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这三个字犹如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一般,死死地抵住他的喉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来。
怀中好似还残留着些许佳人的余温,可那佳人却满目疮痍地看着他,仿佛在等着他的答案。
还不等他开口,夙不悔的身子再也经不起消耗,漆黑的瞳仁开始涣散开来,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楚澈身子兀地一紧,下意识地上前,将夙不悔无力的身子接在了怀中。
鼻尖缭绕着那熟悉的清香,却又夹杂着一股浅淡的药草与血腥混合的气息,令他不由眉头一皱。
他的指尖微颤着,紧张地轻轻掀起夙不悔那薄若蝉翼一般的衣纱。
白皙的肌肤上那一道道刺眼的红痕幡然展露在他的眼前。
凝视着那些触手可及的可怖伤痕,楚澈的心中溢满了说不出来的难受滋味。
他将夙不悔瘦弱无骨般的身子横抱着,小心翼翼,生怕他一个不注意便能够将这般脆弱的夙不悔捏碎。
他真是个罪人。
此时的楚王府中,下人们皆群聚在王府正中央的院落之中,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看着满面肃穆之色,站在中间的晋七爷,紧闭着嘴巴不敢说话。
青云尴尬地和青风站在一起,心里很是想要将身旁这个面瘫脸狠狠踹飞出去,隐忍的滋味甚是不好受。
“一日过去了”
晋七爷缓缓地张开口道,满是岁月沟壑兑浮的眼眸中满是沧桑,“整整一日,你们依旧没有澈儿的消息”
“回晋七爷,我等已经派人将楚国国境搜了遍,除了楚国皇城以外”
青云抖了抖身子,心底还是很担心自家爷的。
毕竟楚澈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居然还要一个人出去。
他该拿自家爷怎么办才好
“你确定都找遍了”
“确定。”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晋七爷不由喘了口粗气,鹤白的发上闪耀着稀少的漆黑,无一不在诠释着他的苍老与担忧。
“我得到消息,燕太子前些日子似乎有离开燕国。”
“什么”
不仅是青云,就连青风的脸上都不由闪现出一抹不易被察觉到的惊疑之色来。
难道
“说起燕太子,四王爷好像在皇城外置办了一处住宅近日,似乎悄然从平城过来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站在其下的管家轻声念道。
作为一个管家,不光是楚王府中的事务,这城中的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有打听,更是掌管着许多王府探子的消息。
当时看来倒是没有什么,但是楚夜寒从平城过来的时候,正是他们的王妃不在王府的日子
晋七爷眼眸一沉,浑浊的眼中不由浮现出一抹森寒来。
“看来我要去四王爷的府宅替澈儿好生拜访一番了。”
他顿了顿,转而对着青风青云二人接着说道:“你们这几日便去燕国那边好好打听一番澈儿和那小王妃的下落记住,务必要将澈儿平安带回来”
“是”
二人齐声答道,但青风的心里却不由一沉。
晋七爷说将爷平安带回,并没有说要让王妃也一同回来
果然,晋七爷对王妃,很是芥蒂。
木轿之上,晋七爷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袍,待到木轿落下,他才缓缓扬着一头白丝,在随从的带领下走到了楚夜寒府上的门口。
“我家主人不想见任何人,还请您速速离去。”
还不等晋七爷走到门口,门口的护卫便将他拦在了门外,甚是严肃地对他说道。
晋七爷眉目一皱,很是不喜这般被人拒之门外的感觉。
只听他冷哼一声,眉目之间满是森冷的鄙夷之色:“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跟我说话,叫他出来”
“大人,虽说不知你的身份,但是现在我们家主人有令,不会见任何人”
护卫见晋七爷依旧不肯走,不由露出了甚是凶恶的神情来,眉目间满是不善。
他们可没有看见过晋七爷,至少在楚国境地之中几乎就没有看见过他的身影,所以他不知晓晋七爷的身份也是情有可原。
可即便如此,晋七爷的心里也很是不平。
“你们只需要告诉你们主子,晋国晋七爷前来拜访便是”
晋七爷仿佛再也沉不住气,毫不顾忌地对着那两护卫大声地吼道。
现在楚澈的下落不明,唯一一个可能知晓他下落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这般放过他
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可能的音讯,说什么也不能那么轻易地放弃。
晋国的晋七爷
那两护卫一听晋七爷自报身份,皆一惊,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彼此皆能看见对方眼中的惊疑。
晋国的晋七爷来楚国做什么竟然还知晓这府邸的主人是谁还专门来找他们的王爷难道王爷的行踪泄露了
若是被楚皇知晓的话
想到这儿,两人身躯不由一震,心底不禁害怕起来。
但即便如此,还是马不停蹄地叫了个人进去通报楚夜寒晋七爷到访的事。
而此时的楚夜寒却手执竹卷,一脸肃穆地扫视着其上的各种书文,眉目间尽是淡然之色。
那双原本漆黑明亮的眸子好似彻底失去了光彩一般,仿佛什么都进不了他的眼,什么都打断不了他的专注。
墨色的发披散其肩,被风儿微扬起一缕,却是另有一番英气的凛然滋味。
看着这样的主子,柳青的嘴里却是溢满了苦涩的滋味。
她也不知晓,主子这般的状态究竟是对还是错。
夙不悔死了,主子的生活好似也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之上。
但是
柳青美眸忽的一黯,想要上前宽慰主子一两句,那些话却好似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一般,哽咽在喉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来。
她轻柔地帮楚夜寒研磨着墨漆,鼻尖缭绕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却平复不了她的心。
主子这般,虽平常,却给了她一种潜在的危险感觉。
就在柳青发愣之时,门口忽的走来一个下人打扮的人,神色慌张地对楚夜寒说道:“报王爷,门外晋国晋七爷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