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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羞得令便疾驰而去,行出百步回首,吉祥依旧伏身不起,如立泥刚。我叹了口气,愈发勒紧缰绳,才欲转进官道,便被堵在一处街市。

只见百姓纷纷聚往城门而去,拦路标引皆被阻断,走马如陷泥沼,进退难行。

我忙拦了位老翁,蹙眉问道“阿伯,请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老翁提着酒葫芦笑了笑,便指着西城门道“听闻云大人回来了,他不仅没死,还还亲自押了辆粮车,正走在朱雀大街上呢,这不都去看了。”

我脑中一空“云哪位云大人”

那老翁看了怪物般瞧着我,撇了撇嘴道“还能有谁,当朝尚书令的二公子,国士云予啊诶,你去不去,不去别拉着我。”

老翁厌弃地撇开我,转眼便挤入人群,流向那高高耸立的西华门。我楞楞立着,握住缰绳的手不住颤抖,鼻尖酸苦,抬首间眼前已雾蒙蒙一千。

我牵着小羞缓缓游行几步,便被它拱下马背,踏着蹄子挤入人流中。

小羞不断仰空嘶鸣,仿佛在耳畔催我去见他,去见他

那点心中之声愈烈,急急催着我摘下帷帽,抛开油伞,终是踉踉跄跄奔向西华门。

朱雀长街十里,万人空巷。

只因那中央有一少年坐于粮车之上,垂眉前行。

我拨开铜墙铁壁般的人群,眼前乌压压一片忽而豁然,十步外,车碾之声骤然消停。

少年一袭白衣透血满染尘灰,他略抬眸,眼中泛起丝柔意,唤了声“你怎么来了。”

我咬紧唇,却如鲠在喉什么话也说不出。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待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近在咫尺,不似梦境般虚无,才渐渐压不住泪。

“有人看着,”他缓缓伸出手,轻触我的脸,“不能哭。”

我咬紧唇,忽挥掌拍开他,惊起嘘声成片。

云予面色不波,只凝眸望住我。我忍住泪,仰头呵道“云予,你竟敢诈死潜逃,还私携前线粮车返京,这是死罪”

一语如石投湖,在这纷纭人群中激起千层浪,瞬间聚围百姓便拢耳交谈,议论纷纷。

他僵住伸来的手,深深望我一眼,终收袖下马,向粮车边踱步边道

“我受命回京,何来战逃一说。且这粮车里,也并非粮草,是唐家堡的”

他忽用罄竹之力,掀开粮车油布,刹那间数百碎布随风扬起,云予目色沉沉,抓住一张布片,朗声高喝道“休书。”

兵部来人时,恰恰踩在云予将休书示众后。

尚书方刚正领着一众官僚,不待马儿停下,便气喘吁吁地传了圣谕,催云予入宫。他牵起缰绳,便没再看我一眼,头也不回走了。

围观人群一哄而散,拥挤街道瞬间冷清下来,仿佛方才的喧闹从未出现。

我立在朱雀大街中央,甚至还能瞧见百步外的小羞,吹了声口哨,它便踢踏踱来。

小羞有灵性,似乎明白我心乱如麻,便抬起鼻子拱了拱我的手。

“催我去东宫”我顺着鬃毛轻轻地抚了抚,却松了缰绳,“来不及了,你回去罢我有些事要做,你在这里太扎眼。”

小羞嘶鸣一声,依恋地蹭了蹭我的手腕,便沿朱雀长街背道驰远。

我环顾四周,察觉官府兵民已散开,便徒步走过几座市坊,绕到一处偏僻地方戴好面纱,掏出一枚金元放入了街边乞丐碗里。

“金元是金元”

有眼尖的吆喝一声,周围乞丐便瞬间打起了精神,都捧着碗围上来,苦苦哀求道“公子行行好,都三天没吃上饭了”

我扫过他们“我这有件事,办妥了,别说三天,给的钱让你们吃三十天都足以。”

乞丐们一瞬来了精神,忙七嘴八舌道“什么事公子尽管说”

“城中的大小市坊,你们都认识路吗”

“嗨,在这讨饭的哪条巷子不知道啊。”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那好,两个时辰内,我要方才在朱雀大街发生的事传遍整个烟都城,一人十五金,干不干”

“十五金”乞丐们面面相觑,有甚者乐昏了头就伸手要钱,被领头的打了回去。

那人皱眉道“可我们就这么些人,两个时臣太短了点。”

“钱给到了,拉拢其他人也好、茶馆说书也罢,我可不管,”我掂了掂钱袋子,抛给他们,“一人五金,剩下十金事成后去对面茶馆找我。”

