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逸走到柳弘屺家门口,却是将信塞到白猫嘴里,“宝贝宝贝,传闻知州大人向来疑心甚重,这回说不准可要靠你了,你可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张开嘴巴啊”

白猫竟好似能听懂他的话似的,将信衔在嘴里,嘴巴闭得紧紧的。

当然,更可能的是因为它慵懒。因为刚衔好信,这白猫便又在希逸的怀里打起了盹。

希逸抱着白猫走出门去。

才不多远,身后就传来喝声,“站住”

希逸依言站住,回头见到是几个带刀的士卒,笑眯眯问道“几位军爷是在叫我”

这几个士卒,都是革离君那师爷安排来看着柳弘屺的,他们刚刚亲眼见着希逸从柳弘屺家出来。

为首的十夫长领着人走上来,问道“你是柳将军家里下人吧,天色已黑,这个时候你要去何处啊”

希逸欲言又止。

十夫长瞪眼道“快些说,要不然我立刻捆你去见知州大人”

希逸装作满脸害怕的样子,咬咬嘴唇,说道“几位军爷,这小的是去城西头找何姑娘。”

十夫长道“何姑娘又是谁”

希逸羞涩道“是小人的意中人。她喜欢小人的这只猫儿,小人特意给她送过去。”

说着,他连忙走到几个士卒前面,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子来,又道“几位军爷何故会守在我家老爷门口,莫不是我家老爷犯了什么事”

其实这些士卒也压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师爷让他们盯着,不让柳家任何人离开海康县。

接过银子,十夫长的面色稍好些,说道“我等也不知道,不过师爷有交代,你们府中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县城。”

希逸赔着笑,“军爷辛苦军爷辛苦小的就是去城西头,不会出城,不会出城的。”

十夫长掂着手里的碎银子,摇头晃脑道“你这样我们很难办啊,谁知道你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偷偷溜出城去”

“真他娘的贪得无厌。”

希逸心里暗骂,不得不又掏出些碎银子来塞到十夫长手里,赔笑道“这些碎银给军爷们喝酒,要不劳烦哪位军爷随我走上一遭何姑娘难得开口向我借这猫儿玩耍几天,我要是不将猫儿给她送去,怕是她以后都不得再理我了,这唉”

十夫长见他这么懂事,又是柳弘屺家丁,也不好将事情做得太绝。

他嘴里说道“要去也行,待军爷们先搜过你的身。”

旁边立刻有两个士卒走上来,将希逸浑身上下摸索了个遍。

不过信在白猫嘴里,他们自然搜不出什么来。

十夫长见没搜出什么来,也不再怀疑,对一士卒道“那你便随他去城西头一趟吧”

这士卒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也只得点头。

希逸连连道谢,带着这个士卒往城西头就走去。

他暗自庆幸自己将白猫给带出来了,没想到,知州大人竟然真的派人守在老爷屋外。

夜里的海康县静悄悄的,路上鲜有行人。

走出不远,希逸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碎银子,塞到旁边士卒手里,“劳烦军爷。

士卒接过钱,脸色也就好看些,不再那么板着脸。

一路无话到城西头,希逸在一名为“康定镖局”的镖局前面立足,然后扣了扣镖局大门的铜锁。

里面很快有人将门打开,是个老仆,见到是希逸,问道“公子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希逸是他家老爷的远房亲戚,在柳弘屺家做家丁这两年也给康定镖局帮了些小忙,是以这老仆对希逸颇为客气。

这个年代,在黑白两道没点关系,根本没法跑镖。

希逸说道“何小姐想念我的猫儿,我特意赶过来送给她逗弄几天。”

何小姐是镖局东家的亲闺女。

老仆不疑有他,让出道路。

希逸对跟着自己的士卒说道“军爷随我进去”

士卒摆摆手,“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可莫要耍甚么滑头。”

“军爷放心。”

希逸笑嘻嘻的说上一句,就往镖局里走去。

老仆带着他到何小姐的屋前,希逸朝着里面轻声喊道“何小姐,何小姐。”

不多时,房门打开,有个女子走出来。

她穿着粗布衣,眉宇间却是英气逼人,若不是胸前高高鼓起,看起来倒更像是个俊俏青年。

希逸登时露出笑脸来,又喊道“何小姐。”

英气女子微微愣住,然后道“希逸你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老仆在旁边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希逸走到英气女子面前,低声道“何话”

