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琦熬好了药送来莲舍,青柳试了试温度正好不烫嘴,用小勺子舀一勺凑近王琬琰的嘴边,咖啡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了下去,青柳连忙用帕子擦去。

青柳又试了试,王琬琰还是牙关紧闭,药汁根本喂不进去,急得青柳满头大汗,求救的看向方琦道,“方琦师兄,这可怎么办啊喂不进去,喝不了药怎么能好呢”

方琦见状也是皱紧了眉头,担忧的说道,“你先试试能不能撬开她的嘴巴,别太使劲,小心弄伤她。”

青柳和方琦俩人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把药给喂下去,俩人坐在床榻边的脚凳上对床上的人轮番说着好话,可是任凭他们好话说尽床上的小人儿就是不张嘴。药凉了,方琦吩咐弟子直接在莲舍外的院子架起炉子熬,药一碗一碗的往里面送,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喂进嘴里。

张道人和掌门一起走来,远远看到莲舍门口蹲着熬药的弟子,进进出出的人,方琦从屋子里走出来吩咐弟子几句转身就走,张道人连忙上前叫住他。

方琦像见到救星一样双眼放光,张道人正想问徒弟的情况好些没,就被方琦拉着朝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师叔你可算回来了,快想想办法吧,喂不进去药,想掰开嘴巴灌又怕伤着师妹,我们实在没法了。”

青柳听到动静侧头看过来,见到进门的张道人和后面的掌门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张道人还以为徒弟不好了一把甩开方琦快步走到床边,床上的小女孩还是双眼紧闭,呼吸急促粗重,脸颊微微泛红,额头泌出细细密密的汗,张道人伸手去摸额头,触手微热,又摸了摸手脚,触手冰凉。

“方琦,快来看看。”张道人猛得转头吼道。

方琦正在对掌门讲诉王琬琰的病情,闻言连忙跑过去,一看这情况暗道糟糕。他抓起王琬琰的手腕开始诊脉,又摸了摸额头撑开双眼观察瞳孔,瞳孔有些散大,情况真是越来越糟糕啊。

“怎么样了”张道人推了推发愣的方琦,掌门此时也凑了上来问道。

“发烧了。我重写药方,师叔想办法把药喂下去。”方琦片刻不敢耽搁,一面说着一面刷刷刷开始写药方,写好药方后吩咐弟子拿去抓药赶快熬好送进来。

“方琦,你这药能不能做成药丸,最好外面再裹层糖。”张道人拦着拿着药方就要跑的弟子问道。

方琦愣了愣,又看看床上昏睡不醒的小女孩,“师叔,做成药丸起码要三天时间,更别说还要裹糖衣,那药不能沾糖,沾糖药效减半。”

张道人挥了挥手,拿着药方的弟子得了令一溜烟跑走了。张道人坐在床榻边用帕子擦着小女孩额头上的汗,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嘴里轻声说着,“别怪师父啊,那药不能加糖的,你乖乖喝了,好起来师父带你去收拾方琦。”

屋子里剩下的三人本来心情沉重,一听这话一时忘记了反应。方琦愣在原地,我是该笑还是该哭啊

床上的人动了动,张道人兴奋的喊徒弟,小女孩摇晃着脑袋,嘴里小声的说话,张道人俯身贴耳去听,只听见微弱的声音说着“不要丢下我不要走”

张道人又轻轻拍了拍徒弟的肩膀,“青璃,青璃你醒醒,不要怕,师父在,师父在”

小女孩紧闭双眼眉头皱紧,嘴里喊着,“妈妈,我不吃药,想吃冰淇淋爸爸,我想回家,回家”

张道人裹着被子将人抱起来,冲方琦吼道,“药好没好,快点,你去看看。”

张道人轻轻拍打着小女孩的后背安抚道,“青璃别怕,小琬琰别怕,师父在,师父在”

“师父”软软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张道人兴奋的低头看,小女孩还是昏迷不醒,“师父我好困啊,让我睡一会儿。”

张道人脑中轰的一声炸裂一片空白,他摇着徒弟的身子大声的吼着不准睡,赶快醒过来

“方琦,药,你他妈快点。”张道人冲门外怒吼,掌门看着失控的师弟摇摇头上前安慰,青柳低头默默垂泪,张道人此时像只发怒的豹子,谁上来就咬谁,掌门被怼得哑口无言,拂袖而去。

