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别难过了”

莲音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能看到国君的眼泪,安笙平时要强得跟什么似的,自己几乎与他朝夕相伴这么多年,却没有看过他脆弱的一面。

他这个时候,哭的简直就像一个受欺负的小孩子。

莲音顿了顿,温声安慰,“陛下,您这又是何苦,天下女子千千万,宋汐固然才貌双全,比她貌美者,聪颖者未必就没有。只要您振臂一呼,多少人等着您的垂青她们必然对您一心一意,您又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平白受这些委屈”

安笙哽咽地开口,眼中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可她们,都不是宋汐啊”

只这一句,莲音就知道,自己是劝不回来了,叹了口气道:“陛下想做什么去做就是了,何须要看她人的脸色,明着不行,就来暗着,总有办法能达成所愿”

安笙似是缓过来了,拿丝帕一擦眼泪,冷静道:“你不知道,她最恨别人背叛,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无论我多么过分,她至少能把控,便会对我放宽一则,而我,也可以评估她的底线,不会让她彻底寒了心。若玩阴的,我倒是不乏手段,只怕过犹不及,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我之所以无所畏惧,不过是仗着她对我有情罢了,她若跟我离心,我拿什么去与别人争。”

莲音看他一本正经地分析,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宋汐,真是一剂戒不掉的毒药,害陛下至深。

“陛下可有主意”

“风宸若那么容易打败,他就不是风宸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急。”

安笙突然想起风宸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知道放弃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就像是一把火烧了你住了很久的房子,你看着那些残骸,万分绝望,那是你的家,但你已经回不去了。”

当时,风宸已经被他刺得千疮百孔,却还能坚持说完这句话。

就这么一句话,他就知道,之前那些示威的言论,都白说了。

风宸,不可能放弃宋汐,亦如,安安不可能放弃那个混蛋。

这是一场长期战争,还有的打。

“融阗呢”至此,安笙收拾起凌乱的心情,一脸平静,若非眼睛还有些泛红,根本看不出他不久前才哭过。

“在门口守着呢”

除却小路面前的几盘菜,其他人没怎么动过筷子,桌子上还剩了大半的菜。

安笙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意味深长道:“叫他进来吃饭吧,饭菜口味还不错,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战”

莲音见他一脸没事人似的,满脸疑惑,他家陛下,就是那一阵风呀,真是越来越难捉摸了。

离了大厅,宋汐来到风宸院落,一路上遇到过几个守卫,却畅通无阻。

在这府里,已无人敢拦她。

行至院门外,宋汐逮住两个守卫,问道:“你们殿下可在屋里”

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迟疑道:“殿下进去就没出来过。”

宋汐点点头,抬步进院中。

这些人虽带着眼色看她,到底不敢对她不敬,可见他给了她多大的权利。

大门紧闭,屋内连一丝星火也没有。

他真的在里面

宋汐怀疑地敲了敲门,轻声道:“宸宸,你睡了吗”

才过晚饭,哪有人吃的这么早的这不过是个话头。

屋里没声息,宋汐的心反而定了,缓缓道:“宸宸,我知道你没有睡,你不想见到我,我就在外面说。”

宋汐轻轻吐出一口气,“宸宸,我不想说对不起,因为,我与你之间,不需要那么客气。”

经过安安那一岔,宋汐算学聪明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大抵都不喜欢另一半用对不起来推脱。

对不起有用,却越用越滥。

当我对你的伤害成了实质,这三个字何其苍白。

但并不意味着这三个字没用,如果你反着用,不但表示了你的歉意,还能降低对方的怒气值。

宋汐在心里暗叹一声,什么时候,对于亲密的人,她也要用上这样的心眼了

感情,还真是一门学问,尤其涉及到第三者,第四者。“多大点事儿啊,你别生气了,俗话说,吃亏就是得便宜。你看安安伶牙俐齿,却容易得罪人,你脾气好,讲理,我心里向着你”

话未说完,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露出风宸无表情的脸,他目不斜视,在她的惊愕中,径直从她身旁走去。

“宸宸”

她以为他要离去时,他却在莲花池旁停住了。

月光下的风宸,仿佛氤氲着无尽的忧思,却又散发着迷人的光彩,清逸婉约,优雅脱俗,楚楚动人。

他忽然转过脸,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了些许自嘲,“向着我吗”

宋汐没由来的心头一紧,上前一步道:“宸宸,我”

