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案下
刘铭善对蛟蟠岛案子异乎寻常的热情，还有对卓霖偏执的定罪心态，都让赵猛心中生疑，这时赵猛不假思索的骂道：“谁知道那老东西肚子里藏了什么鬼”
罗旭湘听着赵猛骂刘铭善立刻就笑出了声，点头道：“对对，这老家伙确实挺不是个东西。
他把你调来是干嘛的
他天天哄着我是干嘛的
不就是咱们破案，他好跟着领功劳
这老家伙纯粹就是官儿迷。
蛟蟠岛的案子出了，他就咬着蛟蟠岛的案子。
源丰县医院的炸弹案出了，他就咬着炸弹案。
这本来就是他的一贯作风。”
罗旭湘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肃声道：
“可你要是一口咬定他跟方国正有来往，因此才急着要置卓霖于死地，那就有些武断了。
既然要怀疑，那不妨扩大一下范围，就许卓霖怀疑你的领导，你就不能怀疑他的领导了
比如那位缉私局的雒局长。
老刘知道的，他都知道。
老刘参与的，他也都参与了。
而且还参与的更深入。
论嫌疑雒天生比刘铭善更大”
“可雒天生这些年一直在查方家”
赵猛犹豫道。
“杀了人还主动报警成了目击证人的案子，又不是没办过，贼喊捉贼的小把戏而已。
要知道没老鼠能抓的猫不是什么好猫，总抓不到老鼠的猫也不见得是好猫。
怪事之所以奇怪，只是没找到背后的原因而已。
雒天生查了方国正多久，方家的走私生意就做了多久。
尤其这段时间，追杀、绑架
他们在龙德搞这么多乱子，真当这是原始社会没人管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分散到整座城市的犯罪率里不算什么，可都跟同一帮人有关系，现实的结果还真就搁置下来没人管了
这都正常吗
罗旭湘反问赵猛。
“你的意思是方国正上面有保护”
赵猛一杯酒猛灌下去，出口的话被罗旭湘捂住。
罗旭湘笑道：“我只是发散一下思维，你那一根筋的脑子，别跟着瞎想，省的走火入魔。
咱们还是说老刘吧，他没提那辆出租车的事，也有可能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或者压根没发现过这个细节，你不要把问题局限在老刘身上，放开了去向，比如线索来源。
你的来源是卓霖，老刘的来源是视频监控”
“你是说有可能是大金煌藏匿广场上的视频证据，老刘根本就没发现卓霖是坐出租车跟上的贺满山”
赵猛眉头紧蹙，问道。
“目前，不排除这种可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这么意气用事，从心理就抗拒对卓霖的案子进行调查，要能查的下去才怪
我要是你，就先从那两袋钱查起。
老刘目前所有的调查取证都围绕着钱慕行的遗书进行。
你顺着钱袋往下查，就直接断了老刘的调查思路，迫使这个案子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哪怕不能有所突破，也能多争取一些时间。
要知道蛟蟠岛的案子是老刘是立下军令状的。
卓霖还是个现行犯。
如果时限到了，老刘以目前的证据提交到检察院，你连这点调查的主动权都没有了。”
赵猛听着点头道：“对，出租车的线索也不能丢，如果真是大金煌藏匿证据，也能侧面证明老刘是
清白的，这个大金煌我迟早要查的。
卓霖跟贺满山上岛之前，收到的卡片有可能就出自大金煌，这点贺满山提到过一个叫兰姐的女人”
罗旭湘不耐烦的打断了赵猛，冲赵猛挤了挤眼睛说道。
“你还真是正义感爆棚，说着蛟蟠岛的案子，怎么又扯远了
你要真想往深处查的话，现在最好放下卓霖的案子按兵不动，等卓霖那儿搞出动静了再接着下手。”
“什么动静你让我旁边看着那些混蛋胡作非为吗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看着卓霖，有多少手等着掐死他，再等只能收尸了。”
赵猛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你别冲我嚷嚷，这不是我的想法，是那个卓霖替你安排好的。
你刚才说所有的事都围绕着卓霖出来的，先把他的案子查清楚，然后才能接着往后查，这还真不一定。
发生过的事确实是围绕卓霖出来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卓霖”
赵猛一时间被这个再浅显不过的问题给问住了。
“因为卓霖在对付方国正的路上越走越远。
就像源丰县那颗炸弹送到了你的手里，要炸的是卓霖，最终冲的却是方国正
卓霖是因为方国正被扯进来，而你是因为他扯进来的，核心都是方国正
