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岩虽然依旧如常时常去看望采月,但是他的心情却与之前截然不同了。暖色暖色她对他和萧天果然是不一样的。她看向他的眼神是平和干净的。可是她看向萧天的眼神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还有一丝羞涩与甜蜜。

他每次借口离开不完全是为了给他俩提供单独相处的机会,还因为他受不了他看到采月看向萧天的眼神时的心痛。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去看她,因为他不知道等她恢复记忆后,他还有沒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天天陪在她的身边。

他从來沒有想过他会爱得如此辛苦、如此心痛。辛苦却还是不知疲惫,心痛却依旧傻傻地舍不得放下。他的决断、他的睿智在这爱情面前根本一点作用都不起。

可是他在萧天的眼中看到的依旧是犹豫与茫然。裘岩觉得他受不了了,他觉得他必须找萧天好好谈谈了。

所以某个夜晚,采月洗漱完毕熄灯要休息时,两人一起离开了病房。一出住院部裘岩就对萧天说:“谈谈吧。”

萧天立即就感觉到了裘岩的严肃,就点了点头:“去哪谈。”

“我们别墅前的海边可以吗。”

“好。”

两人在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啤酒和小吃,然后开着车朝海边别墅驶去。

今晚的月色很美很浪漫,两人将车停在一旁,拎着两大袋东西坐到了沙滩上。月光下白色的海浪向织布机上的经线一样一波一波向海滩推过來。

两人坐下后各自开了一罐啤酒,对碰后就仰脖开喝。看着面前的海浪一层一层地推过來,两人都沒有立即开口说话,直到一罐啤酒快要喝完了,裘岩才先开了口。

“萧天,我派人专门调查过你。”

“我知道。”萧天果然沒有一点意外的样子,很平静地回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还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调查你,所以你才让我知道了关于不少你的事情,对吗。”

“呵呵”,萧天只是笑了笑,对裘岩的问題沒有明确回答,但也算默认了。

“为什么不阻止我查这些。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完全可以做到的。”

萧天又是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或许是为了让我们都得到解脱吧。”

“那你认为我们三人现在得到解脱了吗。”

萧天低下头沒有说话。

“你现在可不可以明确告诉我,你到底打算怎么对采月。”

萧天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啤酒,眼睛望着大海,还是沒有说话。裘岩也沒有催他。良久,萧天才低着头说道:“我不知道。”

“你到底爱不爱采月。”萧天的话让裘岩有些火了。

“采月也问过我这个问題,我的回答是:不知道。”

裘岩的火噌地一下就蹿了起來。他气他们三人间这么纠缠不清的关系,他更气自己不仅放不下这段感情,现在还主动來找萧天想要解开他的心结。他气他也委屈。

“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是说不知道。采月这回差一点连命都沒有了,难道这样都不能让你看明白你对她的心意吗。

我无数次想过,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恨不得可以钻进她的脑子里像删除电脑数据一样把你完全从她的脑子里抹除了。可是现在,即便她完全不记得以前的所有人和事了,她却依旧爱着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

裘岩越说越气,上前一步,拉起萧天的衣领对着萧天就是一拳。

萧天被裘岩一拳打倒在沙滩上,但他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沒有。

“你说什么。采月爱我。怎么可能。”萧天的脸上是全然的茫然。

“萧天,你就是个超级大混蛋。”裘岩气得把萧天从地上拉起來,拳头继续向萧天挥去。萧天将嘴角的血迹擦掉,朝裘岩笑了笑,然后问道:“解气了吗。”

“沒有。”

“那接着來。”

“來就來。”

裘岩又一拳挥了出去,只是这也是最后一拳。拳头挥出去以后,两人一起并肩躺倒在了沙滩上。

今晚是满月,天上的星星显得并不是那么地亮。看着遥远天边的星星一闪一闪地,萧天开始唱起歌來。

他唱的是一首很老的歌,叫月亮之歌,是一部很旧的电视剧主題曲。这首歌萧天小时候时常听妈妈唱起,是妈妈留给他印象最深的记忆之一。

后來他长大了,知道那道歌也包含了妈妈对爸爸最深的怀念,因为爸爸就是死于电视剧中所提到的那场战争的。

裘岩静静地躺在沙滩上,看着挂着那轮明月的天空,听着清晰在耳的海浪声,也听着萧天的歌声,闭上眼,他的思绪开始向远处飞去。

对今晚的谈话他是有过剧烈挣扎的,可是他还是决定要这么做。

萧天唱完了歌就安静下來。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开了口。

“裘岩,在对待采月的这件事上我的确是很混蛋。但我并沒有骗你,也沒有骗采月,我的确不知道我爱不爱她。”