不一会儿方琦端来了药,张道人连忙抢过来一手抱着小女孩一手端着药碗,说着胡话的小女孩被强行灌药挣扎后无力的瘫靠在张道人身上,张道人趁机再灌了一碗药下去,一碗药只灌了小半碗进去,但好歹还是吃了下去,张道人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满是药味,王琬琰醒来后闻到浓郁的药味五官都扭在了一起。她动了动手指,床边的人立马惊醒,青柳兴奋的喊道,“醒了,醒了,师妹醒了。”

张道人和方琦连忙跑进屋子里,张道人坐在床榻边双眼闪着泪花摸了摸王琬琰的额头,王琬琰皱眉看向张道人,“师父,你怎么这么憔悴啊”

张道人轻轻敲了敲小女孩的额头,嗔怪道:“还不是因为你。小没良心的,害得师父担心了一个晚上,你说该怎么罚你”

“师父水。”王琬琰声音沙哑虚弱无力,她感觉嗓子干得痛,嘴里满是中药苦涩的味道,仔细闻闻自己身上全都沾满了药味,熏得她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青柳端来一杯水,王琬琰就着张道人的手喝,咕咚咕咚的声音足以说明她有多口渴,张道人连忙说慢点喝。足足喝了三杯水,王琬琰才感觉嘴里的味道消散了些。

“师父,我这是怎么了”王琬琰靠着枕头满脸疑惑的看向张道人。

“你不记得了”张道人差异的问道。

“我该记得什么”王琬琰想了想,自己在池塘边走了走,想起了前世无疾而终的恋情,然后一阵眩晕落入水里,隐隐约约看到岸边有人,自己挣扎呼救呛了几口水,后面就不记得了。

“你落水了,记得吗”张道人看着徒弟迷茫的双眼试探性的问道。

“记得。当时我头晕不知怎么就落入水中了,我记得岸上好像有人,是师父救了我吗”王琬琰看着张道人的脸色变化,问道。

“不是。我到的时候刚好看到青林跳下水救你,然后我就把你抱了回来。”张道人替她掖了掖被子,抬手招呼方琦上前来把脉。

方琦收回手,张道人问他如何,三人的视线都转向方琦,他慢慢回答无事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按时吃药。青柳松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师父不吃药行不行”王琬琰抓住张道人的手臂哀求,苍白的小脸瘦了一圈,张道人心疼的摸摸她的脑袋狠心拒绝,小女孩顿时垮下小脸。

王琬琰醒了,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道观,莲舍每天都有好几波人来看望她,她疲于应付,幸好有青柳在旁边从旁协助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张道人知道这事直接下了禁令,莲舍的大门关上了,来看望的人无门而入规规矩矩回去了。王琬琰这才得了空闲,每天躺在床上修养,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每天早起去上早课,师父也不会想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折磨自己,这样的日子真好,当然,如果能不吃药的话这日子就完美了。

“我都好了,能不喝了吗”王琬琰捏着鼻子看着面前黑糊糊的药碗直皱眉头,别过脸不看。

“不行快喝”青柳柳眉一竖,杏眼微睁无情拒绝。相处这些日子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小师妹的德行,平时看着乖得不行的人,一到吃药的时候就找各种理由各种借口,死活不吃药,起初自己还好好哄着,再后来发现态度坚决的话她也就乖乖喝了,只是还是喜欢磨蹭,就像现在这样,端起碗又放下,凑到嘴边又不喝了,反反复复直到自己炸毛了吼她她才不情不愿的喝下去。

王琬琰喝了药立马要水漱口,没办法,他们都不给她糖吃,自己只能喝点水去去嘴里的药味。王琬琰躺在床上生无可恋,不想喝药啊

王琬琰终于痊愈了,当方琦宣布病好了那一刻她直接跳下床冲进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又请人帮忙彻底打扫屋子,屋子里点燃了熏香,清雅的香味使人心情舒畅,王琬琰开心的笑笑,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那先前是猪过的日子”张道人看着不停折腾花瓶的徒弟拆台道。

“师父”王琬琰将一枝桃花插进花瓶里,回头对张道人说,“先前那是病人过的日子。”

“你这桃花哪儿来的”张道人指着粉粉嫩嫩的桃花问道,明显是刚摘下来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不知道啊,早上起床后发现放在窗柩那的,没人来认领我就把它拿进来了。”王琬琰摆弄着花瓶,得意洋洋的问,“好看吧。”

张道人眼里的凌厉一闪而过,笑着嫌弃道,“不好看,难看死了,只有你们女孩子才会喜欢。”

王琬琰撇撇嘴,笑嘻嘻的回答,“是啊,女孩子嘛,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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