她一开口,却被对方抢白,“他没有问过你,你我之间的关系吗”

宋汐心里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静默半响,她低声道:“我不是有意瞒你”

“你是信不过我吗”

“我是风青岚的事,我也没有告诉安安,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所以,你觉得,我们半斤八两,他绕过你了,我也不应该揪着不放是吧你说,我讲理。”话是这么说,他的语气却何其嘲讽。

宋汐愣了一愣,着实没想到,宸宸比安安还难哄。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莲花一缕香。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素雅高洁,仿若神人。

她看痴了他,他却虚看天空,喃喃自语,“岚岚,我一直在问自己,我为何喜欢上你。想了许久,终究没有答案,那是一种莫名的喜欢,没有理由。也许,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被你深深吸引,一眼专注,终身难忘。”

闻言,宋汐动容,心中涟漪阵阵。

第一眼么

我可是除了产婆,第一个在你出生后看见你的人。因为怕叶妃出事,她生产时,她就守在屋子里。

忙疯了的众人也无暇看她,当听见婴儿的哭声,那么地嘹亮清脆,一向老神在在的她,竟也忍不住拨开众人,去看看这个多出来的小弟弟。

第一印象就是皱巴巴的好丑,鉴于先皇十分期待这个孩子,不止一次与叶妃说,孩子长的定像叶妃,将来如何倾国倾城。每次听了,她都忍不住吐槽:没准像你呢

鉴于叶妃已经晕过去了,否则,她非得把孩子抱来给她好好看看:瞧你生了个猴子

但叶妃和先皇好像不这么认为,即便后来看到了孩子,也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先皇一脸宠溺地将叶妃和孩子抱在怀里,“瞧,孩子长的多像你,长大定然倾国倾城”

当时,她嗤之以鼻,你那么什么眼神,皱成这样还能看出倾国倾城貌似这是个男孩子吧,还倾国倾城长成娘炮你负责把他嫁出去

那时她心里是有些嫉妒的吧

即便活了许多年,重新做回小孩子,享受了久违的亲情,多少让她找回一点儿时的童真。

叶妃,是真的爱她,她毕竟是她的亲身女儿。

在这个孩子降世之前,先皇为讨叶妃欢心,也曾真心宠她。

但自从叶妃怀孕,先皇明显对她不那么上心了。她毕竟是他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儿,人心,总是偏着长的,一个帝王的心胸能有多宽广呢

故而,她人前倨傲,实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她同时也清楚,这个孩子的到来,对她是有利的。

只要与他搞好关系,如若他荣登大宝,必然是她一大助力。

她毕竟是他的亲姐,血缘的关系,是斩不断的。

也许,是她把关系搞得太好了,他才对她产生了畸恋。

想要动之以情,必须自己要动真情。

回顾那许多年,在遇到风曜以前,她真的将他当至亲对待。

人都是怕孤独的,尤其是她,渴望爱与温暖。

他这么纯粹,这么美好,毫无保留地信任着她,依赖着她。

她看着这个小孩,一点点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就好像她精心浇灌的花朵绽放出惊人的芳华。

怎么不令人激动,令人喜爱呢

尤其在叶妃逝后,他仿若真的将她当做最亲密的人了

她想,她终究介意先皇的厚此薄彼,曾小心眼地问着年幼的他。

“如果,我和父皇只能选一个,你要选谁”

那时,叶妃刚逝,先皇虽怜惜幼子,碍于政务繁忙,却无法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

是她,陪伴了他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夜晚,一点点抚平他的伤口。

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好的像是一个人,他们的抵足而眠,亲密无间。

他们躺在被子里,脸对着脸,眼对着眼。

他一下子将她的手攥紧了,“不能两个都选吗”

她残忍地开口,“不能”

他垂下眼睑,长睫毛颤了颤呀,内心做着可怜的挣扎,半响,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低低地嗓音像是天使的吟唱,“岚岚,你不要离开宸宸。”

她一把抱住他的腰,得意地开口,“那就是选我了为什么呢”

他不说话,似是难以启齿,脸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红了。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缓缓的开口了,“为人子女,始终是要长大,父皇不可能陪伴我一辈子。”

轻轻的一句话,却重重地砸在她心上。

她抚摸着他的长发,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叹息着:傻孩子,姐姐也不可能陪伴你一辈子

