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锁杀机五

花吹雄故意找茬痛揍冯大刚。

看起来是两个犯人之间的斗殴,实际上却源于老码头与方家由来已久的江湖恩怨。

17号监室里不缺江湖人,更不缺真正的老江湖。

老江湖不屑于去当什么“号头”,老江湖更看重实际。

没争没抢、靠资历、靠背景当上“号头”也是一路,可这种老江湖像王瞎子一样,会把油抹进骨子里。

遇到花吹雄这样资历尚浅,却正当风头的年轻人,都会主动让贤。

套个高大上的词汇叫“和平交接”。

不然同一个监室干嘛又要分什么“出铺”、“入铺”

“入铺”上睡四种人。

头一种号头不用说。

号头下面还有小召、打手。

打手顾名思义,就是替号头出手。

号头肯定是在管教那儿点过名的,总体还要负责监室里的安宁,如果进人就动手,一来自己就没了面子,二来整天这么搞,惹出事多了,管教那儿也不好交代

所以遇见新人进号,打手先去探底,是不懂事的“丁子”就“过年三天”。

是刺头就替号头给他剃了,剃不动,才轮到号头出手。

偶尔把事情搞大了,受受罚,在号头这儿总归有好处等着安抚。

小召专职负责伺候号头一个人,替号头打饭、洗衣、叠被。

懂事儿,机灵,有眼力那是必备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号特殊的人物,是号头也不愿招惹的。

比如现在的卓霖,是被管教钦点的管事号头。

自己不想惹事争个虚名,又得管教那边的信任青睐。

如果监室里没有要“冲头”的,那就安稳管事。

如果有人冲头,那就退而其次。

名义上是双“号头”,但是只负责管账目,负责跟管教和其他看守所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也相当是“二号头”。

这里的账目指的是整个监室的账目。

看守所只准送衣服和钱,新人进到监室里都得按规矩交一笔公费。

这笔钱用来改善整个监室的基础伙食和另备烟、药、零食。

当然号头的开销也要从这笔钱里面出。

总归是要在一个房檐下呆着,这笔公费也不算多,一般人只要生活过得去都交得起。

交上来就可以睡上“入铺”,不需要值班、干活,说白了这种的就是拿钱买平安的“肉丁”。

别管什么生意、营生,能管账负责财务的就都不会是一般人。

监室里也是一样的道理。

管事的号头把财务交出去,那就是信任,就是自己人的意思。

毕竟在看守所给管教面子,才是真的给自己面子。

除了上面这种之外,剩下的就是“牙子”。

都是道上走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出去之后,不一定谁跟谁混饭吃,当上号头的也不会去惹这种“老江湖”,相反还会照顾有加,打好关系。

号头、打手、小召、牙子、肉丁组成了一个监室里的上层阶级,睡在靠盥洗池这边的“入铺。”

与之相对就有了挨着厕所“出铺”。

入铺上排位置下来,不够肉的肉丁。

背景不够厚、财力不够大、拳头不够硬的三无人员,都就赶去了“出铺”。

因为但是会有嫌疑人寻短见,或者夜里发生其他紧急状况,所以监室里每晚都要有两个人戴红帽子负责“值夜”。

之所以值班要两个人,也是为了防止值夜的人自己寻短见。

没钱没势还想过的安生,那就夹起尾巴出力。

值夜、打扫厕所、盥洗池,给“入铺”上除了有小召伺候的号头之外,其他人洗衣叠的人被在“出铺”这边轮值。

总的来说监室里都算是有规有矩。

不会让人过的太舒服,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17号监室里,现在的状况就特别微妙。

卓霖这个新人一来,隔天就被管教牛致胜钦点了“号头”,谁也摸不起卓霖的底。

紧随其后还来了个花吹雄。

花吹雄在外面就是跟老大做打手行当,而且跟的还是老码头里拳头最硬的豁嘴发。

这样人物进来,不管是为了过的自在,还是为了堂口的面子,那是肯定要当“号头”的。

有了“号头”才能有规矩。

号头一天定不下来,17号监室里的人就要多过一天人心惶惶的日子。

这样的状况下,花吹雄故意找冯大刚的不自在,除了老码头跟方家的宿怨之外,又多了一层意思。

在监室里其他犯人的眼里,这也是在逼卓霖表态

管下这档子事,卓霖就跟花吹雄结了梁子。

为不为当这个“号头”,花吹雄都要跟卓霖过过招。

现在一群人看着卓霖一幅老神在在的架势,心里也都琢磨着,他是准备退一步当管账的“二号长”了

“丢人现眼的废物玩意儿,打你都脏了爷爷的手,你们拉这个窝囊废去钓鱼”

花吹雄从冯大刚身上站起吩咐手下道。

钓鱼就是含一个装满水的饮料瓶,叼好后站在离墙壁较远的地方,然后头顶到墙上,形成一个大三角形。

顶一段时间后会出现两种情况。

轻的仅仅是叼得牙酸嘴疼、瓶子落地,挨一顿揍,接着顶。

顶到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整个脸冲下摔倒。

这个时候嘴里还含着饮料瓶,突如其来跌倒后,瓶子会毫不犹豫的插进嘴巴,重伤肯定是跑不了的。

如果单纯想要整人,坐坐沙发、骑骑摩托也就够了。

玩儿钓鱼,那就是想把人往死里整了。

冯大刚被花吹雄骑在身上扇了半天嘴巴子,没哭没嚎在别人看来都算是硬气的,这会儿听到要钓鱼,立刻疯了似的挣扎起来

他趁着花吹雄从身上起来的瞬间,一下就从花吹雄几个手下的裤裆下面窜出去,跳起来就往人堆里钻。

“卧槽”

花吹雄反应也是够快,嘴里骂了一声,两只手勾起身旁人的肩膀,整个人跳起来,直接双脚踹在冯

大刚肩膀上。

监室里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叠被子收褥子,水泥铺位上也就是竹片席子铺坐。

看热闹的人再都闪到一边,冯大刚一下被花吹雄踹倒,胸腹、半边脸着地打着滑就朝卓霖冲了过去

卓霖抬起一只脚,不偏不倚顶在冯大刚脑袋上。

竹片的席子趟睡直接沾身都没问题,可要在上面玩儿花活,就像冯大刚现在这样。

半边脸血糊糊一片整搓掉了一层皮,人也花吹雄全力一脚踹的背过气去。

“哗啦啦”

这时只听着监室外楼层道口那边铁门撞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