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嗬,怎滴我二哥一回来就出事”段素英来了兴趣。
李俊文白了他一眼,合着意思自己是扫把星不成,刚回来就出事。
“婶子,出了甚事,令你如此慌张”李俊文问道。
“酒楼外来了大批府衙的差人,连知州大老爷都来了,看着还有军队乌泱泱的一大片,把好多客人都给吓跑啦”马大富他娘心有余悸的说道。
“辛文悦他来作甚”李俊文和段素英都转向柴宗训,满脸疑惑。
“看着我作甚”柴宗训被二人看得有些不自在。
“这辛文悦不是你王府长史么”李俊文反问道。
“辛先生现在兼着房州刺史和知州的差事,也不怎么到王府里去了,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尤其是上次辛槐那件事之后”柴宗训支支吾吾的说道。
柴宗训提起辛槐的事情,李俊文倒有些不好意思。当初若是他动作再快些,辛槐的蛋也就爆了,他与辛文悦之间就会变成不死不休的死结,那柴宗训夹在他和辛文悦之间,也定是两难做人幸好赵匡胤及时出面斡旋,给了双方台阶,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虽然后来辛槐的断腿也忘了会去,饶是如此,这辛文悦也对柴宗训没有站出来帮忙说话感到气愤,对他也是不假脸色。
“这老头该不会是知道我回来了,来算辛槐那厮的旧账的吧”李俊文猜测道。
“不可能自从上次那事之后,辛槐已被辛先生送回汴梁严加看管再说辛先生为人本性敦厚,待人和善,要不然官家也不会让他接任房州知州了。当时只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有些生气罢了,事后也觉得理亏没再提及此事。要报仇早就报了,何必等你回来何况官家都出面了,他怎会对此事继续纠缠不放”柴宗训忍不住替辛文悦说话。
“哎呀,何必在这猜半天,出去瞧一瞧不就知道那个老头子来此作甚我就不信,他还敢为难咱们房州三杰不成”段素英本事不大,口气倒是挺大。
“什么房州三杰”李俊文听得一头雾水。
“嘿嘿,老四不在,我就给我们兄弟三人起了个名号,房州三杰如何,霸气不”段素英贱兮兮地笑道。
李俊文对这大理饭桶加嘴炮有些无语,自己什么时候变成“房州三杰”了这名号听起来就像跑江湖的还是那种低级的跑江湖的再说你一个大理南蛮子,装什么房州人
要是段素英知道李俊文对他想了好几天才憋出来的名号如此不屑,定然不会就此放过李俊文,起码得再讹上几顿饭
不过段素英说的也不无道理,与其在这里猜测,还不如直接出去面对面的问个究竟
“春哥儿,知州大老爷还说想进来拜访你来着,又怕你不愿意见他,所以让俺先进来问问,要不,俺出去回他,就说你不在”马母继续说道。..李俊文等人敢直呼辛文悦的大名,她可不敢。在她心里,这知州大老爷就是房州的天,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
不过她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因为之前的过节,李俊文不太愿意面对辛文悦,所以才如此说。
“不必了,婶子,俺们自个儿出去瞧瞧”说罢,便和柴宗训等人大步流星的朝酒楼外走去。
苍蝇故意放慢几步,走在最后,他左右看了看,顺手拾起做竹筒饭剩余的一截竹子,藏在袖中,跟了出去。
众人来到酒楼门口,只见酒楼附近已经被看热闹的老百姓围的水泄不通,虽然是大上午,也无法阻挡房州人民看热闹的热情。
这我家酒楼简直就是个是非之地,三天两头的有人闹事,这回居然连官府都来了有那有幸见证知州大老爷和李俊文前次矛盾的看客,情知必是与上次知州大老爷的公子被打断腿有关,当即便添油加醋的向周围的观众卖弄口舌,令现场气氛相当活跃,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那嘴馋的,甚至买了零食,边吃边等着看好戏。
而房州知州辛文悦则陪同一位身穿太监服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酒楼门前。二人身后是一群身穿皂服的衙役,更夸张的是,居然还有一队禁军,全副武装的在后边压阵,令看热闹的百姓不敢靠的太前,生怕被这些大头兵的长枪在身上戳个窟窿眼儿。
看这阵势,也不像来酒楼消费的,你说不是来找茬砸场子的,李俊文都不信。
李俊文朝柴宗训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太监你家的么
整个房州地界就只有他郑王一个王爷,别无分号,也就只有郑王府里有太监。
柴宗训撇着嘴,摇了摇头,这特么带着禁军的太监,他王府里哪里敢有
“参见郑王”见柴宗训也在,辛文悦和年轻太监连忙上前行礼。
“辛先生怎么有空来此”寒暄过后,柴宗训笑问道。他不认识旁边的年轻太监,只好问辛文悦。..