你现在还小,将来就会明白,能陪伴你终身的,只能是你的妻子。

如今想来,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对她就有了绮念。

她的宸宸,并不如她所认为的那样,对情事一无所知。

“岚岚,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我”

思绪被人打断,宋汐抬眸就对上了一双眼。

他的眼中,似蕴含了无尽的忧伤,脆弱又决绝。

有那么一瞬间,宋汐觉得,只要她说“是”

这辈子,她与他之间的这比糊涂账,就能两清了。

但她望着他孤注一掷的眼神,那浓郁的忧伤,无尽的相思,几乎要将她溺毙了。

“我”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与你,便如并蒂莲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们之间,何其地亲密。

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

宸宸,是你累了,还是我让你太失望了

你竟也舍得这样逼我

换做从前,我一定欣然说好,因为,这对你我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你值得更好的,我对淳儿也有了交代。

事到如今,我却恍然发现,我舍不得。

舍不得离你而去,舍不得你对我的好。

人大抵都是贪心的,尤其是经历过背叛的我。

这么多年,你无怨无悔地为我付出,这两年来,他风雨无阻地追逐着我,竟让我产生了依恋之心。

你说,女人是用来宠的,很多时候,我都不把自己当女子,但现在,我想,我真的被你宠坏了。

明知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我发现,我宁可死守着不放,也不愿让你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宸宸,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因为,一个姐姐,不会对自己的弟弟存有这样的占有欲。

只是,喜欢是一回事,我始终无法突破道德的底线,在我和淳儿相好的同时,无意间多了个安安,还来纠缠于你。

如此,我便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我想,你也疲于陷入这段多角恋之中,故而才迫我做出选择吧

“痴心付无情,明月照渠沟。”风宸却在她的怔愣中,渐渐寒了心,留下一句叹息般的话语,转身便回了屋子。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忍不住伸出手。

只触摸到他如丝绸般的长发,那么柔软,醉人。

亦如他灵魂深处的暗香,只有她能嗅到,芳香馥郁,深情隽永。

可一瞬间,那触感就从指尖流失,徒留她的指尖,停留在空中,怅然若失。

她心忽然就了悟了,这个男人,只有她能拥有。

失去了她,他将再也无法拥有别人。

“宸宸”

“砰”

她转身追上,却磕到了门板,这人若是寒了心,动作倒是快。

她推了推,门从里面上了栓。

“你走吧,我什么也不想听了”里头,传来他淡漠的嗓音,带着些许不近人情。

她不由得黯然了双目,满腔的热情,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的香息,丝丝缕缕萦绕在她的心里。

她抿了抿唇,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宸宸

安笙就住在她的院子里,她不想回去面对他歇斯底里的脸,倒是想陪宸宸,无奈他关紧了门,她唯有在西厢的一间房里将就了。

天亮,她一大早醒了,走出屋子,正巧遇见池一给风宸送早点。

宋汐忙迎上去,热情道:“池一,我来吧”

池一避开她,面无表情道:“主子不想见到你,你走吧”说罢,就这么站在直愣愣地看着她,也不动作,逼视意味十足。

宋汐算是看出来了,她不走,风宸是不会开门的。

她总不能让宸宸饿肚子吧,遂叹了口气,不甘不愿地走了。

回到院落,宋汐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想悄悄溜进屋子洗漱,最好再睡个回笼觉。

昨晚睡的屋子是书房,里面只有一张榻上,实在不怎么舒服。

加上心里边儿有事,翻来覆去的,几乎一宿没睡。她现在身心疲惫,可不想再开战新一轮的口水战,安安绝对是这方面的战斗机。

甚至用上了轻功,避免弄出动静,让安安发现。

即将走到房门口,却在走廊上与莲音碰了个正着。

宋汐心道,完了,这就是装备战斗机的小坦克呀,他要是开炮,安笙不得立马炸起来。

正犹豫着怎么堵他的嘴,谁知,莲音却端着托盘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了,连眼尾也不扫她一下。

宋汐就奇了怪了,忽然,她耸了耸鼻子,似是淡淡的药味。

莲音刚刚端过去的东西,是药

他只会给一个人端药,是安安

想到此,宋汐心里一紧,转身便跟上了莲音,边走边问,“安安他生病了”

莲音撇了撇嘴,本不屑理她的,见她揽住了去路,遂不耐烦地开口,“风寒。”

