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从巫虞的怀中脱身,飞到丹音雀母亲的身前,揽着丹音雀母亲的脖颈,轻轻的啼鸣着。两种不同声色的箫声,绵延婉转在了一起,引得周围人同样有些难过。
终于,小青从丹音雀母亲的身前飞回,又落在了巫虞的怀中。这时候,巫虞和俞不期,终于扭过了身子,真正要离开了。
“巫虞,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离煜的声音,从俞不期和巫虞的背后响起,格外的响亮。
哪有分别不伤心的小青与丹音雀母亲的分离,就已经让离煜看的心中有些失落。此时此刻,巫虞也真正要离开自己了,便忍不住心中汹涌的感情,高声的呐喊。
“好,我等你”巫虞扭头,脸上多了两道眼泪。她止住哽咽,大声的回答离煜。声音像是海浪一般,在碧落渊中回响。
巫虞和俞不期的身影,渐行渐远。一只乌黑色的戒指,从巫虞的手中抛出,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像黑蝴蝶在空中飞舞,落在了离煜的手心。
离煜握着这枚乌黑的戒指,眼神眺望着远方的两道一高一低的黑色人影,直到他们消失在天际。
良久,夕阳西斜,残照碧落。
“离煜,既然将来要去找她,那就现在好好努力吧。”断天浪的声音,从离煜的耳畔响起。
“叔叔,我明白。”离煜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气冲云霄的自信,正视着断天浪,说道。
“离煜,还叫我叔叔你可记得,我在你开始这一个月的试炼时,说过什么”断天浪脸上涌现一抹笑意,赤红的云彩照耀在天浪的脸庞上,映照出一片暖色。
夜晚,宁静的天浪武器铺后面的院子里。皎洁的月光纷纷洒下,照耀在一池水塘中,波光粼粼。水塘旁,一个不是很壮硕的黑影坐在地面上,抱元归一,吸收着天地间的元气。
“离煜,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一道磁性的声音传来,站在走廊中。
地面上的黑影微动,睁开了双眼。顿时,一道声音从他的嘴角传出,“叔叔,我还想再修炼一会。”
短暂的沉默,随即,走廊中又传来了断天浪的声音,“离煜,明天,你就去中圣森林边缘,进行一个月的试炼吧。试炼通过,我收你为弟子。”
黑影扭头,望着走廊中渐行渐远,逐渐减弱的声音,轻轻的动了动嘴角。依稀听的清,是一个“嗯”字。
“这么说,我的试炼成功了”离煜的身子一颤,眼神中露出一股激动之色,急忙问道。
断天浪微微颔首。
一瞬间,离煜的双膝再次跪下,直直的面向断天浪。他抬着头,正视着断天浪的身影,高声说道:
“弟子离煜,拜见师父”随即,是一个叩首。
“弟子快起”断天浪弯身,拉起离煜的两只手,扶他起身。断天浪的脸上挂满了笑意,兴奋的几乎合不拢嘴。
即便是在刚才,离煜也没有向天宗叩首,只是双膝跪下,跪谢这位九阶大能对于人族的贡献,还有对自己的帮助,以及一个师父的身份。但是面对断天浪,离煜这一个叩首,却是真心实意,最为真实和甘愿的。断天浪救过离煜的性命,是离煜遇到的第一个人族。他教会了离煜学会如何去融入人族的生活,指导了他的修炼之路。
可以说,断天浪,就是离煜的引路人。断天浪肯收自己为弟子,离煜打心眼里兴奋,感谢。
“丹音雀,你们的小家伙已经跟随去了巫族,这里的碧落山也已经坍塌了,你们从此也离开这里吧”断天浪扶起离煜后,对空中丝毫不敢有妄动的两只丹音雀说道。
顿时,两只丹音雀如蒙大赦,向断天浪致意,振翅高飞,插入了无边的赤红色云霞中。
一师一徒,望着天空中渐行渐远的两只丹音雀,箫音在空中越来越小,直到失去了两只丹音雀所有的痕迹。
此时此刻,周围的一切,彻底寂静了下来。魔族被斩杀了,天宗消散在空气中了,巫神俞不期也带走了巫虞,丹音雀也走了,仅剩下两个人,在空中,面对着沧海林田,还有远方渐渐落下的夕阳。
