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
五分钟前，王显跟在卓霖身后走出旧厂房时，脚步轻快。
他庆幸自己终于脱离苦海，不用再为雒天生那些让人反感的任务而闹心。
也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能够跟卓霖这样一个前辈英雄一起执行任务而感到激动。
五分钟后，王显坐在卓霖亲自驾驶的车里，就只觉得心在流血。
白色的哈弗h2，虽然不是什么豪车，可那也是王显存了好久的工资才拿下的。
到今天他也就出了个首付，连分期贷款都还没来得及交一次的新车。
前段时间一直开着单位的车子在外面盯梢，王显心里还在感叹像这样，什么时候又能把五千公里的磨合期开出来。
怎么也没想到，终于有机会感受自己的车会是这样的体验。
王显很好奇，卓霖那手机上到底有什么
本来还好好的一个人，就看了一眼手机之后，就突然疯了似的把自己从驾驶座上扯了下来，还把汽车开出了云霄飞车的气质。
凹凸不平的路面，还要保持着一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
在冲出国道之前，王显连开口问卓霖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处在屁股不沾座椅，或整个人都贴在车门上的失重状态中。
“卓卓科长，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有那些失踪人员的线索了”
王显试探着问卓霖道。
“一、多做事，少说话，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想的不想；
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许打折，更不许过分；
三、上面两条做不到，就立刻离开龙德，以后再也不要回来”
卓霖对王显说着，狠劲一拳砸在车载屏幕上
车厢里不停回荡的超速提示音立刻消停下来。
王显心疼的看着彻底砸碎的屏幕，只感觉胸口闷得发荒，有种要吐血的错觉。
他又不蠢，不然也不能靠着那些蛛丝马迹猜出卓霖的身份。
跟着郭怀勇到旧厂区来，他同样也猜到了些可能性。
虽然郭怀勇跟卓霖谈话的内容，让人很摸不着头脑。
可王显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被当做卧底，跟着卓霖一起“入场”了。
他甚至设想卓霖要是蝙蝠侠，自己该是batman身边的罗宾。
可他没想到当罗宾，还要付出这么大的“财产损失”。
“修车费，交通违章行驶的罚款不知道单位能不能报销就算能报，手续肯定也特别复杂吧”
王显想到之前执行完任务之后，被郭怀勇打发去自己找财务的痛苦经历，脑仁也开始发疼
“如果你听到了我说的话，就给我正式的回答”
卓霖猛打方向超过挡在前面的一辆集装箱货车，转过身来就拽起了王显的脖领子，死死的盯着王显那双透着意外迷茫的眼睛。
“听听到了。”王显匆忙回应，抬头只见车头正直冲交叉路口中间的水泥撞过去，赶忙吼道：“卓科长，小心”
电光火石间，卓霖一把方向把车子扯上了通往市区的北向次干道。
“还有，不要再叫我卓科长，我早就不是缉私局的人了。”
卓霖沉声说着。
他话音刚落，王显立刻学了乖，“唰”的一下敬了个礼，应道：“是”
卓霖再次扭头看着一脸严肃的王显，眉头拧成了一片疙瘩，沉声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
“知道。”王显肃声道：“为了打击犯罪，潜入敌营卧薪尝胆”
看着卓霖愈加难堪的脸色，王显怯生生的补了一句：“在您的领导之下”
“cao”卓霖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后面的国骂被淹没在催促前车让路的喇叭声中。
卓霖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为什么而发火
是因为郭怀勇和雒天生
被方国正算计，跟浚江船帮、老码头斗心思，有一群被自己连累的人要去救，还有个到现在连个正脸都没有，完全都是问号的未知杀手要应付
这么长时间，层出不穷的困境和应接不暇的突发情况。
哪怕是得到一个他们都有心无力帮不上忙的结果，也算是安慰。
可这一切竟然还都在这两个人的计划之中
顺水推舟也好，提前预见也罢，到底是自己能力不足。
雒天生加上郭怀勇真的成了一对逆天的妖怪组合
卓霖此刻对雒天生是又爱又恨
他现在很肯定，虽然铲除“东海龙宫”的整个行动一直都是自己在第一线，可最大的功劳应该给雒天生。
如果没有雒天生的幕后指挥，随时应对处置各种突发状况，也许自己造就挂掉了
尤其是真正接受了王显之后。
面对这么一个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潜伏侦查技巧训练”，就直接被扔到自己身边的“青瓜蛋子”，卓霖似乎超越时空，跟当年面对自己的雒天生产生了共鸣
可王显的稚嫩明显在当年的自己之上，自己的智慧也明显在当年的雒天生之下
原本卓霖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比阴谋诡计自己真的不是方国正的对手，那就稳扎稳打。
只要方国正想要的就不让他得逞。
只要拉紧了一再被方家针对的浚江船帮和老码头，总有机会一点点扳回劣势。
而这一切正在一点点的推进着。
至少到现在为止不只是计划中的顺利，还有下午那趟“老码头”之行，更得到了张四方这个意外的收获。
可王显的突然加入完全打破了卓霖的计划，带来了无限的未知性。
王显的背后是郭怀勇和雒天生。
现在塞了王显过来都只是一个开始。
谁知道以后他们什么时候还会再冒出来
谁知道他们现在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这比方国正那些让人痛恨的阴谋更可恨，雒天生玩儿的是阳谋。
他们会挖了好坑，然后站在你旁边，假惺惺的说：“你可想好了，这跳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
偏偏人家又掐准了你的脉门，你不跳又不行。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卓霖都想感叹一声“古人诚不欺”
连串的厄运之后总会见些起色，可这刚有些起色，厄运再次接踵而来，而且还是一连串的
就在刚才卓霖为郭怀勇怒火中烧时，他的电话响了。
之前大黄说过稍后联系，卓霖只以为是大黄的消息，所以才急带王显赶着离开。
可他没想到，自己收到的消息来自分开都没有一个小时的李全才
内容是一个电子地图分享坐标和一句话。
坐标是城北的“丰达汽修厂”，那句话是：“你的人在我手里，半个钟头赶不到，就准备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