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要在这儿站到天亮吗”

渔娘问卓霖道。

离开修车厂之后卓霖就被渔娘带到了这间船帮开的招待所。

渔娘的理由很简单，这样满身是血的走在大街上，一定还会被jing察盯上。

如果卓霖不跟她走，她就跟卓霖走

渔娘就是颗连威力都难以预测的炸弹，有渔娘跟着卓霖什么都做不下去。

甩开渔娘

卓霖有过这种打算，但他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因为王显和李全才现在都在渔娘手里捏着。

当时不让李全才和王显跟船帮的人走，不知道王显还能撑多久，不知道渔娘还会发什么疯。

即便王显撑的住，渔娘也不再犯浑，最后大家僵持到jing察过去

早上卓霖刚刚离开看守所，总不成什么事情都没做再被送回去

那一样是对卓霖不利的结果。

其实渔娘根本就没给卓霖留下任何选择的余地。

卓霖跟着渔娘来到这间招待所，他得先搞清楚这个突然宣扬着要“娶了自己”的女人到底想干嘛

然后才能想办法彻底摆脱掉这个“大麻烦”

“不然呢”卓霖反问渔娘道：“我的人还在你手里扣着，还能怎么办”

卓霖松开了渔娘的手，转过身来低头看着渔娘。

老船头的乌篷船上，浚江边的祭棚，浚江旧坝，滨海码头，今晚在修车厂，交道已经打过五次。

足够卓霖搞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跟老码头风情万种的茶馆老板娘比，渔娘绝对是女人中的“纯爷们”。

潘娇娇心机深沉，卓霖当前占着主动权，完全可以不假颜色。

可渔娘是头吃软不吃硬，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顺毛驴子”。

这个女人疯起来，谁也不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来。

卓霖不会傻到激怒这样一个捏着自己把柄的女人。

第一次见面，卓霖拿刀捅了她。

第二次见面，卓霖夺了她的枪。

第三次见面，卓霖冷的像坨冰。

第四次见面，卓霖下了她面子。

第五次见面，卓霖划了她脖子。

渔娘都做好卓霖会冷面想向的心理准备。

她另一只蜷着的手心里藏着老板娘拿来缝合伤口的针。

渔娘知道自己不是卓霖的对手，可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让卓霖再拿下自己当人质。

现在面对突然再言语间示弱的卓霖，感到错愕的反而成了渔娘。

渔娘楞了一下，双手后撑坐倒在床边。

“其实今晚我就是想试试你。”

渔娘长身伸了个懒腰，她对卓霖现在的态度让她很满意，也可以说今晚的卓霖让她很满意。

露在内yi外一手盈握的半边胸脯，随身体伸展从裤腰间跳出的精致肚脐只显着腰肢紧致，常年锻炼的身体没有寻常女孩儿看起来虚软，经常沐浴在日光下的肌肤在同样昏黄的灯光下似乎都散发出黄玉色的光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跟雷震霆合作过一次，你们确实长记性了，可你试人的方法实在是”

狭小的房间里在渔娘连双腿都伸展开之后，已经没有空间来给卓霖挪动脚步遮掩尴尬，他只能再次转过身去看着窗外。

“你不喜欢”

渔娘倒仰身子看着卓霖侧脸，伸长的脖子挣开了伤口，洁白的纱布上又晕起了一圈血色。

“不是喜不喜欢，而是没意义；我的目标只有方国正，对船帮没兴趣，如果对我不放心，你们随时可以终止合作；想摁着我的人做要挟做保障，那对船帮来说是个很危险的做法”

卓霖沉声说道。

“该怎么跟你合作是犇叔要想的事，今晚我就是想知道一件事。”

渔娘突然从床上跳到卓霖背后冷声问道。

“你到底是不是jing察派来的卧底”

半月形的缝合针勾在了卓霖的喉结上。

“以前是，现在”