离煜沉默不言,心中有些感触。碧落渊这一行,让他感慨良多。当时那数以千计的元气师,如今都到了哪里不过是化为了一捧黄土。
想到这一役,复杂的超出了他的想象。林家的阴谋,南宫家与魔族的勾结,魔神的复苏,都让他看清了人性的自私。这次回去后,南宫家怕是在林城呆不下去了,毕竟南宫家私通魔族的消息,也肯定有幸存下来的人传回去。林家,恐怕也要遭受千吐万唾。
不知道南宫羽,白桦,枫天是否幸存下来按理说,他们都是大家族之后,身上都有一些防身的法宝,应该没那么容易就死去,都有机会幸存下来。
“走吧,离煜。”断天浪看了一眼脚下的碧落山废墟,叹了一口气,对离煜说道。
“好,师父。”离煜答应一声,随着断天浪的身影,消失在碧落渊中。
一个月的试炼,到现在,终于彻底结束了。离煜在这一个月中,也收获了巨大的成长。不禁巩固了自己已经二阶的境界,还在天宗的帮助下,晋阶到了二阶五段。
夜色深沉,两人回到了天浪武器铺的后院里。离煜兴奋的洗了一个澡,全身舒爽的躺在了床上。
月光如水,离煜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放松,他闭上眼睛,忘却了巫虞离开带来的哀伤,渐渐的睡下了。
在睡梦中,他的手掌翻起,落在了床沿边。干净有些纤长的中指上,一个乌黑色的戒指静静的戴在上面。
离煜的房间外,断天浪站在房檐下,手握着前面的阑干,眼神遥望着天空中繁星。
“白虎族”断天浪的口中唸唸自语,似乎心中若有所思。
游离漫天的繁星,俯仰广阔的大地。地面上,家家户户那亮起的烛光,与天空中的繁星一般,闪着莹莹的光芒,与其交相辉映。穿过林城,远方是翠绿的山林,浩瀚无边。
广阔的南方疆域,重山叠嶂,隐天蔽日。一座座山峰中,白色的浓雾笼罩,股股湿气和水流的声音从山林中涌出。
这里是南疆十万大山。这里没有春天,秋天,冬天,受气候的影响,始终是浓荫密布,天空中白雾蒸腾,始终也看不到阳光。
在漆黑的深夜中,南疆十万大山是一道道黑影,壮硕无比,纷纷从两道人影的周围穿过。从两道人影的方向看去,那些大山,就像一只只黑色的猛兽,呲牙咧嘴,从周围汹涌而来。
“小虞,我带你回来,你心中有没有怨言”苍老的声音,从一道高瘦的人影中传出。
“爷爷,没有,我知道,你是为他好。”一道略有些失落的声音,从另一道人影中传出。
“巫虞,你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怎么做。我怕,有一天,你会因此而受伤啊”高瘦的身影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爷爷”另一道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远处的天际线,涌出一道鱼肚白。朝阳像是一个巨大的红柿子,从地平线上跳出来,看的坐在石板上的儿童一阵流口水。
顿时间,随着朝阳的升起,整片天地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像醒过来一般,彻底明亮了起来。
林城的坊市中也有一些人家养鸡,猪这样的家禽。伴随着旭日东升,一阵鸡鸣声唤醒了整座市集,叫卖的小贩一边摆弄着清晨刚摘的还残留着泥土香气的蔬菜,一边招呼着过往的路人。
随着阳光的洒下,坊市中的人影也渐渐多了起来,一群群,一簇簇聚拢在不同的摊贩前。天浪武器铺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铁匠们敲敲打打,不断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将这个坊市衬的格外的热闹。