进街边茶馆要了间雅室,饮了半盏茶,觉时间无差,便又掏出只钱袋放到案上,阖门招来小二。

小二笑眯眯收下枚金元“客官有何吩咐”

“我出去趟,若一两个时臣后有乞丐来,放他们进去。这之前,门关紧了。”

“好嘞。”

望了望外头那群乞丐早已不见踪影,我呼出口气,便扯下面纱、脱去浅紫衽纱,抛进沟渠里,露出底下烟胎灰袖衫来。

沿着街道慢慢走,从朱雀街到永兴坊时,已能略微听见路人匆匆议论。到更远些的清瑶坊时,我在茶楼打尖,高台上老头正唾沫飞溅地说着宫廷秘史。

这一段未平,忽有小二拢耳密语,听罢说书先生三拍镇纸,将众人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清了清嗓子“这宫闱红袖都是天家小事且不细话,现有民间一贵仕大难临头,诸位听客,且先猜猜”

成了。

我舒口气,搁下筷子“小二,结账。”

小二搭下头巾,奇怪道“云二公子的事,客官不听听”

“听过了。”

小二顿了顿,便接过银元,喜笑颜开地销单去了。我瞧着天色无差,便守在华西门外。

秋分日节落山早,酉正便霞光洒了满城,凝望片刻便沉沉坠入天际,眼前的世界一瞬落入星海夜幕里。

有几个眼尖的侍卫凑过来,劝道“昏时已过,云詹事八成是留宫筵了,大人早些回府罢。”

“无妨,我再等等。倒是妨了几位公务,先赔个不是。”

说罢我躬身行礼,侍卫忙侧身回绝,抱拳后归队巡逻去了。

我立在风里,秋初夜里微凉,西华门穿堂风烈,我渐渐有些胸闷受不住,低头捂嘴断续咳起来。

依稀闻得有车声轱辘,愈来渐近。我微微抬首,在眼前灰黑晕朦里,看见那驾车舆缓缓停在我面前。

少年白衣袭地,沙沙如槌。

是云予。

他面目清朗,一双温热的手扶稳了我,言辞略急促道“这里风大,先上车。”

“咳咳咳。”

舆内温热,他解下外衫披到我身上,我平复气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二人相顾无言,他方想说话,便被我狠狠打了一耳光。

许是安静中,忽起掴声,拉马车夫也惊地一抖,舆驾颠簸了几阵。

空气寂静到禁锢,忽一瞬冷到冰底。

我喘着粗气,脑海一片空白,右掌还停在空中,带着几丝忿意略颤了颤。云予顿斜着脖颈,左半边脸上泛起片赤红,皲裂的唇角又沁出绯色血丝。

良久,他缓缓侧目,拭净嘴角血丝,将我紧紧揽入怀中,一遍又一遍重复呢喃“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我颤抖着,心仿佛被针扎般,方才那些风轻云淡的坚强都如击溃纸,酸楚一遍遍上涌,听着那狂有力的心跳近在咫尺,才绷不住开始呜咽低哭。

所有的焦虑、忧悲、忿怒,千言万语到唇边却只剩一句话“我害怕。”

“我知道,”他捧起我的脸,眉目柔软得吻了吻泪珠,干燥的唇磨过脸颊,带着刺进心尖的痛楚。

“别怕,我回来了。”

他低声呢喃,像触碰珍宝般轻柔地抚过我的唇,如描绘画卷般深深吻下,一瞬鼻息交错,温热可及。

如绵软细雨到狂风骤雨,相别数月的辛酸苦楚,在思念里疯长,终化作点点细吻无声,驰入心肺。他贪婪地占据着唇间的方寸之地,将灼热的气息都刻进铭记的分秒。

一点点攻城略地,直到此间再无杂绪,只剩无尽柔情。

我瞥见他微蹙的眉头,忙松开手“你受伤了”

“没事。”他环紧手臂将我紧紧揽回来,有些不满道,“你专心些。”

话音未落,唇瓣又重重压下,我被吻的七荤八素,头晕脑胀略醒了醒神,忙推开他,轻喘着细息道“你都痛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给我看看。”

他敛了眸子,不语。

我心底骤沉,便去掀他袖子,才看一眼便被挡了下去,我吸了口气,眼泪又嗡嗡沁出。

“谁打的怎么下手这么狠”

“叛军。”

我咬唇“很疼吗”

“疼”他拢紧袖衫,目光里染上一抹阴郁,自嘲般摇了摇头,“挨些打而已,一时之痛,养一阵就好了。失了性命的人,于家于国,都是疼入肺腑罢。”

我微楞,心底知晓他说的是什么。眼泪如断珠落下,转瞬便揉碎在衣间。

“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休书又是怎么回事”

他叹了口气,柔声道“阿扇,淮南失了。”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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