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靖帝眼神深沉的看着下首一脸无畏之色的齐云翔,突然觉得他有些看不懂这个儿子。
在今日之前,齐云翔曾经好几次与那陆氏女接触过的事情,永靖帝早以通过暗卫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的儿子他了解,必然是齐云翔对那陆氏女产生了兴趣,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接近她。
今日明显就是永靖帝为齐云翔提供的一个极好的机会,他本以为齐云翔会把握住这个机会的。
事实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永靖帝的眼神就像是要透过齐云翔的外表看向他的内心般犀利,紧紧的盯着他,不放过齐云翔一丝一毫的反应。
被永靖帝这般盯着,齐云翔心里自然也还是紧张的。
毕竟直面龙威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好半晌,永靖帝才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道:“是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看来朕和镇南王都误会了那陆氏女了。”
他看也没看齐云翔一眼,只低沉着声音看向镇南王说道:“既然是个误会,又解释清楚了。那镇南王就先回去吧。”
镇南王不着痕迹的看了齐云翔一眼,心中默默一叹,随即恭敬的行了礼便退下去了。
待人走得没影了,永靖帝便开始埋头批起了御案上的折子,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抬眼看过齐云翔一眼。
齐云翔就这样被永靖帝晾在了原地。
齐云翔在说出否认的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会被永靖帝责罚的准备,此时只是这般被无视的让他站在这里,已经比想象中好了许多了。
他的面上一片平静,泰然自若的站在原地,目不斜视。
这般过了片刻,御书房响起了响亮的通报声。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永靖帝从御案后抬起头来,依旧没有看齐云翔,只眼角染上了微微笑意的看向门口。
“宣。”
一阵衣玦钗环响起的声音随着轻轻的脚步声响起,顾皇后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
只是那面上的笑容在看到站在御书房中间的齐云翔时却是立马落了下来。
换上了隐隐的愤怒之色。
永靖帝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顾皇后,自然是看见了她的脸色变化。
见状,永靖帝的眼神一沉,开口询问道:“怎么回事?”
齐云翔从知道顾皇后来的时候起,就知道她一定是冲着他来的。
齐臻儿如此怒气冲冲的带着人去了坤宁宫,怎么会不狠狠的告上他一状?
不过对此齐云翔并无任何惧怕,只嘴角边挑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果然,顾皇后听到永靖帝询问,面上立时升上些许委屈之色,眼眶也不由的红了红,伤心的说道:“皇上可要为臻儿做主啊。今日不知是何故,老三竟是直直的闯进了珍熙宫,狠狠的扇了臻儿一巴掌!”
她说着还顿了顿,拿过手中的巾帕拭了拭眼角
,在成功的看到永靖帝的面色黑沉了下来后,才哽咽着继续说道:“可怜臻儿体弱,被老三一巴掌扇的脸都破了,刚来到坤宁宫就昏迷了过去。臣妾连太医也没请,害怕这事传了出去。可是......臻儿实在是太可怜了啊......”
顾皇后的眼泪随着她的话越来越多的聚集了起来,随后一颗一颗大大的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如此一个绝色的美人,又是一国之母,哭的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更是让永靖帝心痛不已。
看向齐云翔的眼神已是极为不善。
他冷冷的看向齐云翔,语气不善的说道:“给朕一个你如此不顾手足之情,竟亲自动手责打嫡妹的理由!”
齐云翔不着痕迹的看了顾皇后一眼,看到了她眼角闪现过的那抹得意,心里一阵冷笑。
他默了默,随即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拱手恭敬却又愤怒的说道:“这事的确是儿臣的不是。可若不是大妹妹做得太过,儿臣也不会愤怒之下做出此等冲动之事!”
齐云翔脸上的愤怒着实是太过明显了,令永靖帝也不禁一时狐疑起来。
他看了一眼顾皇后,问道:“臻儿到底是做了何事,让你这般愤怒?”
顾皇后的眼中划过一抹冷色,也上前一步,面色悲伤又失望的看着齐云翔说道:“本宫自问对你们几个皇子公主,都是和对太子、臻儿一般,不偏不倚,一向嘘寒问暖,虽不求你们感激,可臻儿却是你的嫡亲妹妹,你如此作为,着实伤了本宫的心!”
看到顾皇后伤心的样子,永靖帝自是心疼,连忙招手示意她上前来,坐到了自己身边,低声安抚了起来。
而刚刚正准备着说出齐臻儿的所为的齐云翔,话就那么止在了口里,又再一次被永靖帝晾在了原地。
好半晌,顾皇后才止住了哭泣,红肿着双眼看着永靖帝轻声劝道:“也是臣妾为母心切,太过心疼臻儿了些。他们兄妹之间打打闹闹的,并不是大事,皇上就不要怪罪老三了。”
永靖帝闻言心中更是一软。
他拍了拍顾皇后的手背,叹息道:“你啊,就是心地太软了。这逆子如此不顾手足之情,何必还为他说情!”
说着,他转过头,一脸冰冷的看着齐云翔,淡漠说道:“去御书房外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尽管知道永靖帝会被顾皇后所迷惑,可在他淡漠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
齐云翔也还是感觉到心中一凉。
他的面色微微有些变化,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恭敬的对着永靖帝磕了个头,便起身走到了御书房门外跪下了。
在跨出御书房大门的那一刻,齐云翔轻轻的回头,看到永靖帝正拥着顾皇后轻轻耳语着什么,顾皇后被逗笑了,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他突然想到了那一年,永靖帝也是这般拥着自己的母妃,轻声的在母妃耳边说着话。膝上抱着还年幼的自己,说话的同时还不时的转头逗一逗自己,看见自己皱起小眉头,他和母妃便同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样的时光好像已经距离他很远很远了,久远到,他几乎要记不清到底是否有过那样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