阳光渐高,清晨贩卖蔬菜的小贩已经回家,开始了其他的工作。天浪武器铺后的院子里,阳光从房顶上洒下,穿过细隔栏窗,直直的照耀在房间中。
明媚的阳光,像一卷白纸,从屋子里的桌面铺展开来,平整,光亮,一点点向地面铺展而去,覆盖了桌子旁边的两盆冬青树,又向桌子右边的床上爬去。
那一道阳光,像蜿蜒的小蛇,攀爬着,爬到了一只搭在床沿的手上。那只手像是感觉到了阳光的味道,微微的动了动。
随即,阳光爬到了那个手的主人身上,沿着胸膛,最后照耀在那个主人的脸颊上。他的脸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干净,温暖,整洁,柔和。
他的嘴唇也动了动,微微抿起,又放开,像是意犹未尽的样子。终于,他睁开了眼睛,惺忪的目光看着房顶,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昨晚,离煜睡的很香,很平静,一觉睡下,他忘却了一个月试炼下所有的疲惫与不舒服,现在躺在床上,只感觉神清气爽,全身很是放松。
他把左手抬到了自己的脸前,从下往上,看着自己的手指。准确的说,是看那无名指上,一枚乌黑色,朴实无华的戒指。它看上去很普通,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黑石头磨琢的一般,没有任何的花纹,没有任何的装饰,简简单单,像那个女孩一样,纯粹自然。
看着这枚戒指,他笑了。这枚戒指原本是戴在巫虞手中的,现在她把这枚戒指留给了自己。从那乌黑的磨砂面上,他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巫虞的笑容。
“巫虞,放心吧,等我到了四阶,就去找你。”离煜眼神中有些迷醉的神色,望着这枚戒指,口中轻轻的说道。
离煜就这样,看着这枚戒指,仿佛它,也正看着自己一般。
渐渐的,乌黑的戒指似乎是在回应离煜一样,一股黝黑的霞光亮起,不很亮,不刺眼,恰恰能够让离煜清晰的看到这枚戒指。离煜心中讶然,手指尖探出一股细微的神识,向这枚乌黑的戒指中探入。光芒闪起的一瞬间,离煜忽然意识到,这枚戒指,不正是巫虞手中的那枚纳戒吗
果然,神识像一条游鱼一般,轻松的进入了这枚戒指中。戒指里没有光芒,有整整一间屋子大小的空间,里面的物什摆的很整齐,看的也很清楚。
离煜心中一颤,他知道,一枚仅仅只有一个直径半米的盒子大小的纳戒,就已经是高达上千金币的天价,这样的价格,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额。而纳戒的空间越大,价格也就是呈几何倍数的递增,他了解过直径一米空间的纳戒,价格就是半米的十倍,达到了上万金币,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这么说,离煜手上巫虞送的这枚纳戒,他不知道,相当于多少金币,甚至是,金币完全都不能够衡量。
不管这枚纳戒价值多少,离煜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这枚纳戒出售或者拍卖换取修炼资源。他知道,这是巫虞的一片心意,是什么都换不回来的。
他开始观察这枚纳戒中存放的物品。好像巫虞早就准备好把这枚戒指送给自己一般,里面的东西有模有样,都与自己有关。
几叠黑色的由巫族暗天蚕织成的长袍,整齐的放在那里,有大有小,有十几套左右,像是为自己准备好了数年的衣料。看到这些,离煜不禁自嘲,看来以后这些年,估计都要是一身黑袍了。尽管有些单调,离煜还是很喜欢巫虞给自己留下的这些长袍的,衣服宽敞合身,能抵御炎热寒冷,十分的舒服。最重要的是,穿上这身衣服,他就能感受到巫虞的款款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