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啦”狗子激动的向卓霖冲了过去，可看到卓霖抬起的脸上充满了绝望与悲伤，立刻止步难前，深深的低下了头。

他很难过

卓霖临走前曾交代狗子照顾老齐头，狗子把这当做信任。

在浚江边的船坞时，老齐头总爱讲自己年轻时候的事，但狗子最想听的是有关“江哥”和“小蛇”的故事。

有一次老齐头喝醉了酒，跟狗子说“小蛇”这么久没有回来过，应该是已经死掉了吧。

狗子说老齐头扯淡

“小蛇明明是去外面跑生意，不然江哥怎么会每个月过来送钱

现在这年月，哪还有那么蠢的人，会拿自己的钱帮别人养老子”

在狗子心里所有人都当他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儿，只有卓霖和老齐头把他当做大人看待。

狗子把“江哥”和“老齐头”当做自己人。

王瞎子告诉狗子，猪崽岛完蛋了，“江哥”死了。

狗子第一时间赶去浚江边，把这个悲伤的消息分享给了老齐头。

可看着老齐头死的那天下午，狗子突然想明白了。

是自己害死了这个爱吹牛的倔老头

狗子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把卓霖的死讯告诉老齐头。

老齐头是死于绝望

这个死讯来自王瞎子，所以王瞎子就是帮凶

而且老齐头走的前一夜找他过去聊天，王瞎子就跟在身边。

狗子觉得王瞎子一定是看出来了老齐头要做什么，不然也不会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时，才带自己去。

狗子现在恨死了王瞎子。

从来没有这么恨过

“江哥”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狗子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最讨厌别人摸他的头，可感觉到卓霖把手抚在自己的脑袋上，狗子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是恶狠狠的瞪了眼装腔作势抹眼泪的王瞎子，便深深的低下了脑袋。

“这是老齐头给我的，他还说这辈子什么都没有挣到，说自己对不起祖宗，让我把这个保存好，对不起，我没照顾好齐老头”

狗子把重孝夹在腋下，一手撩起上衣，贴着肚皮抽出一卷破册子递给卓霖。

卓霖一眼看到卷册最后一页折起装订的海图，这是那本老齐家祖辈传下来的望石村村志，之前一直收在红木匣子里被老齐头视若珍宝的收藏。

“他走的安心吗”

卓霖问王瞎子道。

“他是自杀”

王瞎子擦着眼泪话音哽咽，突然沉默下来。

如果知道卓霖还活着，从接走狗子之后，王瞎子就绝不会再跟老齐头有任何联系

“是不是跟方家有关”

卓霖沉声说着，王瞎子好似生怕别人听到似的，左右顾盼。

“到底是不是”

卓霖一把拎着王瞎子脖领扯到面前问道。

麻烦已经上门，躲是躲不过的。

王瞎子面色犹豫，最终还是干脆的点了点头，

“他是想把这本册子传下去狗子你先收着吧，还有这个也帮我收着”

卓霖拿过把村志递给狗子，顺手把掖在后腰，郭怀勇给他的文件袋也交给了狗子

“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我，慢慢的讲，认真的讲”

卓霖一手拿过狗子夹在腋下的孝衣，另一手扯着王瞎子走进了祭棚。

几个跪坐在齐老头照片下的年轻人看着卓霖与王瞎子走进来，默默的往后退出了老远。

这些年轻人根本就不认识老齐头，只是因为家里长辈一句“老村长不容易，大家都是亲戚”，就被

打发来这儿跪着，。

他们在瞅着不显眼的机会，准备悄悄溜走。

看起来面带些悲戚之色，很合情景的中年人，是还存有幼时对老村长的记忆的后辈。

其中一个拍了拍正在重孝着身的卓霖，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小蛇”。

虽然都生活在一个城市，但血缘的亲近都已经随着距离淡漠下来，他们都不敢确定这个姗姗来迟的人，是不是老村长的儿子。

见卓霖摇了摇头，这些人也都悄悄与卓霖让开了距离。

老齐头是因为要被人赶离浚江，所以才寻了短见。

这种事没那么容易善了，尤其是现在还有一个不是亲儿子的人跪在灵前，做着亲儿子该做的事。

这些人跟王瞎子一样，只是为了免除心理上的不安，才来对一个亡灵尽心的。

这喜人跟王瞎子一样，也不愿惹上旁人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