卓霖正说着，只觉得耳边撩痒。

渔娘探身用耳朵轻轻蹭着卓霖的鬓角新长出的发岔，细刃的针头顺着喉结轻轻滑到卓霖眼前，盘在卓霖腰胯的右脚向下勾到了卓霖腿弯又勾了回去。

“我知道，现在不是了，jing察不会为了救人去伤人。”

渔娘在卓霖眼前扔下了针头，在卓霖耳边轻声说道：“jing察也不会用出手这么狠的兄弟，阿爹亲自挑选出来的徒弟，个个敢打敢拼沾过血的七十二地煞，我叫来了二十四个，被你的兄弟撂倒了十个，而且你还当着他们的面伤了我，这把玩的太大了，犇叔不在，如果不说我要娶你的话去糊弄一下，担心当时会压不住他们。”

“很好。”卓霖说着抬手捏紧了渔娘手腕，翻身就将渔娘甩落在床上。

“既然现在都解决了，那我就可以走了，今晚我只记船帮帮我疗伤和照顾兄弟的好，其他一概不究。”

卓霖身手去拿叠在床边自己的衣服，却被横滚过来的渔娘连手一起压在了身下。

“你有事要办”渔娘仰面看着卓霖问道：“找人还是杀人”

卓霖看着渔娘抬手举到自己面前的照片。眉头紧蹙。

“不要小看你任务中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

雒天生的警告悠然又回到了卓霖耳边。

渔娘刚才的举动让卓霖分神了，连王显拍到的这张照片什么时候被拿走的都不知道。

“他绑了我的人，等找到我的人之后，才会是杀人。”

卓霖抽出手，从渔娘那儿夺回照片，起身就往门口去。

“你要是就这么走了，那王瞎子的儿子就死定了”

渔娘仰头一头长发披在床边倒望卓霖。

卓霖脚下一顿，随即自己摇了摇头。

船帮的消息灵通是出名的，知道狗子的事不奇怪，船帮要找人也绝对比方家，也比老码头靠谱。

卓霖是打算用这张没有正脸的照片找船帮碰碰运气，不过他想找的是明天从治安大队出来的老噶犇，而不是现在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甩脱的大麻烦渔娘

卓霖拧动门锁，迈步走了出去，身后又传来渔娘的声音：“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明天一早就见到这照片里的每一个人，哪怕是今天晚上被火化了，明早也能让你见着他们的骨灰”

时间，还是时间。

卓霖现在最缺的还是时间。

能早一刻找到照片里的杀手，就有可能早一刻找回赵猛、白子琪、宋乐乐和狗子

“我啊爹说，能今天做的事就别拖到明天去，不然就会有更多的事把人拖死。”

房里又传出了渔娘的声音。

卓霖停下脚步，站在了门口。

明天跟老噶犇一起从治安大队出来的还有潘娇娇和翁青桐。

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足够多了。

去见方国正却只见到雷震霆。

王瞎子不只挑出老码头的龌龊，似乎还挑出了张四方要出头上位的野心。

找赵猛的线索结果找出了郭怀勇，留下了王显，搞到这张照片。

刚跟自己出来不到两个小时，就重伤住进医院，现在还情况不明的王显。

之前说有重要线索，可到现在都没有联系的大黄、奚梦瑶

今天发生的变数也足够多了

方家、老码头、浚江船帮、缉私局、市局、还有那个神秘的杀手

面对这么多，哪怕是靠心思吃饭的王瞎子也断不准明天又会发生什么。

渔娘从房中冲了出来，跑到卓霖身边时刻意踩了卓霖的脚，她站在楼梯口冲着楼下喊道：“阿婶，我饿了，帮我叫两个人吃的下酒菜，要咱家送的外卖”

“等着他ma的小白脸没有一个好东西，喂不熟的闺女，卖家的白眼儿狼”楼下传来老板娘粗豪的应声，她总算找到了可以发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