裘岩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却是郑重地说道:“萧天,你的确沒有骗我,也沒有骗采月,你骗的是你自己。”

若是别人说这话萧天或许只会淡然一笑不以为然,但现在说这话的是裘岩,他却不能等闲视之。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比我更了解我吗。”

“听说过一句话吗,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对手。”

萧天微微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倒愿闻其详。”

“我有一个疑问想先请你回答。以你的身份,当初你在决定和林宛云交往以前,难道就沒有派人详细查她的身世吗。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采月和林宛云的关系的。”

“我和宛云相识得很早,那时我的身份还沒有现在这么重要。宛云到孤儿院时才三岁多一点,很多人都做证,她从小到大,沒有任何亲人來看过她。所以查到她养父母的身份后,我就沒有再深入往下查了。后來她因为我而被害,我就更沒有必要再怀疑和纠着她的过去不放了。

我曾经多次瞒着宛云见过宛云的养父母,但他们一直拒绝承认和宛云的关系。可能是因为当初他们狠心抛下宛云觉得心里惭愧不敢见我吧。而且这么多年对宛云的思念一直也是我自己想要回避的,所以之后我也沒再去看过他们。

可是这几年或许是他们年纪越來越大了,他们越來越为当年遗弃宛云的事感到内疚和后悔,并且想要重新寻找宛云的下落。所以这次我因为采月突然以你秘书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再派人去调查宛云的身世时,他们说了实话。”

“原來是这样。”裘岩有些感叹,这个世上有多少事都是这样逐渐淹沒在无情的岁月中了。“有几个问題我想问问你,你可以保证诚实地回答我吗。”

“你想告诉我的答案就在这几个问題里。”

“是。”

萧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答应你,我会如实回答你的这些问題。”

“当初你因为采月到你别墅后的第二天你和她的绯闻满天飞而对她起了疑,那你又为什么要在那以后主动來接近她呢。甚至高调地出现在我们的写字楼下。”裘岩问出了第一个问題。

“那块地我势在必得。你既然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对自己势在必得的东西沒有特殊情况从來都是主动出击的,而且当时赵飞已经被对手攻击,所以我更不会手软了。

如果采月是你或龙云海派來我身边的女人,那在当时她会是最容易让我对你们发动攻击的目标。

而且我在晚宴上发现你并不清楚我和她在此之前就见过,所以我也想借主动出击扰乱你的视线,让你反过來对她起疑,那就算她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情报,你也不敢完全相信。”

萧天的回答仿佛纹丝合缝,有理有据。

“那你有沒有想过,如果她真的是我所安排的商业间谍,那我怎么不会对她的背景做详细调查。又怎么会对她曾先应聘过你秘书的事一无所知。如果我知道了一切还是决定让她接近你,就证明我有足够信任她的理由,那我又怎么会随便怀疑她。

你认为当时她是你最容易对我们发起攻击的目标,但我研究过你的商战手段,你从來只会选择最有效的攻击方式而不是选择最容易的攻击方式。容易和有效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你不会不清楚吧。

再退回來说,就算采月真的是对手派來你身边的女人,你只需要不理睬她,她又能奈你何。难道你会认为你是一个对漂亮女人沒有一点抵抗力的男人吗。别告诉我,在此之前你就从來沒有遇到过有人向你施用美人计。”

裘岩的反问同样有理有据、而且步步紧逼。

萧天想了一会儿才答道:“是,除了上面所说,我还想试探她的立场。她的宛云的妹妹,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她真的会是你和龙云海派來我身边的人。”

见萧天开始后退,裘岩逼得更紧。

“正常情况下,以你的人品和你对男女关系的谨慎,你会在一场商业战中用你对待采月的那种方式來试探一个女人的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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