何小姐微微蹙眉,但还是点点头,往屋里走去。她和希逸的关系算不上亲密,但也还算不错。

刚走到屋里,希逸脸上的笑容消失,拱手便道“希逸有一事请求小姐,还请小姐答应。”

何小姐见他表情凝重,问道“什么事你如此慎重”

希逸知晓康定镖局的东家何大海和这小姐何青衣都是爱国之人,将白猫递到何道“知州大人意图谋逆,我家老爷让我送信去碙州岛皇上那,可我被知州府的士卒看得紧,只能请求小姐帮忙了。”

说着他重重作揖下去。

何青衣听得他这番话,也不禁是大惊,“知州大人真要谋反”

这些天来她在坊间也听得不少类似传闻。

希逸点头,“这是我家老爷亲口跟我说的。”

何青衣见过柳弘屺,知晓他性子,不再怀疑此事真假,面色凝重道“信在哪”

李元秀又接过信,按着信上面的字念起来。念到末尾处,他不禁也是怒容满面。

何青衣跪倒在地行了大礼,说道“民女是替雷州飞天军都统柳弘屺将军来送信的。”

说罢他也不敢再在康定镖局多留,匆匆又走出镖局去。

其实他们倒是多虑了,守在门口的那几个士卒压根就没有将希逸送白猫的事给报上去。

他发现宋朝的兵刃都十分沉重,但质量又不咋地,寻思着改良军队的兵刃。

何青衣谢过之后,怕有耳目

,不敢多留,便往山下走去。

赵洞庭摊开信纸,信纸上面的字迹因为黏糊糊的口水浸润而变得有些模糊,但尚能看得清楚。

赵洞庭还以为是乐婵,兀自惊喜,忙道“快些带朕过去。”

忽地有禁卫来报,“皇上,行宫外有个青衣女子求见”

希逸指着白猫,道“信在白猫嘴里,幸得我有所防备,没有将信放在身上,要不然就让那些军士搜出来了,我老爷全家都得掉脑袋。”

李元秀在旁边抢先接过猫,将猫嘴掰开,拿出里面的信,对赵洞庭道“皇上,真的有封信。”

赵洞庭面色微微凝重起来,道“送什么信”

翌日上午,赵洞庭正在兵器作坊里忙活。

赵洞庭疑惑道“青衣女子长什么样”

雷州飞天军都统

他虽然想过革离君可能会谋反,但也没想到革离君会这样积极。四五天时间,再想造雷已然来不及了。

希逸走过去,悄声将门外有士卒看守,还有自己拜托何给了柳弘屺听。

而行宫外候着的,当然不是乐婵,而是抱着白猫过来的何青衣。

柳弘屺听完,轻轻叹道“只求莫要连累到何小姐他们一家才好”

何青衣将白猫抱在怀中,轻声道“放心,明天镖局正好有趟去碙州岛的镖,我亲自给你去送信。”

赵洞庭微微眯眼远眺着大海,心中的杀意逐渐浓郁。

柳弘屺听到门外响动,走出房门,见到是希逸,问道“你怎么这就回来了”

他的嗅觉向来异常敏锐,知晓平白无故不会有人送信来,这其中定有蹊跷。

禁卫带着赵洞庭走到门口,指着何青衣道“皇上,就是这位女子要见你。”

送信

可他有些古字还认不全,便将信递给李元秀,道“有些字朕瞧不真切,公公你念给朕听。”

两人回到柳家,希逸又向几位士卒道过谢,便进了家门。

希逸感激道“多谢何小姐了。”

禁卫答道“高高的,就是脸色有些冷。”

士卒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门外士卒见他这么快便出来,顺口问道“白猫送到你那意中人手里了”

何青衣将手中白猫递向赵洞庭,道“信在猫的嘴里。”

赵洞庭虽然见到不是乐婵,但也没有将何青衣赶走,而是让禁卫将她领过来,问道“禁卫说你要见朕”

说着,他又作揖下去,“何小姐,我不知道我此番来你这会不会引起知州府的人怀疑,所以劳烦你去碙州岛时将这白猫也带过去,它懒得很,寻常不会张嘴,纵是你们被知州府的人拦住,也不至于牵连到你们。”

希逸嘿嘿赔笑着,“送到了,送到了,何小姐高兴着呢真是多谢军爷了。”

赵洞庭倒是不觉意外,让李元秀将白猫递还给何青衣,道“劳烦你了,等此事了结,朕再行封赏。”

说着他扔下手里的枪头,带着李元秀就跟着这禁卫往行宫外小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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