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认你的口供吗顾晓,我再提醒你一遍,故意做伪证的后果”
“不用了,警察叔叔。”顾晓看着他,“我一个受害者,有什么理由做伪证”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警察总把她往改口供的路上引,而不是让她想想更多的细节,这样不是更有利于他们追查吗
询问室外有人敲了门,赵乾走了进来,换了那人出去。
看到他,顾晓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她对赵乾说:“那天曼曼不是还用微信给你发了小视频吗你也是看到的,冯成强和林松是一起来我家的。”
“这件事不用再提了。”赵乾翻了翻口供记录本,说:“我刚刚审了冯成强他已经招供。我们现在问一些那天晚上你被绑架的过程。除却你之前留下的口供,你还想起了其他什么事吗例如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除了带着面具以外,他还有什么其他特征”
“他”顾晓仔细回忆起那个夜晚,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但她却觉得比之前记得更加清楚了,“他是个很讲究的人。”
询问室里突然有人笑了。
顾晓话声微顿,看向那个笑出声的年轻警察。
赵乾也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那年轻警察瞬间白了脸,敛去了笑意,再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你继续。”赵乾对顾晓说。
“他穿了一身高定西装,用料以及工艺都很严谨考究。他绑了我和宁时,分明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可是却在准备了皮质沙发和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而且,他好像认识我”
“认识你”赵乾的眼如鹰一般锐利,他盯着顾晓,“或许他就是你现实生活中认识的人,你再想想,你身边有没有哪个人符合你所说的这些特征”
顾晓摇头,“没有。我当时听到他的声音有些熟悉,也曾怀疑过他是不是我身边熟悉的人,可是这些日子我把从小到大认识的男性同学朋友都想了一遍,但不是他们。”
案件的突破口在林松身上,他已经被抓到了,什么时候说出实情,只是时间问题。
在抓到林松以后,守在宁时身边的那两个警察也撤回了警局。
因为医生说,宁时可能永远也不会醒了。
顾晓不信。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她守在他的床头照顾他。
一个月不见,他瘦了很多,也白了很多,他的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顾晓买了刮胡刀,帮他刮胡子。她搬进了病房,每天照顾他,晚上的时候会向他,读完书,就跟他聊会天。
“我现在跟你读了那么多书,以后我们的孩子的睡前故事,就由你来讲了。”
“嗯结婚的时候呢,我要办中式的,你要把我从轿子里背出来。不准说我重听见没有大不了到时候我减减肥”
“”
“阿时你怎么还不醒呢”顾晓握起他的手,拼命忍着鼻尖的酸,“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之后,过得第一个圣诞节吗那天海市下了很大的雪,你牵着我的手,压了一晚上的马路。你说以后的每一步,你都会,都会牵着我走。”
“你说过的啊,你怎么可以食言”眼眶中,泪在打转,可是顾晓却生生的忍住了。
她不能哭。
阿时没事,她为什么要哭
病房外,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仿若春天里漂浮的杨絮,天地很快就变成了截然不同的颜色,一个黑如墨,抬眼望去如同坠入无尽沉沦的黑洞,刹那间便被吞噬。另一个白如昼,茫茫一片纯白无暇,可它却无法接受任何触碰,因为它的身下是掩盖的泥泞。
顾晓轻轻摸着宁时的脸颊,“阿时,雪是会化的,泥泞也会被清除。你什么时候醒来”她埋头,将脸颊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微弱却稳定的心跳。
只有这样,她才能告诉自己坚持下去。
阿时是活着的,阿时一定会醒来。
而宁时,似乎听到了他的话,他的眼皮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
转眼就到了元旦。
新的一年,就这样开始了。
顾晓盯着手机上2018年的日历,觉得有些陌生。
怎么一眨眼,这一年就过去了呢
“阿时,你知道吗在和你分开以后,我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年,一直到一五年的时候我还会习惯性的在写日期的时候写成一二年阿时,我好不容易才忘了你的,是你又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是你食言在先,我不准你再离开我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
顾晓握着宁时的手一紧,低垂的眼眸蓦地抬了起来,那一双清明的眼睛也在看着她,“阿时”她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眼泪哗的一下落了下来,哭着说,“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的”
“我去叫医生”手却被人拽住,宁时嗓子微哑,“别去,晓晓,留下来陪我。”
“可是”
“没事。”宁时扯着嘴角笑了笑,“再说值班医生也未必清楚我的情况,等明天早上,主治医生来医院了,你再去找他也不迟。”
顾晓被宁时说动了心,坐回了椅子上,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阿时是怎么知道今天值班的不是他的主治医生
迎上她困惑审视的目光,宁时竟然面色微红,说:“这些日子,我虽然醒不过来,但脑中一直有意识,你们说的话我也都能听见。”
“什么”
顾晓的脸霎时红的像只煮熟的虾,那她这些天说的话他都听见了看着宁时脸上可疑的红晕,顾晓基本确信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他都听到了
卧槽,简直想死
太特么丢人了
宁时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现在还没有恢复太多力气,晓晓要是真的一气之下离开病房,他还真没办法追出去。
“晓晓,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宁时眉头深锁,模样正经,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