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斯将手里的一副作品抽出,递给杜若盈。

当初在山庄,南湘和杜若盈一夜之内,完成各自的作品,上交给法利。

南湘因为意外离开了山庄,杜若盈也随之离开了,两个人都以为没有了下文,对彼此的作品都是没有见过的。

杜若盈捏着作品,犹如捏着重生的最后希望。床上此人的死活,与她压根无关,可现在,她看法利的眼神,就如同看亲娘一般的亲。

“夫人,我设计的这个作品,取名为冻结的爱,来自于对您多年的瞻仰。十多年前,您创下永恒系列之“冻结的爱”,此作品一经出世,震动了国外界。我虽然只在首饰册里见过这副大作,但只一眼,便对您的才华倾慕难忘。我之所以入画界,也是深受了您画这份首饰,精致的原稿设计图影响。”

杜若盈对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法利,声情并茂的倾诉着喜爱之情。

“请你长话短说。”杰斯不悦的提醒一句。

杜若盈再展开手里的作品,上面画的是清晰的“冻结的爱”的首饰原稿,六件透明的首饰,与于素素婚礼上戴的如出一辙。

“夫人,我的灵感就来自于,“冻结的爱”四个字。冻结的爱让人绝望,又让人牵肠挂肚。我认为,这是最能代表黑暗的东西,它是与和平最无法挂钩的,它的存在就代表不了和睦。没有和睦,就永远没有和平!”

看到杜若盈的作品,南湘不禁在心里笑了笑,原稿照抄,还真是杜若盈的一贯风格。不过冻结的爱,封世已久,原稿早就丢失了。杜若盈选择画一份原稿,投其所好的勾起法利回忆,也确实是一个讨好办法。

杜若盈声情并茂的说出一番,床上,法利夫人动了动手指,似乎有所触动,一下令她兴奋不已。

“南小姐,该你说了。”杰斯看了眼南湘。

南湘接过她画的那副作品,直接打开来,她看着法利,只说了一句话,“战胜恐惧,就要直面恐惧。”

她的作品,除了杜若盈以外,留下来的几个人都见过了。

空荡的纸上,只画了一个逼真的肉瘤。

杜若盈露出不屑,心里已经认为自己必赢了。竟然敢画出法利最厌恶的肉瘤,南湘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法利突然激动了起来,刚才看杜若盈的作品,只是动动手指。

现在却,整个手掌都动了起来,似乎强烈的想表达什么。

“南小姐,夫人的意思是,你在肉瘤上画的这根线是什么意思?”杰斯解读。

“我本来要画一个揭开的面纱,让夫人能够如我一样,揭开面纱,学会放下心结。后来我累了,觉得面纱繁琐,就没有画下去,但这根线依旧是可以拿开的。”

南湘伸出手,在肉瘤上方的黑线上轻轻一揭,原来是贴上去的。

整个肉瘤连着一张纸被揭开,里面还有一张,在被揭开的地方,露出了一颗滚红的爱心。

当初她为了节约时间,没有画的太细致,但也画出了法利钻石最开始的传颂的创意。

法利钻石最初的创立理念,为天下恋人打造火热的心,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了。

虽然到最后,法利的代表作品,以冻结的爱为终。后面再出的新人系列,多是以她要求的暗黑为热门。

但偏偏,南湘找到了这个理念代表的四个字,“最初的心”,然后画了这一颗心。

“这颗心形,是法利夫人和那位夫人最开始的设计...”独眼老奴,突然情难自控。

杰斯面色紧张,法利看着那颗红心,一只手颤的更加厉害,旁边显示衰弱的心率机,突然心率加的很快。

法利给人的恐怖感,一直如同一块黑暗的石头一般。

可此刻她的眼里却绽出了从未的鲜活,就好像石头开出了花。

南湘继续说,“我要表达的很简单,丑陋的肉瘤子,不会影响您那颗热火的心。”

“你害怕和平与你无关,所以喜欢不和平。我想告诉您,不和平并不能带给您快乐。看看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和平,没有人可以站在你的面前,自由自在的,画出让你想要看到的作品。你最爱的儿子威廉士,也不能让您快乐。”

“因为能让您快乐的,正是你最不想面对的和平。”

法利的手突然举了起来,朝着杜若盈越过,最后停在南湘面前。

“南小姐。”

杰斯立刻给了南湘一个眼神,杜若盈恨恨的咬紧了唇瓣。

南湘淡定的伸过去了手,被法利的手紧紧握住。

看着妇人颓败的模样,南湘伸出另外一只手,也将法利握住了。

最后,法利的手放下来,一颗翠绿的戒指,稳稳的落在了南湘的手心。

“恭喜南小姐,以后就是我们法利钻石的执行人了。”

耳边是杰斯一声道贺,还有杜若盈的一声哀怨。

“怎么可能,她画的根本不及我的十分之一!一张让人讨厌的瘤子图,怎么能胜过您最爱的作品呢?不可能的,夫人,夫人!”

可南湘没有听进任何喧闹,眼中只有那枚沉重的戒指,以及法利颓败深意的眼神...走出了病房,一声哭嚎传来。

南湘的心揪了一下,便被男人揽到了身边。

“还好?”江夜宸仔细检查她的每一处。

南湘捏着戒指沉默。

独眼老奴从里面走出来,面对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夫人走了,走的很安详,我跟着她多年了。从那一次爆炸受伤后,这是她第一次,露出那么安详的表情。”

“我感谢你们,感谢南小姐,未来有关法利集团的产权,将全部托于南小姐。”

“众人所知,拥有翠母戒指,就是法利的主人。夫人,已将戒指交给南小姐。”

独眼老奴,郑重的宣布。

江夜宸和南湘对视了一眼,江夜宸看到了南湘的手里的戒指,谁也没有说话。

坐了长久的威廉先生,抹了把老泪,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份东西,也放在了南湘面前。

他面对着两人开口,“夜宸,这份南郊地皮的合同书,我也交于南小姐了。法利和我说过,戒指在谁的手上,就把地皮交给谁。”

“你们走吧,我再最后陪陪法利。”

他拍了拍江夜宸的肩膀,然后独自走进了病房。

“您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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