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光洒满大地,和煦的春风迎面而来,吹开了嫩绿的树叶,柳枝随风轻摆犹如婀娜的姑娘,池塘里枯败的枝叶已经打捞干净,一群群鲤鱼草鱼悠闲自在的穿梭在水草下,一会儿冒出水面大口呼吸,一会儿潜入水底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串泡泡浮出水面。小水泡冲出水面发出啵的一声轻响,水泡破灭漾起一层层涟漪。
池塘边的小花园里栽种了各式各样的树苗,光秃秃的树苗上嫩绿的树叶迎风招展,白色的樱花和梨花竞相开放,清香阵阵随风飘散,花瓣飘飘扬扬在空中随风起舞,忽而轻轻落在窗柩上。
屋子里传来清浅的呼吸声,随即便是男人生气的怒吼声,声音传出震飞了梨花树上勤劳采蜜的蜜蜂,吓跑了草丛里早起捉虫的小鸟,小鸟扑棱一声飞到了高高的柳树上遮住身形。
“师父,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软软糯糯的嗓音带着没睡醒的困倦沙哑,小女孩咕囔一句又趴在案头上睡了过去。
“睡什么睡,快起来练字,今天的功课都还没完成呐”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接着拍了拍桌子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师父春困呐,别闹”小女孩挥手拍掉男人敲击案桌的手,将脑袋又埋了埋,耳朵藏在臂弯里隔绝外界的杂音。
“春困个屁你当我不知道你昨晚偷偷跑出去了,半夜三更不睡觉,你出去干什么了”男人收回手席地而坐,斜靠在身后的抚椅上,一只腿曲起一只腿随意的搭在软软的地毯上,手放在腿上轻轻敲打着,摆着大佬的姿势斜睨案桌上的小人儿。
“吸收月华啊。”小女孩头埋在臂弯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像小奶猫的叫声,让人不由得软了心肠,放柔语调轻言细语的哄着。
男人嘴角抽搐,冷哼一声,“你还真说得出口。”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小女孩趴在桌上睡觉,男人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呼吸声交替响起。
休息够了,小女孩慢慢抬起头,活动活动被压得发麻的手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拍了拍脸颊,扶着案桌试着慢慢挪动双腿。随着动作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双腿传遍全身,小女孩轻呼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躺椅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倏地睁开双眼,眼里没有丝毫睡意一片清明。
睁开眼的张道人侧头看过来,正好看到小徒弟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太好笑太滑稽了,他嘴角上扬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坐起了身子探身看向王琬琰道,“怎么,现在知道错了不用给我行这么大的礼,起来吧。”
王琬琰抬头正好对上张道人似笑非笑的脸,眼睛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她冷冷地开口,“师父,想笑就笑出来,别憋出病来了,前日我还听方琦师兄说你的身体不行了。”
说到这里张道人立马板着脸,怒火冲天的骂道:“方琦那小子知道个屁胡说八道危言耸听的话你也信,真是愚蠢”
想当初张道人听到这句话时气得恨不得找方琦拼命,还是掌门和闻兴赶来苦口婆心的劝说才堪堪消了一丝丝怒火。再次听到这句话张道人怒火中烧,管他劳什子药师,师门渊源,敢说我不行,通通都去他娘的我行不行他知道个屁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被人说不行更是耻辱
张道人暗戳戳准备哪天带方琦出去好好见见世面,省得一天到晚关在药炉里炼药都炼傻了,满口胡话,胡言乱语,说话不过脑子。
王琬琰爬起来坐在垫子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端起茶杯喝水。“师父,生气伤肝,来,喝点水消消火。”
张道人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重重的放下茶杯,杯子与桌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音,王琬琰抬眼好笑的看着他。“师父,今日学什么”
张道人敲了敲桌面,“大字还没写呢,把昨天留的作业交上来我看看,你自己去写字去,今日写十篇。”
王琬琰叫苦不迭,十篇是要把手写断吧太狠心了,早知道不嘲笑他了,最后还是自己受罪,可怜。
“师父,十篇多了吧,少点,五篇就好了嘛。”王琬琰可怜嘻嘻的看着张道人求情,张道人冷笑一声不说话,王琬琰知道卖萌没用一步三回头的朝书桌走去。
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先注水到砚台然后才开始研磨,力道不轻不重匀速转动,磨出来的墨汁浓淡相宜,洁白的纸张平铺在桌面上,镇纸压在两侧,选好要用的笔放在一旁。王琬琰伸出洁白的皓腕,先在手腕处绑上柔软的棉布,然后才将铁块悬挂在手腕上,手肘悬空执笔沾墨书写。
书房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书页翻飞的声音交织着缓慢的呼吸声,安静祥和。
窗外温暖的阳光照耀着这方天地,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王二爷抽着叶子烟哒吧哒吧,烟雾缭绕盘旋在头顶,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王建华黑着一张脸,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似是极力忍耐的样子。陈玉芬惊讶的瞪大眼睛,又飞快的低下头将眼底的情绪遮掩住,她坐在丈夫的旁边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
王凤和王玉两姐妹也是满脸菜色犹如吃了苍蝇一样,看着坐在上首的男人心里顿生悲凉。王凤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王玉紧紧抿着嘴唇死死瞪着对方。
王二爷用烟杆敲了敲桌角,屋子里众人的视线都转向他,他轻咳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将人娶回来吧。”
“爷爷”
“爷爷”
“爷爷”
三道喊声同时响起,王二爷环顾下首坐着的孙子孙女,重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随他去吧,他也一把年纪了,既然想找个伴儿陪他过完下半辈子,那就如了他的愿,省得每天早晚和你们闹腾,我也烦了。”
左下首的男人站起身冲王二爷说道:“二爸,我不是和你们闹,我是真的想和全香好好过日子的。”
“是,你是想和人好好过日子。我妈尸骨未寒,你就带着那女人登堂入室了,你也配做人丈夫,也配做人父亲”王建华忍着的怒火终于在男人一句话下爆发了,他跳起来指着男人的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陈玉芬连忙上前劝说丈夫息事宁人,那毕竟是他父亲,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王建华气得狠了,挥开妻子的手上前抓住男人的衣领狠声质问,“我妈还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好好过日子啊每天都在外面上班一年到头见不了两次面,回家就跟住旅馆一样,你是这个家里的人啊还是来做客的客人啊我妈病重让你拿钱出来救命你推三阻四,现在和人过日子给人治病买药你就有钱了你还是人吗你”
说到最后王建华泣不成声,一米七八的大男人摊坐在椅子上抱头痛哭,陈玉芬别开脸默默垂泪,王家姐妹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王二爷双眼闪着泪花满脸失望。
男人站在堂屋中央,任由老老少少哭泣,坚定不移的开口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王二爷挥起烟杆朝他打去,爆喝一声,“滚,给老子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