炸弹案、黑色卡片、老码头、浚江船帮，还有方国正把卓霖搞进墓里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卓霖在这些方面提供的内容，可远比他自己的案子要详细的多。
这哥们儿也比你聪明、清醒的多
他知道自己杀人是被抓了个现形。
就算你帮他找出是被人陷害的证据，该服的刑也少不了一天，都得在里面蹲着。
对他来说，给自己脱罪的意义，远不及找到更多线索帮你查下去。
现在卓霖在看守所就是一颗明灯，被那些人在暗处盯着。
他要折腾起来，还得可劲的折腾，最好把那些藏在暗处的都折腾出来。
只有这样，等你接手查的时候，才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这哥们儿现在是破罐子破摔，把保都压在你身上了。
还别说这点你们俩倒是合得来，都是蠢的无可救药。
我先劝你一句，这案子跟咱们以前办的案子可不一样。
这就是滩沼泽。
卓霖已经陷进去了，你要跟着往里面冲，搞不好这辈子就在这儿翻车了。
要我说，你这次就算要查也得适可而止的查。
以现在的局面看，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抢劫、杀人犯那么简单。
鬼才知道后面藏了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
你适当查一下，踩到痛脚，他们就会给卓霖留条活路。
至于后面那小子还要不要接着往下走，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你也算对得起你那颗正义感爆棚的小心脏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罗旭湘自顾说着，突然发现赵猛看着窗外明显跑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捡起桌上削肉的刀子就冲赵猛甩了过去，赵猛下意识的接在手里。
“你说的对，我得当做两个案子去查，一件一件查清楚”
赵猛看着罗旭湘沉声说道。
“我这是对牛弹琴。”
罗旭湘说道。
“我一直想问你，在刑侦队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调去看守所”
赵猛问罗旭湘道。
“因为我老子的老子去年挂了，老头儿临终遗愿就是让我有时间赶紧找个妞传宗接代，看守所比刑侦队清闲多了”
罗旭湘用手术刀戳起一大片肉，塞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那你当初干嘛要学法医，就你的智商找个清闲衙门混个一官半职玩儿似的。”
赵猛问道。
“我老子就是jing察，我不当jing察，干什么
行了，别跟我绕，我知道你想什么。
我最近刚处了女朋友，幸福生活的大门才刚刚打开了一半儿，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咱们还是老规矩，我只负责最安全的那部分。
脏活儿、累活儿、危险的活儿还是你这头野兽去干”
罗旭湘向赵猛甩了个不屑的眼伸。
“这么高的觉悟，不当刑警可惜了，等搞定了那群混蛋，你还回刑警队吧，我给你特批谈恋爱的假”
赵猛笑道。
“就你这德性，离老刘把你撸成片警不远了，过来看守所跟我混还差不多。”
罗旭湘说着，就见多吉抱着泡满藏红花的酒坛子过来，身后跟着大嫂。
这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聊到深夜，店里的客人早已散尽，店门都已经落下。
多吉仍旧是一脸憨笑，直接放了四大碗酒冒着酒花的喷香酒液。
“店里生意挺好的，去年带的徒弟也能上手了，我跟大嫂商量想在东海岸新城那边的美食街再开家分店，猛哥上次让大黄送来十万正好当启动资金，你们觉得怎么样”
多吉问道。
赵猛听着黝黑的脸憋起通红，大嫂笑道：“都是自己家的兄弟，多吉一向说话直，要是不合适的话，就直说。”
“小子行啊，偷摸存了这么多钱。”罗旭湘扭头对大嫂笑道：“天上掉馅饼的事，可惜他没那命。
上面有规定，穿身官衣儿，就不能经商。
他那张黑脸一看就是打光棍的命，那笔钱要是没处花，可以先借给我。
最近刚谈女朋友花销太大，等我有了孩子，算他入一股，也给他叫声爸就得了”
一片笑声中，赵猛望向窗外，正见远处高楼挺立间，一弯明月拨云而出，散出光华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