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盒子里只有一只录音笔。

陈曼已经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不听到录音笔里的内容,誓死不走。顾晓挣扎了一阵,还是答应让她一起听了。其实她心里的预感已经不太妙,也有点害怕听这段录音。

按下播放键,方行说话的声音低沉,似乎是刻意压低了嗓子在说话,顾晓听着录音笔里的内容,心跳越来越紧,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渐渐攥紧,手心里嵌出一道道月牙。而陈曼,却在听到声音之初,就愣住了。

“宁时遭人陷害,现在不知所踪”录音笔里,方行尽量用简洁的话语来叙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顾晓一直都知道宁时在调查他父母当年发生的那起事故,那起事故当年被警方定性为意外。他们两人之间的分手和这件事也有一点关系。

当年宁时的父母逝世以后,他的性情变了很多,他时常一个人沉默发呆,不喜欢接触人群。他以前明亮如星的眼睛也似今晚的夜,蒙上了一层浓郁浑厚的乌云,再没开怀的笑过。

足足用了半年时间,他才振作起来,毕业以后,宁时接管了他父母留下来的公司,他开始每天变得很忙,和她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矛盾的爆发好像是她跟着他去了一场酒会,在那场酒会上,顾晓发现,他们两个人已经渐行渐远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他和她促膝长谈了一次,他们和平理智的选择了分手。

年少时的爱恋,往往不能长久。

顾晓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失去。

就算是在和他交往的最初,她也从不敢期待会和他白头偕老。只是她对他动了心,于是在“青春”这让人糊涂让人心醉的怂恿下,她任由自己不计后果的爱了一场。

分手的时候,她仍爱他。

但她以为,他对她的爱已经燃尽了。

“如果你不爱了,要告诉我,我会不吵不闹,安静的和你分开。”不记得是那一年,顾晓曾这样对宁时说过。

那时候的她敏感又脆弱,害怕失去,也害怕受伤。所以她总是事先宣告洒脱的宣言,似乎这样,她就能在被放弃的时候不那么难堪。

而他说已经无力爱她的时候,她果真就不吵不闹的和他分手了。

不得不说,宁时十分了解顾晓。用了一种她最容易相信也最容易答应分手的一种方式,简单又直接。

而她自己,则是傻到无可救药

她当时,怎么就因为一点小小的自尊心,毫无怀疑的相信他的话呢

他根本就不是不爱自己。

否则,宁时怎么会在如今这种生死关头还在担心她的安危甚至偷跑到她家中给她留纸条

他是不想连累她。

顾晓又急又气,“为什么瞒着我”

还是陈曼先冷静下来,虽然她现在的脑子也是一阵阵的发蒙,但事情的大概她也了解了一些,安慰顾晓说:“我打电话问问警局的朋友,你先别急。”

顾晓压抑着内心的惶恐,点了点头,跑到阳台前拉开窗帘,低头望去,还是和凌晨时一样的街道。她当时不知道,那个从警车上逃跑的人,竟然就是宁时。

陈曼挂了电话,面上才露出心惊来,走到顾晓身边,拍了拍胸脯,语重心长的说:“晓晓啊,幸亏你和他分手了,没想到宁时如今变成了这样。”

“电话里怎么说”顾晓蹙眉问。

陈曼没回到她的问题,眼神闪躲,说:“你不要再想着他了,乖,回头姐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曼曼。”顾晓抓住她的肩膀,和她对视,“你听到什么了”

陈曼罕见的咬了咬红唇,是十分为难的模样,犹豫良久,她试探的问:“你真想知道我要是说了,你可别接受不了”

“你说。”

“他,杀人了。”

“什么不可能”顾晓立即反驳。

“你看,就知道你不会信。”陈曼耸耸肩,继续说:“但我朋友没必要骗我,这个案子他现在正在跟进,消息绝对可靠。而且刚才那个人的录音里不是也说,宁时逃跑不知所踪吗如果他没有杀人,为什么要逃跑本来不过就是环宇集团涉嫌偷税漏税,被叫到警局里例行询问而已。”

“对了,我那朋友还说,事故发生的地点就在你们公寓前的这条广港路上。好在昨晚下了一整夜的大雨,路上几乎没有人,再加上昨晚上还电闪雷鸣的,估计也没有居民听到枪声。否则这事儿,肯定就要上新闻了。不过现在市公安局里好像也已经发布了通缉令,也在电视新闻,报纸,微博等各种渠道上发布了通稿。”

这也是陈曼肯痛快告诉顾晓事实的原因,因为就算她不说,顾晓也早晚会知道,“晓晓,事实如此。容不得你不信。我和宁时也算认识,也不希望他是个坏人。但是现在,警察说的话容不得我们不信。而且我朋友没必要骗我,毕竟这事儿他告诉我,本身是担着风险的。”

闻言,顾晓真的慌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曼曼。你说他杀了人他为什么要杀人没有理由,他不会杀人的,这不可能。”

“他杀的是警察。就在警车里。”陈曼反握住她的肩膀,说:“你清醒点。如果死的不是警察,市公安局也不会是这般阵仗,哪怕是忌讳舆论,为了不引起民众恐慌,他们也会选择低调处理,而不是这般广而告之。”

“晓晓,我告诉你。不管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宁时杀了人是事实。你不准再管他的事了,我没告诉我那个朋友,你和宁时以前的关系。否则,就算你们现在已经没了联系,你也逃不了那些警察的追问。”

陈曼此时也是慌了神,完全没想到顾晓为什么会突然去查宁时的消息,只一心想要顾晓保证再不和跟宁时有关的人打交道,“给你录音笔的那个男人,你也别再联系了。”

“不是这样。”顾晓相信,事实一定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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