“怎么会染上风寒呢”昨个儿还活泼乱跳的呢,不会是装的吧

不怪她这么想,安安鬼点子太多了。

“这段日子,陛下奔波劳累,身体本就有些虚弱,昨个儿你走后,他坐在院子里等了你半宿,说你一定会回来。我怎么劝都不听,这不,一早起来就头晕目眩的,时睡时醒的陛下任性,还不肯喝药,你来了正好,劝他把药喝了,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见宋汐无语,莲音嗤笑一声,绕过她,往里屋走去。

宋汐略一犹豫,也跟了进去。

安笙正在睡觉,面无血色的模样,还真有几分病态。

宋汐上前一步,手掌抚上他的额头,发现确实有点烫。

莲音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便立在床头看她,见她这番动作,便冷笑道:“你莫不是以为陛下是装病”

宋汐忙收回了手,尴尬一笑。

她是有这样的怀疑,却也有关心的成分。

莲音带刺的目光让她坐如针钻,现在的他,不是小棉袄,简直就是一只小刺猬。

“你好好守着他。”说罢,也不等莲音回答,径直走出了屋子。

确定人已走远,莲音这才凑到安笙身边,压低了声音窃笑道:“陛下,她走了,你可以醒来了”

安笙缓缓睁开一条眼睛缝,确定屋内没有旁人,这才睁开了眼睛,微微吐出一口气。

装睡可真辛苦,尤其是在一个高手的眼皮子底下,若非他修习了某种吐纳秘法,又打起十二分的警觉,真怕被她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莲音暗自翻了个白眼,我的陛下,您这是有多小心呀

堂堂一国之主,过的这么小心也是醉了。

安笙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猛地锤了一下床榻,“尼玛她居然就这么走了她怎么敢真是混蛋混蛋混蛋”

莲音:“”

陛下您是在说脏话吗

天哪,我们的陛下居然说脏话了

心里如何吐槽,面上却不动声色,莲音端起药碗,默默地递到安笙跟前,温声道:“陛下,把药喝了吧”

安笙吸了吸鼻子,闻着一股苦味,再看那黑乎乎的药汁,眉头就是一皱,偏过头道:“不喝,对了,你告诉她病了吗”

“告诉了,她还亲自试了您的额头呢,陛下您是真发烧了,好歹喝两口吧别搞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这你就不懂了”安笙摇摇头,将药碗推开,一脸高深莫测道:“我淋了雨水,吹了半宿的冷风,好不容易才生病了,怎么那么容易就让它好了知道什么叫苦肉计吗能躺着就不要坐着,能淋雨就不要打伞,能大风寒就不要小风寒,病的越重越好,这样才会让她心疼嘛”

“陛下”莲音一脸地不赞同,“您是万金之躯,非得要用苦肉计吗宸王被您逼成那样都没用那一招呢”

安笙愤愤道:“你怎么知道他没用没瞅见她一晚没回来说不定他昨晚就导了一出苦情戏,才把她绊住了呢你以为我没事儿喜欢折腾自己她要是回来了,我就不用苦肉计了这不刚和她吵了,不让她心疼心疼,那混蛋怎么会主动来跟我示好。”

安笙一脸我特么不容易,莲音顿时无言以对,半响,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默默递过去道:“陛下,您嗓子都哑了,您别说了,属下都省的,您不能吃药,总能喝口水吧。”

安笙接过来喝了,将杯子还给他,看着低眉垂眼的莲音,忽然叹了口气,“莲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不待莲音开口,他又自顾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我有分寸的。”

此时的安笙,平和的语气不像是对一个下属,更像是对待一个朋友。

莲音有些受宠若惊,随即,释然地笑了。

宋汐的出现,虽然给他增添了不少烦恼,却也无形中拉近了他与陛下之间的距离,更让他有幸接触更真实的陛下

宋汐回房洗漱,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回来找安笙了。

莲音看她去而复返,有些吃惊,视线忽然落到她红红的鼻头上,皮笑肉不笑道:“鼻子怎么了吃闭门羹了吧”

宋汐:“”

眼珠子要不要这么毒啊

莲音将药碗递给她,道了声,“交给你了”就走出去了。

药汤他似又热了一回,捧在手里热热的,宋汐来到床边,安安朝里躺着,宋汐明显感觉他的呼吸变粗重了。

她坐在床边,手里端着药,望着他的背影道:“安安,起来喝药了。”

见安笙没动,宋汐就叹了口气,缓缓道:“安安,如果我一开始遇见的就是你,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现在”

