玉简甩给霓山,道:“此中诸事皆予他方便,从速办理,岛上划一片地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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