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勇

当年他们那一代jun人是继承了卫国先辈沙场决死的勇气,与敌共死的决心和对未来的无限期待,抱着牺牲一切的心态踏出的国jing线。

在他们之前的英烈铸造了共he国的诞生,而他们铸造了共he国现在安宁和繁荣。

这样一位堪称英雄的战士没有像他的战友一样死在异guo战场上,而是在浴血守卫的guo门内,因为一场车祸,为了救下一个孕妇,而失去了一条腿,主动退伍脱下了那身染过鲜血的橄榄绿。

那条在车轮下被撵成两截的腿,曾经让这名战士成为让敌人威风丧胆的存在。

说那是一条功勋之腿有些矫情,却是实情。

现在装在郭怀勇裤腿里的假肢。

那是命运跟一名沥血沙场的战士,能开的最致命的玩笑。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现在的郭怀勇或许已经戴着荣勋,走在天na门前国庆阅bing式的队列里。

终究是没有发生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郭怀勇上阵杀敌是为了保护国门内这些留着华夏血脉的同胞。

救下那个孕妇,也没有什么区别。

在市局的审讯室里,卓霖听郭怀勇讲他的故事,卓霖能够感觉得到,几十年后命运已经发生巨变的郭怀勇依然没有后悔过

卓霖能够想象得到,郭怀勇向着那个孕妇,向着货车冲过去的时候,血管里血液与他上阵杀敌时同样激荡滚烫

“救人是市局的事”

卓霖无法想象,这样的话,竟然会从郭怀勇这样一个人的嘴里吐出来

哪怕刘铭善在破案方面再没有经验,没有天赋,哪怕他有再多庞杂的想法。

一旦这个涉及三个重要证人、一个刑警队长,堪称惨烈的绑架案第二发生现场摆在jing方面前,也必然会是一场不下于蛟蟠岛影响的恶性案件

可是一个可以毫不犹豫冲出去救孕妇的功勋军人,竟然选择了隐匿不报

“你要跟我讨论公德大义吗好,那我给你答案”郭怀勇对着暴怒的卓霖竟然露出了一丝与此情此景好不相称的微笑。

“你们都是从jun营中走出来的人,应该明白军令如山,执行命令就是军人的天职,那我们的天职是什么我们不是军人,我们是执法者,是维护法律尊严的人依法治guo是立guo根本,依法行权就是执法者的根本,我们有法律赋予的权利,同样有法律赋予的职责,我们的权利限定了职责,逾职就是违法”

郭怀勇慢条斯理说着,丝毫不在意卓霖愈加铁青的脸色。

“诡辩”卓霖冷硬的吐出两个字,对郭怀勇冷声道:“纵敌以狂,试机而动,你们就是想要纵容方家猖狂下去,继续作恶,直到露出可以被你们抓住的把柄,你们就是为了这个所以才隐瞒到现在,为了完成自己的职责,所以就要牺牲这些人”

“对,一次行动扫不掉方家,那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一场战役打不倒的敌人,那就用一场战争去打倒,战争必然会有牺牲,而牺牲正是为了彻底打倒敌人,避免更大的牺牲”

本该慷慨激昂的训语,在郭怀勇的语气中显得轻描淡写。

“你告诉我,这有什么错”

郭怀勇握住了卓霖抓在自己脖领的手。

卓霖在郭怀勇的轻描淡写之下丢盔卸甲。

“你们就是为了铲除方家,然后立功受奖”

这是卓霖已经赶在嘴边的话,他咽了回去,连捏紧了准备砸在郭怀勇脸上的拳头都松了下来。

同样的话,如果从刘铭善的嘴里出来那叫冠冕堂皇。

刘铭善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他就是那样的人.

可从郭怀勇这样一位确确实实用鲜血和行动,践行过这些冠冕之语的战士嘴里说出来,卓霖无可辩驳。

“桑德尔的火车困境”

舍一救五,或是舍五救一,在道德伦理的前提下,变成了一道难以抉择的哲学难题。

现实的世界没有清白的道德制高点。

这是一道每个负有职责之人都有可能要面对的问题。

卓霖没想到郭怀勇会把自己提出的问题上升到这样一个高度又再抛回来

同样的抉择,他做过。

因为他有过一段普通人绝不会有的激昂人生。

那时他不后悔,因为他是个军人,军人思维必须明白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取舍。

“可那些为此牺牲的人,就是活该吗”

卓霖在王显提着郭怀勇那只被踢飞的假肢走在身边之前松开了手。

他无力的靠在被掀翻的贴床边坐了下来。

在经历过这么多之后,卓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纯粹的军人。

在多数与少数之间做抉择,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容易

郭怀勇被王显扶着坐在床沿,低头重新把假肢装了起来。

他没有给卓霖答案,而是冲王显伸出了手。

一张照片在三只同样敬过军礼的手之间传递,最终落在了卓霖眼前

照片内容明显出自一次偷拍状况中。

深沉夜色下的广场,最醒目的是照片后面“人民广场”四个红色荧光地标字。

寥寥游人间,卓霖一眼就注意到正走过路灯下的一个身材粗壮,剃着光头的家伙。

清晰的面容说明他正是这次偷拍的目标人物。

卓霖一眼认出了这个家伙。

一个跟卓霖正面打过交道,甚至是动过手,结果是在卓霖手下落了累累伤痛的人。

雷震霆身边的保镖老彪

之前在郭怀勇的情报中,卓霖看到过这个人的资料。

缅籍华人,雷震霆的贴身保镖,极受信任。

但卓霖的目光只是在老彪身上停留了片刻,他的注意力就被照片中的另一个模糊背影吸引。

土灰色的夹克,白色的衬衣领,深蓝色的西裤,黑色的运动鞋

这样普通的纯直男职业装扮,选在下午六点的时间,站在秀安区那条群聚了龙德市各政fu部门的跃进路上,随便走进哪个公交车站点都能看到一片。

让卓霖瞩目的原因,是这样一个拥有老派公务员打扮,应该过着朝九晚五的人,会在深夜的时候不在家里睡觉而出现在广场上,而且手里还提着一只黑色的手提箱。

哪怕那只手提箱换成一只行政公文包,都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仕途不顺者的失眠之夜。

可那偏偏是个透着浓重商务风气的手提箱。

而且这个家伙的行走方向,还与老彪保持着一条水平线。

卓霖死死的盯着照片,所有反常的内容在他的眼里都无限的扩大着

卓霖似乎已经看到这个反常之人与老彪错身而过的间隙接过那只异常刺眼的手提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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