如此阵仗,令他也有些发怵。方才在后院,他可是替辛文悦说了好话的,这万一要是辛文悦真的是来找茬的,那他的脸可就丢大了。而且这么大的阵势,闹起来还真不好收场。
“辛老该不会是领着州衙的兄弟们,来我这酒楼吃饭的吧”李俊文似笑非笑的看着辛文悦说道。
“让开让开”
辛文悦还未回话,一群人拨开围观的百姓,朝酒楼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李延彪和他的几个手下。刚到王府打卡上班的李延彪,正和几个老兄弟吹牛聊天,酒楼就来人报信,说知州大老爷领着大队人马将酒楼给包围了,而且貌似还有军队。
报信之人语焉不详,吓了李延彪一跳。咋一想,还以为李俊文真的是逃回来的,这是来人抓他回去的呢
李延彪军伍出身,当然知道逃兵的下场是什么。当即也顾不上还在上班,领着几个老伙计就往酒楼赶。一边往回赶一边心里大骂李俊文,这臭小子实在是不省心,好不容易把他送走,消停了几个月,一回来就惹事,也不知道上辈子究竟欠了他多少钱,这辈子才会投胎到他李延彪家中,来折磨他脆弱的心灵。
几人赶到酒楼时,见酒楼四周围满了人,挤进来一看,特么的还真有军队辛文悦正和一个年轻人站在酒楼门前和李俊文三人对峙。
见此情景,李延彪就气不打一处来。看来这臭小子犯的事情可小不了啊真该把这臭小子腿打断,省得他到处惹是生非。这下可好,白养这么大了,说不定待会儿就被一刀给咔嚓了。
气归气,李延彪还是快步走到李俊文身前,一把将他护在身后,朝辛文悦拱手道:“辛先生,小儿顽劣,多有得罪的地方,俺老李在此向先生赔个罪,还望先生见谅若是小儿犯了什么不该犯的事情,还望先生通融通融”
话一说完,李延彪的几个老兄弟便将佩刀一横,对着辛文悦等人怒目而视,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李延彪先礼后兵,姿态放的非常低。心里却在暗想,就算春哥儿真的当了逃兵,这些人真是来抓他的,自己拼死也要拦下大不了到时候豁出这张老脸不要,向官家求个情,想来官家也会卖自己这个面子的吧
辛文悦和年轻太监见李延彪来这么一出,俱都一愣,大脑有些短路。
好一会儿辛文悦才回过神来,合着这是以为他是来寻仇的啊他哭笑不得的对李延彪说道:“李指挥说笑了,老夫与令郎之前只是有些误会而已,又不是深仇大恨,犯不上,犯不上况且今日不是老夫来找令郎,老夫只是个领路的,要找令郎的,是这位天使”
辛文悦指着身边的年轻太监,将皮球踢了过去。
“天使”众人脱口道。
李俊文有些纳闷,这辛文悦是不是老糊涂了,这小太监貌似没有翅膀啊,怎么会是个鸟人呢
“奉官家旨意,李俊文接旨”年轻太监突然尖着嗓子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吾皇万岁万万岁”
辛文悦率先行礼,接着反应过来的众人也跟着行礼,李延彪拉了一下李俊文,李俊文很不情愿的跪了下去。
与他一样不情愿的,还有柴宗训。自己只是来蹭顿饭,没想到却被迫接了个圣旨。当过皇帝的柴宗训,最抵触的就是给赵匡胤下跪,更何况是圣旨。
“李俊文你个臭小子给朕听好咯”
年轻太监一开口,众人俱都一愣,这特么什么圣旨,居然如此随意,一听就是赵匡胤的口气。
“朕就知道你这臭小子肯定会半路跑回房州,固特意派人在房州等着你念你在平定岭南一役中立有大功,朕就不与你计较了现命你抓紧时间,赶往京城,参加献俘仪式”