安笙忽然转过身,目光红红地看着她,“现在怎么了遇不见你,又不是我的错。真爱一个人,跟时间有什么关系,你在这个世上等了你这么多年,还是那么爱你,愿为你做任何事情。可你呢,你跟我说,因为重逢得晚了,你就给不了我想要的了。那这么多年,我都白等了吗”

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但一见她三心二意,他就是忍不住。

这些话就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他的心里,他疼啊,怎么能不喊

憋在心里,要疯了的

“可是安安,我亏欠宸宸太多了,他这么爱我,这么多年,可以说是他代替你陪伴在我身边,我尝试了,但我都放不下他。还有淳儿,我与他开始在前,我与他,就像是从前的你我一样。我们还有一糊涂账没有算清楚,只要他不说分手,我就不能负他。”

“哈说这么多,你就是三个都想要了不说我,厉淳同意吗风宸同意吗”他字字珠玑,因风寒而沙哑的嗓音,无端多了几分凄厉。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宋汐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就像是溺水的人在苦苦挣扎,却不得解脱,“一开始,我只是想和淳儿长相厮守,粗茶淡饭,餐风饮露,都无所谓。但是我遇见了宸宸,知道了他那么的爱我,他为了所做的一切,都令我感动。这两年来,我为我隐忍,为我让步,无怨无悔地追随着我,他过的那么苦,他很需要我。恰逢我与淳儿之间出现了误会,他想杀我,我知道了,我爱着他,他却未必那样爱我,在我迷茫的时候,是宸宸陪伴在我身边。我明白了,如果这世上,存在一个人绝对不会背叛我,这个人就是宸宸。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对这样一个人,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因为他,我不再畏惧和淳儿对质,无论是好是坏,我会和他说清楚。

我想,若我和淳儿走到了尽头,宸宸也许会是我的选择。

这个时候,你出现。

诚然,我们曾经相爱,我又负你太多。

你是这么的爱我,为了我,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多么大的勇气。

重逢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无法推卸的责任。

只要你还爱我,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必不负你。

安安,我是真的爱你,是你教会了我重拾爱情。

但现在,我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我骗不了自己的心。

你能,理解我吗”

安笙摇头,尖声开口,“这是你的问题,为什么要我来承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以为自己苦尽甘来了,结果你却告诉我,你爱上了别人,却要我理解你你特么叫我怎么理解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伤害我你说,你说啊”他抓住她的衣襟摇晃着,目露疯狂,仿佛下一刻就要和她同归于尽,却又忽然放软了语气,祈求一般地说道:“只要你一句话,无论风宸多难缠,无论厉淳多难对付,我统统帮你解决,只要你一句话。”

宋汐微微摇头,垂下眼眸,淡淡道:“我们都没有错,是命运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如果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我,我会放你离开,对于他们,同样如此。我不会强求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都值得更好的对待,也许,离开我,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安笙浑身颤抖,湿润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哽咽道:“你,你要抛弃我”

自己一颗心全然拴在她的身份,千方百计地想挽回她的心,甚至不惜弄伤自己来博取她的同情。

可她呢轻飘飘的一句“放你离开”,就宣布了他的“死刑”。

他现在看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无足轻重,说放就能放的你说我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呢,觉得你死了,我也就活不下去了。安安的世界不可以没有宋汐,宋汐没了安安,却依旧能好好地活下去。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

宋汐看他目无焦距,丢了魂似的,顿时揪心,忍不住掰正他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安安,你听我说,我没有要抛弃你,也不是不爱你。你太倔强了,你的眼里,融不进半粒沙子,这样的你,勉强跟我在一起,只会痛苦一辈子。你想想看,自我们重逢后,哪天不争吵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痛快吗你想一辈子都过这种生活吗”

安笙猛地摇头,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掉,忽然伸手推了她一把,“我不要,不要你滚,滚啊”

宋汐不防,药碗脱手而飞,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

最后,还是宋汐先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安安,你好好想想,我回头再来看你。”

宋汐走后,安笙蜷缩着坐在床上,将头埋进臂弯里,无声哭泣。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我变成了你不喜欢的样子8miào8bi.gé8..

莲音就守在外面,见宋汐走出来,狠狠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杀人似的。

只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一个人无法一心一意,势必要伤害到旁人。

可她无法一心一意,这就不能避免。

安安,我只想你过的快活,但这,并不是我能给予的,你能理解我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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