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方才商议的去办!政事交由陈公与张卿家处理,继续实行坚壁清野之策,不给宋军留下一米一粟,争取将宋军饿死在长江南岸!金陵防务交由皇甫卿家负责,务必将金陵打造得滴水不漏,不给宋军可乘之机!徐卿家替朕走一遭,催促朱令赟早日回援金陵!其余人等,各司其职,沿秦淮河布防,咱们就在这千年古城下,与宋军一较高低,让那些北人见识下咱们南人的厉害,定要他们有来无回!”李煜信心满满,踌躇满志的说道。
一系列问题看似迎刃而解,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似乎采石矶被宋军攻陷也不是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要防守得当,未必没有反击的机会!
“臣等(末将)遵旨!”一众文武也不好扫了李煜的兴致,纷纷附和道。
自家陛下难得有信心,这是好事,又岂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泼凉水呢?.七
“好了,朕乏了,你们也回去歇息吧!皇甫卿家,你留下,朕还有事与你商讨!”李煜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皇甫继勋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惴惴不安。陛下单独留他一个人,究竟所为何事?总不可能请他吃饭吧?
陈乔和徐铉等人却以为李煜是还要与皇甫继勋商议金陵城防的细节,为李煜突然如此上进而感到欣慰,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老哥几个心中不免感叹,若是陛下能一直保持这个劲头,还真希望赵宋每年有事没事都来南边走一番……
而张洎却向皇甫继勋投去了冷冷的目光,当中不免有些羡慕嫉妒恨。
新任润州节度使刘澄则怀揣心事,匆匆忙忙的离开,准备去润州面对吴宋联军的疾风骤雨……
见众人渐渐退去,只剩下有些惶恐的皇甫继勋站立不安,李煜低声对身边的内侍总管吩咐道:“去把小长老请来……”
内侍总管应声而去……
夜色渐深,心情大好的李煜在宫女的指引下,缓缓往后宫走去。
俗话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李煜用完晚膳之后,难得的不坐辇,饶有兴致的在后宫散起步来。
出乎皇甫继勋的意料,李煜还真的请他吃了晚饭,甚至还特意送了他两名姿色不错的宫女,只是皇甫继勋碍于家中母老虎的神威,而忍痛谢绝了。不过这倒是令李煜对他又高看了几分,认为他一门心思扑在防守金陵上,简直是臣子中的楷模和典范。
下午的议事,令李煜又恢复了不少自信,觉得赵宋只不过是看起来凶猛的纸老虎,面对赵宋的强势进攻,他似乎感觉也不是无计可施。只要运筹帷幄得当,有可能反过来给赵宋一击!
于是他准备趁此良机,回后宫继续和窅娘编排采莲舞,缓和一下连日来紧张的心情,顺便放松放松。话说这波斯窅娘,虽然样貌体态与中原人差异过大,于床笫之中确实有过人之处,令人食髓知味……
就在李煜一边走一边意淫的时候,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出来,带着些许哀怨与不甘。
他竖起耳朵仔细一听,琴声是从皇后周女英居住的柔仪殿中传来的,实际上整个后宫,琴艺能如此传神的,也就只有周女英了。
想到周女英,李煜心中顿时有些歉然。
赵宋南侵,他重新恢复帝号,由王变皇,周女英自然也从王后变成了皇后。可惜她这个大唐皇后,却空有虚名,李煜偏爱波斯窅娘,已经有快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宠幸她了,柔仪殿中都快长草了,曾经的郎情妾意、柔情蜜语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不仅如此,李煜的不闻不问,连带着许多许多宫女太监都对周女英另眼相看,阳奉阴违,转而奉承宠妃波斯窅娘去了。大家心里都认为,若不是朝中大臣极力反对,恐怕周女英这皇后之位早就易主了。
而李煜夜夜笙歌,也早就忘了自己后宫还有个曾经苦苦追求,甚至因此令周女英的姐姐、大周后周娥皇气结郁郁而终的皇后的存在。而周女英似乎也不争不抢,只闷头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没有大事基本连寝宫都不出。
今日听到熟悉的琴声,李煜终于良心发现,想起这个曾经深爱的皇后,被自己冷落了这么长时间,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遂迈步朝柔仪殿走去,想去安抚周女英一番。
可当他正准备迈脚时,一阵歌声混合着琴声传来。歌声婉转动听,带着些许凄凉,可待他听清歌词之后,顿时眉头紧皱,继而满脸怒气,快步朝歌声飘来的方向而去……
“**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周女英坐在窗前,一边抚琴,一边唱着曲子,声音哀怨,令站在她身后的宫女都为之动容。
一曲唱罢,周女英又叹了口气,手指抚摸着琴弦,久久不语,显得心事重重。
“娘娘,陛下整日沉迷于那波斯狐媚女,都快一年没有来看过您了!奴婢真替娘娘感到冤屈,那波斯狐媚女长得难看不说,论才艺,又岂能和娘娘相比?真不知陛下为何会如此宠爱于她!奴婢听说,陛下似乎有意封她为贵妃!如今这般已经压得咱们喘不过气来,到时候若是封了贵妃,咱们岂不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周女英的贴身宫女抱怨道。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周女英不受待见,她身边的宫女自然也对李煜的绝情感到愤愤不平。
“多事!陛下只是一时贪新鲜罢了……”周女英轻声呵斥道,嘴上不说,可心中也隐隐有此担忧。
正当她转过身,准备继续教育贴身宫女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她日夜祈祷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陛下……”周女英惊呼道,神色中隐藏不住的惊喜。
谁说陛下忘了她,这不是来看她了么!
可李煜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样走过来安抚她,而是板着脸,看了一眼她的贴身宫女,对身后的内侍总管说道:“搬弄是非,拉下去,掌嘴二十,若是再犯,直接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