呼,待年轻太监念完圣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搞这么大阵仗,还以为要杀人呢
李俊文心里一阵卖麻批,这赵匡胤忒不是东西就这屁事儿还整一个圣旨既然知道自己立有大功,也不知道赏一些金银珠宝啥的,净整这些没用的,一会儿让自己去定州,一会儿又让自己去汴梁,这年头又没有汽车,没有高速公路,四处溜达不累人么
“李队头,接旨吧”年轻太监微笑着说道。
“卑职遵旨”回过神的李俊文不情愿的接过了圣旨。
“不知李队头准备何时动身啊”年轻太监依然满脸笑容。
“再过几日吧俺才刚回来,缓缓神再出发”李俊文也不遮掩,能拖就拖,管你什么献俘,关我屁事,又不是献给我。
“那俺就不等李队头了,俺还得赶出去复命呢李队头自己安排着来,只是莫要错过了献俘的时间即可”年轻太监依旧笑容满面,末了,还低声加了一句:“小人秦翰,内侍都知王继恩是小人的干爹以后还请李队头多多关照则个”
宫中出来的太监,居然对一个小小队头如此低姿态,众人有些不解。
“真是辛苦公公了还请公公不要嫌弃,进酒楼里吃点便饭,休息休息”李俊文朝苍蝇使了个眼色,苍蝇很有眼力劲的就招呼众人进去。
李俊文对苍蝇会办事这一点最满意,当过山贼,交际能力也是没得说。
对这个看起来还算英武的年轻太监,李俊文却没有太反感,看来太监也分有没有颜值的。
既然人家主动结交,李俊文又不是傻子,当然是礼尚往来咯,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如此,小人就叨扰了”年轻太监也不推辞,笑嘻嘻的就进了酒楼。
“春哥儿简在帝心,真是可喜可贺啊”辛文悦也凑了上来,拍着马屁。
辛文悦今日本不想来,他也怕因为之前的事情,吃个闭门羹,那就颜面大跌了。果不其然,人家还是以为自己是来寻仇的,差点又闹出误会。
但是作为浸淫官场这么多年的老油条,见官家居然亲自给一个小小队头下旨意,辛文悦就嗅到了这里面的信息。
他可不认为赵匡胤会特意下个旨意,是对李俊文不利的。要是如此,之前也就不会替李俊文出面和解了,对自己的皇帝学生,辛文悦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而且这宣旨的太监前几日便到了房州,硬生生的在房州等着李俊文。有心与李俊文改善关系的辛文悦也很上心,命人在城门处等着,只要李俊文一回房州,便立刻回来报信,好及时将旨意下达。这才有了李俊文前脚刚回房州,辛文悦后脚就带着大队人马来宣旨。拍马屁,最重要的就是时效性嘛
“呵呵,辛先生过奖了,不嫌弃的话,一同进去吃点东西吧”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辛文悦主动示好,李俊文也没必要再装相,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辛文悦大喜,也不客气,快步就走进了酒楼。他早就想来我家酒楼尝尝,奈何因为之前的事情也不好意思来,现在有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围观的老百姓等了半天,见根本没有自己期待的火爆场面,不由得都有些失望。那些自以为知道内幕的看客,更是被众人一阵鄙视。没了主角,戏也就看不成了,人群也就渐渐散去,只留下一队严肃的禁军士兵站在酒楼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